第四百六十三章 鼾聲如雷
紀卿年的沉默無疑給了明隱巨大的鼓勵,他歡呼一聲,一把將紀卿年攔腰抱了起來,大步朝着另一間房沖了過去。
回到房間之後,明隱將紀卿年放在了床上,自己則是三下五除二地將鞋襪以及衣衫脫了下來。
紀卿年從床上緩緩坐起,彎下腰就準備脫去鞋襪,就在這時,一隻手突兀的伸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腳踝。
紀卿年抬頭一看,只見到明隱正蹲在地上仰頭看着她,嘴角還掛着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
“娘子你累了一天了,就坐在這兒別動,讓做相公的來伺候你。”
明隱嘿嘿笑着說道,同時兩隻手也沒有閑着,麻溜兒的將紀卿年的鞋襪一併脫了下來。
紀卿年忽然抬起修長的玉足,猛地朝着明隱的胸膛蹬了過去,同時嘴裏冷笑道:“為了懲罰你,今兒個晚上你就自己睡地上去吧。”
明隱眼疾手快,微微側身就將紀卿年的腳給躲避了過去,他伸手一把抓住紀卿年的腳踝,嘿嘿笑着說道:“娘子,夫妻之間沒有隔夜的仇,咱們待會兒一起睡上一覺,明天早上起來就和好如初了。”
紀卿年使勁兒踢騰着自己的腳,想要從明隱的魔爪之中掙脫出來,奈何明隱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些,無論她如何用力,那隻蒲扇大的手掌就是紋絲不動。
“混蛋,你快放開我,這個樣子像什麼話。”
紀卿年眼看自己掙扎無果,便很恨地瞪着明隱,嘴裏嬌聲斥責道。
明隱聞言卻依舊沒有鬆開自己的手掌,他用火熱的眸子凝視着紀卿年,唇角微微掀起,露出了一抹壞壞的笑容。
“娘子,這裏就我們兩個,又沒有什麼外人,你不用對自己丈夫這麼凶吧。”
紀卿年見到明隱這副無賴樣,忍不住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你別鬧了好不好,我今天忙活了一天了,現在連睜眼都費勁兒,你就讓我好好兒睡一覺可以嗎。”
聽到這話,明隱短暫的一愣后訕訕地鬆開了自己的手掌,他起身抱起紀卿年,將後者的身子放置在了床榻的正中央,並將被褥拉了起來,蓋在了紀卿年胸膛以下的位置。
紀卿年眨了眨眼睛,盯着明隱輕聲說道:“相公,你怎麼忽然間不說話了,是不是生我氣了,我是真的有些累,不想行床第之事。”
明隱聞言一愣,那張刀劈斧鑿的俊臉上罕見的露出了些許窘迫,他擺了擺手,渾不在意地說道:“娘子你在說什麼啊,我又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剛才只是想跟你鬧著玩兒,不過你既然乏了,那咱們便快些歇息吧。”
說罷,明隱也不等紀卿年回答,他抬腳走到房門口,將擺放在那裏的馬燈給熄滅了。
失去了馬燈的照明,不算寬敞的房間瞬間就被黑暗填滿了,睡在床榻中間的紀卿年望着黑漆漆的四周,忍不住往上拉了拉被子,嘴裏不安地說道:“阿隱,你怎麼還不過來,房間裏好黑啊,我都看不到你人在哪裏了。”
與大多數女子不同,紀卿年既不怕蟲子也不怕猛獸,獨獨害怕黑暗,所以以前她跟明隱分開住的時候,常常會在房間裏邊兒留一盞燈,讓其徹夜點亮着,如此她才能安然入睡。
此刻明隱忽然將燈給滅了,紀卿年立刻就變得不適應起來,她張嘴不斷呼喚着明隱的名字,卻半晌都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
“這該死的傢伙,又在捉弄我,明明就知道我現在很害怕,他還故意不出聲,真想把我氣死嗎。”
紀卿年心中不斷的埋怨着,她現在只希望明隱能快點兒過來。
就在她心中惴惴不安的時候,房間內忽然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紀卿年張了張嘴,正準備開口說話,下一刻卻發現自己的嘴巴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灼熱的鼻息扑打在她的俏臉上,短暫的愣神之後,紀卿年瞬間就反應過來這是明隱將嘴巴湊了上來。
紀卿年嗚嗚了兩聲,手臂在空中胡亂的揮舞了兩下子,見到掙扎無果,她索性放棄了,閉上眼睛準備任由明隱折騰。
然而明隱並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他吻了紀卿年幾秒鐘后,便自覺的挪開了嘴巴,側身躺在了床榻上。
紀卿年見狀不由得一愣,疑惑地開口問道:“你怎麼不繼續了。”
明隱微微一笑,背對着紀卿年輕聲說道:“我可不會做你不喜歡的事情,趕緊睡了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紀卿年本來還想教訓明隱一頓的,但見到後者竟然如此識趣兒,她不由得打消了心中的念頭,閉上眸子就準備這樣睡過去了。
沒過一會兒,一旁躺着的明隱就徹底睡著了,口鼻之間發出陣陣如雷的鼾聲,顯然睡的很香甜。
紀卿年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將自己的耳朵捂住,可即便這樣,明隱的鼾聲依舊輕而易舉的穿透層層阻擋,傳進了她的耳朵裏邊兒。
“早知道說什麼也不跟這傢伙一起睡了,讓他去柴房裏邊兒湊合一晚上就什麼事兒也沒有了。”
紀卿年起身倚靠在床頭柜上,忍不住長吁短嘆。
在明隱鼾聲的摧殘之中,紀卿年終歸還是熬過了噩夢般的夜晚,清晨太陽還沒有徹底升起來,她就睜開了眼睛,藉著窗外透進來的光線摸索着下了床。
紀卿年大步走到房門口,伸手將虛掩着的木門一把推開,絲絲縷縷的陽光順着門扉照射進來,令得昏暗的房間瞬間亮堂了不少,床榻上的明隱在這時候翻了個身,換了個姿勢繼續睡着,鼾聲斷斷續續的響着,就是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紀卿年想了想,還是沒有將明隱給叫醒,她想讓後者再多睡一會兒。
出了房間之後,紀卿年習慣性的朝着院子走去,她以前一直都有晨練的習慣,可是到了衙門之後,各種各樣的事情接踵而至,她每天清晨一覺醒來,就得到書房裏去忙活,很多時候連早飯都要忘記吃。
昨夜裏雪一直在下着,到了今天清早才停了下來,整座院子此刻幾乎都被白雪覆蓋住了,紀卿年站在門檻上放眼望去,只見到一片銀裝素裹的景緻,遠處的大路上沒有任何行人經過,就連流浪的野狗也看不到一隻。
“這一年的冬天還真是漫長啊,也不知道天氣多久能緩和起來。”
紀卿年衝著手板心呵了幾口熱氣,輕聲自語道。
紀卿年不喜歡冬天,因為小紀成每到冬天就會生病,一天到晚不停的咳嗽,很久都不見好轉,每到這個時候,她與明隱就會急的焦頭爛額,生怕那孩子久病不愈。
紀卿年靜靜地佇立了一會兒后,就抬腳朝着院子裏的四方亭走去,以前在醫館的時候,她每天清晨就是去那個地方晨練,打一套半生不熟的太極或者五禽戲,活絡一下筋骨。
她沒走幾步就停了下來,抬眼望着前方。
在她的視線所及之處,一個老人正拄着一根藤條拐杖站在亭子裏,凜冽的寒風裹挾着雪片吹打在老人瘦削的身軀之上,彷彿隨時都能將其吹倒一般。
那熟悉的背影,紀卿年只消看過一眼就知道是自己的父親紀忠,她張了張嘴,輕聲喚道:“爹爹,您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外邊兒風大,您幹嘛不在屋子裏獃著。”
紀忠聽到聲音,慢悠悠地轉過頭來望着紀卿年,聲音沙啞地說道:“昨夜裏我翻來覆去睡不着覺,今天一大早就清醒過來了,反正也閑來無事,就尋思着出來看看風景。”
紀卿年聞言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抬腳朝着紀忠大步走了過去,到了近前之後,她伸手拉住了紀忠那枯瘦的手臂,輕聲說道:“爹爹,快跟我進屋裏去吧,你現在上了年紀,可不比那些年輕人了,這外邊兒天寒地凍的,待久了小心染上風寒。”
紀忠望着面前的女兒,伸手拍了拍紀卿年的腦袋,柔聲說道:“我哪兒有那麼弱不禁風,以前一個人在老屋的時候我也喜歡自己出門到處走走,這點兒寒風還奈何不了我。”
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紀忠還是聽從了紀卿年的話,父女兩人攜手着朝屋子裏走去,堆滿積雪的地上留下兩串深淺不一的腳印。
回到屋裏后,紀卿年扶着紀忠坐了下來,隨後將一旁的小火爐點燃,把裝滿了清水的茶壺放了上去。
“爹爹,你快伸手到爐子上邊兒烤一烤吧,待會兒等水燒開后再喝杯熱茶,身子骨很快就能暖和起來了。”
紀卿年一邊兒往杯子裏倒茶葉,一邊兒衝著紀忠說道。
老人聞言咧嘴笑了笑,順從的將手放在了火爐上方,口中輕聲說道:“阿年你也過來一塊兒烤烤吧,我看你的手都凍僵了。”
紀卿年點了點頭,來到紀忠身旁坐下,將自己的兩隻手搭在了紀忠的手掌上面,父女兩人相視一笑,眼中蕩漾着濃濃的溫情,回想一下,他們是有多久沒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