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小跟班”
拿破崙點點頭:“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科西嘉需要的不是一個中士,而是一個真正的軍官。那你覺得我應該學什麼科目?”
安寧堅定的說:“炮兵!你數學成績這麼好,不學炮兵浪費了。”
“你果然這麼說了。”拿破崙一副得意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建議!那麼你呢,你也會進軍官學校嗎?”
安寧:“我當然會進,而且我也會去學習炮兵。”
安寧會這麼做不光是打算多跟拿破崙套近乎,他還有一個考慮:炮兵安全。這個年代炮兵的主要目標不是對面的火炮,因為這個年代火炮的準頭太差了,以敵人炮兵作為目標一定命中率感人。
所以戰爭中,雙方的炮兵都會把轟擊敵人的步兵作為第一目標,加上炮兵不用上陣衝鋒,所以當炮兵相對其他兵種而言會更加安全。
安寧怕死,他才不想加入步兵隊,步兵軍官要特么站在隊列第一排帶隊衝鋒的。
而且軍官是對方散兵和獵兵的第一目標。
安寧可不想成為戰場上吸引槍彈的磁石。
所以當炮兵好,安全,適合安寧這種將來在戰場上想要摸魚的人。
但是安寧不能說實話。
於是他慷慨激昂的對拿破崙說:“炮兵是未來的決定性兵種,甚至能夠決定戰役的勝敗!所以我當然要當一個炮兵軍官,這對戰爭的影響比那些帶隊衝鋒的步兵軍官大得多。
“步兵軍官你就算能一鼓作氣衝垮對面一道陣線,後面還有無數道,對整個戰場並沒有任何改觀。”
這個年代就算是玩“細細的紅線”的英國龍蝦兵,也肯定不會讓整個陣線只有一層,後面肯定會有後備的線列步兵。
像俄軍那種更是會把“牲口”擺得漫山遍野,衝破第一道陣線根本沒用,後面又提着刺刀上來了。
所以安寧這話也全是為自己怕死的開脫。
拿破崙則聽出了另外的意思:“戰爭的勝負,說得太對了,我們就要成為能主宰戰爭勝負的人!”
然後拿破崙忽然嘆了口氣:“哎,可惜你不是科西嘉人,不然我真想邀請你加入科西嘉的解放事業!”
安寧心裏吐槽:你可別再惦記你的科西嘉解放事業了,那個破島有啥好惦記的,都是山。
但是表面上,安寧則嚴肅的說:“獨立這種事,只能通過自己奮鬥得到,才會珍稀。別人賜予的獨立終究是不能長久的。”
歷史上拿破崙在大革命之後一直惦記着科西嘉獨立,甚至回到了故鄉想要效仿巴黎人攻佔巴士底獄那樣發起暴動,結果一直都失敗了。
後來他是和科西嘉的民族英雄保利決裂,被人背刺了才最終放棄了科西嘉獨立的夢想,帶着媽媽離開了科西嘉,認命了做一個法國人。
看起來儘管安寧在拿破崙心中獲得了相當高的地位,卻依然無法讓他放棄這個一直以來的理想。
他還得被現實敲打一下才會改變。
安寧和拿破崙的這次談話之後沒過多久,拿破崙就因為成績優異,獲得了巴黎軍官大學的推薦,要去巴黎學習炮兵了。
而安寧自己則寫信給奧爾良公爵,於是通過奧爾良公爵的推薦,獲得了巴黎軍官學院的入學資格。
拿破崙主動要求和安寧一起啟程去巴黎:他想省下去巴黎的車費。
拿破崙是這麼跟安寧說的:“幸虧有你這位摯友的馬車可以蹭,不然我就只能步行去巴黎了。”
安寧表面上把這個當做玩笑哈哈大笑,實際上他知道,拿破崙真的會這樣做,畢竟根據拿破崙傳記,後來拿破崙去部隊赴任,一多半的路程就是走着去的。
是的,這個傢伙因為窮,步行穿過了大半個法國。
另外,安寧其實也不是自己出的車費,實際上他蹭的克里斯蒂娜的馬車。
克里斯蒂娜也從布里埃納畢業了,跟畢業后只有中士軍銜的士官生不一樣,她直接得到了中尉的軍銜並且和其他貴族小姐一起被分配到了凡爾賽宮的衛戍部隊,成為皇后的皇家護衛。
是的,皇后真的有一個全是貧窮貴族小姐組成的衛戍部隊,而且這個部隊的小姐們全是軍官。
據說是因為皇后覺得軍官服裝更漂亮,符合自己的審美。
正因為這樣,凡爾賽宮廷不得不給一整個部隊的女騎士發軍官工資,再加上他們的馬匹的日常維護打理什麼,又是一筆巨大的開支。
只能說不愧是赤字皇后。
1785年的5月的一天,安寧和拿破崙一起登上了克里斯蒂娜的馬車,踏上了前往巴黎的路程。
梵妮則和克里斯蒂娜的貼身僕人一起乘坐另一輛馬車。
馬車開始前進的時候,克里斯蒂娜靠在車窗上,憂傷的看着外面的莊園:“這就結束了啊,這五年的時間,一眨眼就這麼過了。”
安寧:“捨不得嗎?”
“是有點。”克里斯蒂娜嘆了口氣,“這是我出生以來,過得最自由的五年,每天都很充實,很快樂。”
安寧:“你至少獲得了五年的自由和快樂,這是你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換來的。”
克里斯蒂娜笑了:“是你幫我得到的,出生入死的不是我,是你啊。”
安寧:“我也沒做什麼事情啊……就是背着你跑路而已嘛。”
“你還打敗了來搶劫的強盜,你忘記了?”
“強盜而已。”安寧聳了聳肩。
克里斯蒂娜又說:“亞歷桑德拉可痴迷這個故事了,還有你和侯爵子孫兩代決鬥的故事,她一直想親眼看看你的英姿,可是你居然五年都沒有和別人決鬥。”
安寧挑了挑眉毛:“亞歷桑德拉是那個喜歡穿藍色裙子的小姐?胸很大的那個?”
“對,亞麻色頭髮的。她跟你跳舞之後回來可興奮了,說你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胸看,那天晚上她一直在等你繼續來邀請她,把其他人的邀約都推掉了。”
安寧大驚,還有這種事?他回憶了一下,自己和亞歷桑德拉一共就跳了一次舞,還把人家的腳給踩了好幾下。
安寧:“她居然是在等我嗎?我以為她是被我踩到腳走不動了,才一直坐着的。”
克里斯蒂娜笑道:“你果然是這麼以為的!後來再有舞會,亞歷桑德拉就一直期望你再來,結果你都沒有去。”
安寧:“我去幹嗎,踩另一個小姐的腳嗎?”
其實要不是自己跳舞不行,安寧想天天去參加舞會的,原因很簡單:這個時代大小姐的晚禮服全是低胸,舞會上就算不想揩油,油也會自己往身上湊,可爽了。
安寧是個俗人,沒有能做到脫離低級趣味。
他本來想跟梵妮學跳舞的,結果跳了幾次梵妮不幹了:“你快把我腳踩斷了,我到時候還怎麼幹活呀!”
所以五年的時間過去了,安寧都沒有熟練的掌握跳舞技巧。
這不像他的劍術,作為布里埃納的士官生,安寧接受了完備的劍術訓練,現在他已經學會了多種用劍進攻的技巧,再也不是那個只能依靠系統防反不能進攻的菜雞了。
可能正是因為安寧在劍術上取得了長足進步,和他一起接受劍術訓練的士官生們沒有一個敢向他發起決鬥。
不但如此,他們還養成了一看安寧手上拿着手套就迴避的習慣。
克里斯蒂娜並不知道這些,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寧問道:“你覺得亞歷桑德拉怎麼樣?如果你給她寫信的話,她會很高興哦。”
安寧回憶了一下亞歷桑德拉的樣子,然後發現他除了那壯碩的胸肌之外什麼都想不到了,連女孩子的容貌都記不分明了。
克里斯蒂娜嘆了口氣:“看你這模樣果然想不起來了,可憐的亞歷桑德拉,喜歡上了這麼一個無情的人。”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看着窗外的拿破崙忽然開口:“安迪才不是無情的人,他只是胸懷大志。你恐怕想不到他有多麼弘大的願景。”
克里斯蒂娜笑着看了拿破崙一眼:“看起來你這個小跟班非常崇拜你啊。”
安寧大驚,你怎麼能把未來的皇帝陛下叫小跟班!明明我才是他的跟班好嗎!
但是拿破崙一點都不生氣,他嚴肅說:“看起來確實是這樣沒錯,但我和安迪是志同道合的同志,我甚至想邀請他加入科西嘉獨立事業,但是他跟我說過,獨立不能依靠別人,要自己爭取。”
——就說別惦記你的科西嘉獨立了!
安寧笑着說:“拿破崙是個科西嘉獨立迷,他做夢都想把自己的家鄉從法國劃出去。”
拿破崙皺着眉頭:“不是劃出去,科西嘉從來不是法國的一部分,也就無所謂劃出去。應該說,讓事物恢復原本的狀態。”
克里斯蒂娜疑惑的問:“可是據我所知,波拿巴先生你是銓敘局認證的法國貴族啊。”
拿破崙一時看起來有些尷尬:“那……那是權宜之計。為了科西嘉的獨立,我不得不學習的敵人的長處。”
克里斯蒂娜笑了:“是這樣啊,安迪,你這個小跟班挺可愛啊。”
安寧想扶額。
希望未來的法蘭西皇帝忘記奧爾良公爵的女兒小小的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