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老師的點撥
樓禹城知道這劉教授實在是很固執，若是不拿出點心意的話，怕是哄不好他。
“行，就沖你說的，每個星期來看我！這個實在，我怕你忙着你們律師事務所的事漸漸地就忘了我這個老頭子了，你還在我手下讀書的時候，我就挺喜歡你的。你這孩子，悟性高啊，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學法的料，果然沒讓我失望，現在成了A市一流的辯護律師，我以你自豪啊。”劉教授看着這個年輕人，目光里滿是讚許與欣賞。
“老師，您什麼時候退休呢?”樓禹城想着劉教授年紀也大了，劉教授還在教他的時候身體就有各種毛病，不禁關心地問道。
“退休嘛，快了快了，終究是老了，身子骨也不如以前那般靈活了。”劉教授重重的嘆了口氣，好像十分不捨得這個教師的職業。
“您得好好注意下身體了，不能把自己給累着了。”樓禹城關切的眼神望着眼前這個他曾經相處得最好的長輩。
“怎麼沒見那丫頭和你一起來呢?”劉教授扶了扶厚重的老花眼鏡，看了看周圍。
又聽到這話，樓禹城一陣心酸。
大學時，他和謝婉瑩在學校就形影不離，雖然沒有名義上的說明，但是，兩人已經是被所有人承認的那種關係，連劉教授也一直把他們當男女朋友看待。
自從沒有和謝婉瑩在一起之後，樓禹城每每遇見這劉教授，劉教授總會以為還是在他和謝婉瑩還在一起的時候，即使每一次樓禹城都說自己和謝婉瑩已經分開了，但是這劉教授好像腦子不好使似的，總不記得有這麼回事。
樓禹城每次都不厭其煩地告訴他自己沒和謝婉瑩在一起了，而劉教授每次也不厭其煩地問。
其實劉教授不僅是樓禹城最喜歡的老師，應該也是謝婉瑩最尊敬的老師，但是畢業以後，謝婉瑩就沒有再到政法學院來過，自然也沒有再看望過劉教授，劉教授偶爾遇見樓禹城，還是會打聽着謝婉瑩的狀況。
但是，樓禹城也沒和謝婉瑩在一起，所以只能默默關注着謝婉瑩的微博或者是謝氏集團的各種消息，以獲得任何一絲和謝婉瑩有關的消息，哪怕只是一個很尋常的消息，也會讓樓禹城覺得莫名的心安。
“樓禹城啊，你剛剛說有什麼問題向我請教來着，你說說看嘛?我這腦袋也好久沒轉轉了，只怕是要生鏽了，正好你來了，我也可以靈活一下腦筋。”劉教授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樓禹城說出自己內心的疑惑。
畢竟，劉教授對法學也是想當的痴迷，好研究，當時的學生們都說劉教授是個研究狂，年輕的時候能在辦公室足足呆上一天，不吃不喝也不睡，更沒有其他的娛樂方式，但劉教授就是樂在其中，別人再怎麼說苦他也不覺得苦。
劉教授可能在別的方面不怎麼清楚，但是對於法學的研究，每每談起來就面容煥發光彩，而這也是為什麼樓禹城作為他的學生，能這麼優秀的原因，一個好的老師本身也很優秀，再加上劉教授毫不保留的幫助樓禹城，在學習方面盡心儘力，所以，樓禹城多少繼承了劉教授的優點。
樓禹城趕緊走上前去:“是這樣的，我接手了一個殺人案，但是現在的頭號嫌疑人是蘇家的公子蘇宇軒，現場的證據通通將矛頭指向了他，而我作為他的辯護律師，我想無罪保他……
“樓禹城啊，有一點我不得不提醒你，從原則上來說你作為辯護律師，為你的當事人辯護是你的職責。我們說這世上的律師分兩種，一種是有原則的，一種是沒有原則的。而你手上……經辦過得無罪案子不少吧，但是又有哪些是真的無罪呢?”劉教授突然十分嚴肅地對樓禹城說出這樣一番語重心長的話。
而樓禹城，則頓了頓:“老師既然能被宣判無罪的，都應該是真的不受法律約束吧，不然我是有何德何能能夠將一個有罪的案子硬生生談成無罪的！老師，你這樣說，是在質疑我的職業道德嗎?”話語中明顯帶着激憤。
“我知道你自認為的職業道德當然是沒有問題，但是你的職業道德並不代表着道德，道德是沒有底線的，但是職業道德是有底線的。這條路你如果走偏了，那就會不了頭了呀，作為把你一手帶出來的導師，我希望看到的絕對不僅僅是你在這條路上走得能有多風光，而是你能走多遠。”劉教授嘆了一口氣，蒼老的面容上掩蓋不住的皺紋讓樓禹城產生無力的滄桑感。
“導師，我所做的不過是用事實在說話罷了，我從未扭曲過事實，也沒有將法律置之度外，我只是將所有證據所呈現出來的最終結果揭露在所有人面前，讓那些被法律條框所冤枉的人能得到合理的解釋！”樓禹城很敬重他的導師，但是也不允許任何人質疑自己的態度，此刻的態度難免有些強硬。
“如果你所做的只是揭開條框去放縱那些不該被放縱的人，這才成了我最擔心的問題，而這，也違背了我們政法學院的初衷！你是我們政法學院的驕傲，但是你的案子，多少有些不清不白的成分。樓禹城啊，一直以來我都很關注你，以各種你不知道的方式在關注你，因為我想知道我那個最優秀最有頭腦的學生現在怎麼樣了，每天在做些什麼，所以你每一次的庭審，我都能了解個大概。”劉教授將目光從樓禹城身上移開，轉而看着校園中間的那個青銅色雕像。
這尊雕像深沉而又清晰的輪廓讓樓禹城想起了謝婉瑩對他說的話:“你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瞧不起律師?就是因為有你這種人以詭詐手段替受害人無罪辯護！”當時謝婉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並沒有在意什麼，畢竟，就當那是謝婉瑩輸了以後不服氣的謾罵罷了。但是現在，為什麼他對謝婉瑩的當初在法庭上說的一字一句都印象深刻，這些話語一遍又一遍地迴響在樓禹城的腦海里，好像一遍又一遍地警告他。
這只是一次學校內部組織的模擬，為什麼謝婉瑩那麼生氣，又不是真的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何況，就算他不隱藏那最後的證據，這個對決的結果他也能把控。樓禹城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道。
“你的當事人是無罪嗎?”劉教授開口了。
那尊雕塑在陽光下的暗沉是因為什麼原因?樓禹城不得而知，但是現在的他心情一點也不好，這才是最主要的。
“是的！”
“被人陷害?”劉教授的聲音很輕也很小。
“我判斷是這樣，其實不止他一個可疑的人在場，但是，證據都指向他。”樓禹城有些懊惱的握了握手掌。
其實他對這件案子完全沒有把握，但是他的心告訴他，他沒有理由不接這個案子，所以，現在就算他毫無頭緒，就算他可能會辜負這個“不敗戰神”的稱號，回到當初和謝婉瑩以及蘇宇軒媽媽在一起的節點，他依舊會義無反顧地接受這個案子。
“很多事情的存在都只是掩人耳目的，而真相往往離人最近，所以你只是目光太遠了，就看得不那麼細緻了。你要想像自己在下一盤棋，而牆上的每一顆棋子，必然有他存在的理由，而你的每一次變動，都可以使全局發生很大的改觀，這種變化，足以掩蓋之前的種種不利或者是有利的局勢。禹城啊，你還需要學習啊。”劉教授拍了拍樓禹城的肩膀。
樓禹城站在原地，臉上發生着細微的變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腳，繼而又驕傲的抬起頭來，恍然大悟的樣子:“我知道了，劉老師，還是你最能點醒我。”
劉教授笑了笑:“這不算我的功勞，你的悟性太高呀！”
“哪有，只怕悟性不高的話，你會趕我走吧。劉老師要求這麼嚴格，我不聰明的話，您可能就不要我這個學生咯。”樓禹城打趣道。
“哈哈，胡說八道，完全不着邊際。”劉教授說著便作勢要打樓禹城。
“老師，您還沒吃飯吧，走，我請你吃一頓。”樓禹城攔下劉教授打過來的手，眼神示意劉教授。
“算了，吃不慣外面的東西，也不健康，我一把年紀了，好歹得養生。”劉教授笑着拒絕。
“我帶您去吃點清淡的，保准不油膩還乾淨衛生行了吧。”樓禹城順勢就要拉劉教授走。
“好好好，得了，我自己走，你別拉我了，算你小子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