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趙鳳英負傷反壼關

第二十三章:趙鳳英負傷反壼關

第二十三章:趙鳳英負傷反壼關

劉惠恕

且說肖術達眼見喻化夫在正壺關前殞命,不敢入城,而是策馬沿着城外山中小道,奔往當年傳授其武功的道士道觀。該道士名長生真人,已近八十歲,正在打座,有小道士在門口看門。

小道士不認得肖術達,問來客何事,肖術達回答要見師傅。小道士通報后,老道士要肖術達進來。肖術達進入道觀后,見到老道跪地磕頭便哭,口中說道:請師傅救徒兒一命!老道問到:你在毒鼠關當關主當得好好地,來此作何?肖術達回答道:關已被黃義明奪去。老道吃了一驚,細問經過。肖術達便將黃義明、趙鳳英如何奪取毒鼠關、正壺關,以及正壺關主喻化夫如何被殺的經過述說了一遍,又加油添醋地把母夜叉趙鳳英如何可惡、如何可惡地大罵了一頓。

老道聽罷肖術生的敘述,大吃一驚,忖思此忙不能不幫。原因之一是肖術達的父親對其有過救命之恩,肖術達又是自己的徒弟;原因之二是正壼關關主喻化夫與其有一面之交,去年還特地到道觀中來贈送紫砂壼,自己現品茶之壼,即喻化夫所贈,自己不能不出山。但是老道這一決定卻大錯特錯。原來他在山中正在修練長生不老之術,呆得好好的,年逾八十,也無大病,這一出山決定,白搭上了自己的一條老命。這裏順說一下道家修鍊法子與釋家修鍊法子的不同。

佛教始創自印度的釋迦牟尼,他在菩提樹下大徹大悟,窺見人生之隱、生死輪迴之秘。認為:“迷界之果報皆苦!如吾人之身,苦多樂少;生老病死,時時刻刻,無不為無常所變遷,是為苦諦。迷之因,由於煩惱,此煩惱惡業,能集起未來之苦果,是為集諦。滅此苦果,歸於涅磐,是為滅諦。入此滅諦,必先修佛道,是為道諦。”

而佛祖始創的“生死輪迴”之說,在傳入中國后,被其信徒詮釋為“天堂”、“地獄”之說。他們認為:天堂與地獄,都在生死輪迴的範圍之內。只要不出生、死兩界,天堂、地獄,人人都有經歷的可能,修了上品的“五戒十善”升天堂,造了“十惡五逆”大罪的下地獄。而苦報受完了,地獄眾生可以升天堂;福報享盡了,天堂眾生也可以下地獄。所以天堂雖好,不是最終的樂土,地獄雖苦,也有離開之日。而天堂,共分三界二十八天。其中最接近人間的“欲界天”共有六層,再上“色界天”共有十八層,再往上的“無色界天”共有四層。而修善業的人,只能升在欲界六天。色界天與無色界天中,除了色界天上層的“五凈居天”,是信小乘佛教的“三果”聖人所居外,其餘皆為修習禪定者所居的“禪定天”。而真正的佛教徒,其修行目的是為了擺脫生死,超脫六道輪迴,普度眾生以成佛。

而要做到這一點,首先就要完成自我人格修養,做一個好人,要“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具體說,是要施行“五戒”、“十善”的道德戒律。“五戒”指: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十善”指:一、不殺生。不殺生者,謂不害一切物命,即是止殺之善。既不殺已,當行放生之善也。二、不偷盜。不偷盜者,謂不竊取他人財物,即是止盜之善。既不盜已,當行布施之善也。三、不邪淫。不邪淫者,謂不行邪混亂事,即是止淫之善。既不邪淫,當行清凈梵行之善也。四、不妄語。不妄語者,謂不起虛言,誑惑他人,即是止妄語之善。既不妄語,當行實語之善也。五、不兩舌。不兩舌者,謂不向兩邊,說是談非,令他斗諍,即是止兩舌之善。既不兩舌,當行和合利益之善也。六、不惡口。不惡口者,謂不發粗獷惡言,罵辱他人,即是止惡口之善。既不惡口,當行柔和軟語之善也。七、不綺語。不綺語者,謂不庄飾華麗之言,令人樂聞,即是止綺語之善。既不綺語,當行質直正言之善也。八、不貪慾。不貪慾者,謂不貪着情慾塵境,即是止貪之善。既不貪慾,當行清凈梵行之善也。九、不嗔恚。不嗔恚者,謂不生忿怒之心,嗔恨於人,即是止嗔之善。既不嗔恚,當行慈忍之善也。十、不邪見。不邪見者,謂不偏邪異見,執非為是,即是止邪見之善。既不邪見,當行正信正見之善也。

而從“五戒”、“十善”道德戒律中,佛教徒又引申出了“六度”、“四攝”的道德信條。“六度”指:以“布施”度慳貪;以“持戒”度放逸;以“忍辱”度嗔怒;以“精進”度懈怠;以“禪定”度散亂;以“智慧”度愚痴。“四攝”指從四個方面普度眾生,包括:“布施攝”,為他人謀福;“愛語攝”,以和顏悅色感人;“利行攝”,代人而勞,成人之美;“同事攝”,與民同甘共苦。

而佛教徒之所以苦若要求自己,又與他們對於“人天”(人間、現實世界)的認識有關。他們認為“人天”實為“真如法界”(虛無世界),祗以有情眾生,無明(指人的虛幻意識)不滅;業力(指人的行為屬性)發動,便生出“情器世間”(現實人間)的“五蘊”(色、受、想、行、識)與“六大”(地、水、風、火、識)。而“人天”福乘(幸福),不離因果,三界(天、地、人)流轉,六道輪迴,人類有八萬四千煩惱,生老病死,俱不離苦。按佛教所說的“六道”,是指天道、人道、阿修羅道、畜生道、餓鬼道與地獄道。“六道”是欲界眾生的棲居地,亦即世俗世界(人天)是由所謂“六道”組成,眾生在這六道中不斷地流轉輪迴。其中,天道、人道,阿修羅道為三善道,畜生道、餓鬼道、地獄道為三惡道。他們所遵循的,是一個諸趣歸於圓寂的“涅磐”(死)境界,而不是“永生”境界。也就是說:人世的實質,亦即低級生命和高級生命的相互相輪轉過程,而要跳出這一過程,達到“永生”境界,人在現世就應苦修禁慾,以達到成“佛”的境界”

綜上所述可見,人世間真正的佛教徒都是苦行主義者,他們是為來世而活着,不是為現世而活着,因此也可稱其為來世主義者。如果說佛教徒是主張通過禁慾苦修手段,以達到成“佛”目的為特點的來世主義者,那麼道教徒便是主張通過練丹服藥,以達到修練成仙、長生不老為目的的避世主義者。具體來說,道教徒士修仙成道的手段有五種:

一是練丹,即通過冶鍊礦物質以獲取能夠抵達長生不死之境的“仙丹”。而據古代文獻記載:道教徒通過煉丹爐所煉出的“金丹”,主要包含黃金、白銀、汞等成份,吃死了不少的人,包括中國古代一些著名的皇帝,如唐太宗李世民、唐穆宗李恆、唐武宗李炎、唐宣宗李忱等等。但是世界上原始的化學業卻由此產生了。

二是採集草藥,按方合葯服食。儘管中國古代的道教徒拚命努力,他們最終未能調製出使人服后可長生不死的“仙藥”,但是中國古代的中醫藥學卻因此產生,並迄今造福於人類。如南朝道士陶宏景(456—536年)的著作《補闕肘后百一方》,迄今還在被人使用。還有比他更早的東晉道士葛洪(283—363年),著有《肘後備急方》等著。中國藥學家屠呦呦后依據該書中所記載的治瘧良方:“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漬,絞取汁,盡服之。”從青嵩中提取了治瘧疾良藥青嵩素,2011年9月,獲得拉斯克臨床醫學獎25萬美元,獲獎理由是:“因為發現青蒿素——一種用於治療瘧疾的藥物,挽救了全球特別是發展中國家的數百萬人的生命。”2015年10月5日,瑞典斯德哥爾摩諾貝爾委員會又宣佈屠呦呦為“2015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得主”,實得獎金400萬瑞典克朗(約合46萬美元)。而假如葛洪能活到現在,這一獎項無疑應該由葛洪所得,由此亦可見“葛仙翁”對人類醫藥科學頁獻之大。對於上兩類修仙法子,道教統稱之為“煉外丹”。

道教徒士修仙成道的第三種法子為鍊氣與導引。又可細分為:煉外氣、存思、守一、胎息等等諸多功法,道教統稱其為“練內丹”。其強調此法是因為道教徒服食其所煉成的“金丹”(金、銀、汞等),吃死了不少人,服食外丹之弊漸被人認識,於是有人轉以開拓人體內固有資源——精、氣、神,以獲取長生不老之軀。道教的這種“內丹術”被後世統稱為“鍊氣功”。實踐證明:如果修練此法得當,當有益壽延年的功效,但人卻並不能因此得到長生。

道教徒士修仙成道的第四種法子稱“積累功德”,即為人們舉行各種宗教儀式、法術,以積累功德,最後到達成仙的目的。這種做法類似於和尚為人“做道場”,具體儀式有“科儀”、“科範”、“儀範”、“齋法”、“齋法”、“醮法”等不同稱謂,一般又統稱“齋醮”。舉行這些儀式,是為了溝通人神,以為民解難,為自己積功,久則成道。

道教徒士修仙成道的第五種法子,是在人間建功立業,又不忘根本,功成身退而後成仙,或死後封神。因此一些人間的真實人物如關帝、都天大帝(張巡)、岳元帥(岳飛)等,最終都被列入了道教神譜,而稱之為功德成神者。

而在上述修仙活動中,道教徒常是諸法共修、相互配合。除所述這些之外,道教尚有尚有“道門五秘”之說,即根據道教徒不同的修練方法,形成“無極門、丹鼎門、玄真門、劍仙門和符篆門”等“五門”。其各自的“守洞塵技”(非上德不授)分別為:

無極門主張以清靜無為、抱元守真、神遊無極為修真圭旨,後分衍為無極、太極、靈極、先天、自然、逍遙、混元等流派。丹鼎門以鉛汞和合、坎離交往、了命盡性為煉丹要務,后又分衍為金丹、全真(包括龍門等支流)、太乙、東華、純陽、靈寶、三豐等流派。劍仙門以齋心守候、鍊鋼神鑄劍、凌空運使、出入無形為超脫至境,後分衍為神劍、慧劍、玄劍、青霞、華山、中條、九華等流派。符篆門以印訣移魂、咒符拘魄、掌握天地為濟世法術,后又分衍為正一(天師龍虎山、茅山道、靈寶皂閣山等三山符錄)、上清、神霄、清微、凈明、天心、華陽等流派。玄真門則以內視存想、盜化奪機、聚火開關、形神歸一為成仙秘訣,后又衍出玄真,玄天,玄武,真武,紫霄,太微,太玄,太和,等流派。

上述流派又相互融合,到了明代永樂年間,形成了“五門九派八十一脈”的道教營局,亦稱之為“玄門九真”。等等。

概而言之,道教以人生真正的幸福,在於當下肉身的不死。而要做到這一點,須避世而生,清凈無為,歸真返璞,契合自然,通過練丹、採藥、服氣、導引等諸法,求得長生不死之軀。因此其可以稱之為避世主義者,道教徒的生活方式,要較佛教徒瀟洒得多。

而相比較佛教的來世主義、道教的避世主義,儒學的信徒則可稱之為入世主義者。這始見於孔子在《禮記大同》篇中所闡述的“三世”說。孔子說: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今大道既隱,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大人世及以為禮。城郭溝池以為固,禮義以為紀;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以設制度,以立田裏,以賢勇知,以功為己。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謹於禮者也。以著其義,以考其信,著有過,刑仁講讓,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當政者)去,眾以為殃,是謂小康。”

孔子這段話,實將人類社會劃分為大同、小康、亂世三個階段。怎樣實現這一目標呢?孔子認為“士人當為天下先”,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也就是說要積極實現自己的政治主張。他的學生子路在此基礎上說:“士不仕無義。”而宋儒張載更積發揮了這一思想,指出:士人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由此亦可見儒家所崇揚的入世主義精,實即理想主義精神。而本小說中所出現的三個人物,如果說黃義明在凌雲寺所遇的黃道全(智能禪師)信仰的是釋教,江心坡老道信仰的是道教,那麼黃義明信仰的便是儒學,他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自己心中所崇揚的大同理想而奮鬥。

上述比較了儒、釋、道三者人生觀的異同,以下再言歸正傳,看看江心坡老道是如何幫助其徒肖術達報仇的。且說老道聽罷肖術達所述毒鼠與正壺關的失關過程,突然大腿一拍道:此黃義明武功雖高,卻有置其於死地的法子了。肖術達忙問何法,老道取出一小罐丹藥道:就憑此罐中的丹藥。

原來老道屬道教流派中的丹鼎門,其居江心坡山間數十年練丹服藥,不僅熟知各種草藥蟲獸的治病功能,亦熟知其致毒功能。老道曾用毒蛇、蜈蚣、蠍子、斷腸草、爛肺藤煉就出一種五毒丹,以備不測。尋常人服一粒即死,且無葯可解。老道知曉季榴芬有反流三十六小壺的絕技,讓肖術達說動季榴芬在出戰之前,先將三十六小壼灌滿水,每壺中置一粒五毒丹,讓水消融化為毒液,屆時季榴芬與黃義明博戰時,只要能有一滴毒汁滴到黃義明身上,黃義明必皮穿肉爛身死。

當老道取出五毒丹后,便與肖術達各騎戰馬,匆匆趕往反壺關。反壼關距正壺關有百二十里路之遙,彼時反壺關主季榴芬尚不知正壺關主喻化夫已敗亡。當知曉喻化夫已敗亡的消息后,季榴芬放聲痛哭。原來季榴芬與喻化夫雖因制壺理念不同,反目成仇,但二人畢竟夫婦一場,余情尚在。肖術達連忙勸解道:喻老前輩已陣亡,哭亦無用。現唯一的辦法是替喻老前輩報仇,擒殺黃義明與趙鳳英,奪回已丟失的正壺關與毒鼠關。

季榴芬問道:黃義明武功如此高強,喻化夫的武功尚不是對手,我的武功只是與夫君相當,又如何能擒殺黃義明與趙鳳英?肖術達道:吾師自有妙計。隨後老道對季榴芬說道:聽聞季關主有反流三十六小壺的絕技,要勝出喻關主正壺十八小壺的絕技。季榴芬面有得色地道:此話不假。老道道:貧道今攜有經數十年苦煉所得的五毒丹一瓶,平日從不示人,今為摯友喻關主及徒兒肖術達報仇,決心一用。但請季關主先將三十六小壺注滿水,每壺中放入一粒五毒丹讓其消融。屆時喻關主與黃義明決戰時,但以滿天星手段灑出三十六小壺,只要小壺中的毒汁有一滴滴到黃義明身上,黃義明必皮開肉爛身死。

聽了老道的毒計,季榴芬頓時破啼為笑,取出自己視為珍寶的三十六把倒裝小壺,全部注滿水,老道則取出罐裝的五毒丹於每個小壺中置入一粒。當這一切工作準備好后,季榴芬小心地將三十六把小壺裝入一大口袋中。又叫手下信使前往黃義明軍營中下戰書,約定三日後於反壺關前決戰。

且說自取得正壺關、黃義明處理完城中百事後,一日正升帳與軍中諸將協商如何攻打反壼關之法,忽接軍營外通報,雲有反壺關有信使前來,黃義明忙道:請進。

該信使步入軍營后,先向黃義明拱手為禮,黃文明拱手還禮后,問來使何事?使者道:季關主聽聞夫君喻關主已陣亡,決心為夫君報仇,約黃元帥三日後在反壺關前決一生死。黃義明道:喻關主並非黃某有心相殺,但兩軍交戰必有死傷,亦請季關主寬心。三日後我必於反壺關前接受季關主的挑戰,只是不知貴關主能以何種神技教我?信使道:季關主與喻關主同為供春壺功傳承人,武功相當,只是其反流三十二小壺絕技要勝過喻關主的正流十八小壺絕技,但從不示人,凡能見此絕技的人均已不在人間,請黃帥應戰時務必小心。黃義明聽罷,叫人遞上銀子五兩謝過信使,讓人送走。然後命令全軍準備移寨反壺關。又佈置各軍將領:打毒鼠關與正壺關的戰法甚佳,屆時以一軍當前陣,我與反壺關主決戰時,只要對方有失,趙鳳英、朱鍵深即以一軍士兵衝鋒奪關。若一軍行動受阻,不論遇何情況,第三軍主將關向雲與副將楊曉黎須指揮本軍士兵衝鋒奪關,余軍則隨三軍之後配合行動。諸將稱諾。

且說三日後黃義明列陣反壺關前,叫人擂鼓挑戰關主季榴芬,自己立於陣前,仍讓趙鳳英、朱鍵深二人掠陣。反壺關主季榴芬也列陣出戰,讓肖術達與老道掠陣。

季榴芬手提一對頗大的紫砂壼、背負一胄甲般的大包袱步入陣中,一見到黃義明便破口大罵:黃義明,你殺了我的夫君,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今日我要與你決一死活。黃義明則答以:兩軍對決,死生難免,當各安天命,何必意氣用事!喻關主既欲與黃某決一死戰,我接着便是。說罷拱手為禮。季榴芬則不再答話,輪起雙壺,對黃義明兩額打去,這一着在供春壺動中叫雙峰貫耳。黃義明仍以雙掌應戰,還了一招青龍擺尾躲過。季榴芬接續一招叫毒蛇吐信,但以雙壺連擊黃義明面部,黃義明還了一招猛虎伏食躲過。季榴芬再以雙壼猛擊黃義明腰部,此着叫蟒蛇纏身。黃義明還了一招豹子上樹躲過。兩人這樣一來一回地打了二十餘個回合,從兩邊列陣者觀看,黃義明這邊始終是守多更少,季榴芬手持雙壼,猛衝猛打,始終佔着場面上的優勢。但季榴芬自己卻感到行動漸緩,因為其與黃義明對陣,是手提雙壺,背上還要背一個大包袱,不似黃義明空身對陣來得輕靈。而黃義明這邊,則是不斷地圍着季榴芬繞圈子,交替做着似龍、似虎、似猴、似馬、似雞、似燕、似鷂、似蛇、似熊、似鷹的各種怪異動作,搞得季榴芬眼花繚亂,黃義明一有所舉,必是殺招。

季榴芬自知黃義明內功深厚,這樣耗力地打下去,難以持久。於是趁着黃義明躲壺後退的間隙,來了一個就地十八跌拉開與黃文明的距離,隨即將手中的雙壺朝黃義明拋去。而被拋出的雙壼頓像生了眼睛一般,圍着黃文明身前、身後不斷地轉圈,尋找戰機。對於這一招,黃義明已不陌生,因為在與喻化夫對陣時已領教過一次。便不慌不忙地取出腰間軟劍,向空中揮舞,阻擋住向自已攻來的兩把大紫砂壼。趁此時間,季榴芬取下自己身上背的大包袱,從中取出一把自己精心製作的反流小紫砂壺向黃義明拋去。

黃義明定睛一看,只見這把小紫砂壺呈江南水蜜桃狀,極美,壺頂無蓋,注水孔在壺肚,通身上着紅釉,體型較與喻化夫對陣時所拋出的小紫砂壺又要小了一半,端的是精品,只是壺口流淌着黃汁。黃義明心知此非善物,不敢硬接,遂用手中軟劍,捲住兩把朝自己飛來的大紫砂壼,向小壺甩去,而三壺又齊向季榴芬飛去。季榴芬見狀,又來了一個就地十八跌躱過。頓時三壺齊碎,而小壺破碎時流淌的黃汁灑落地面,頓時周邊草木枯黃。而季榴芬見此情景,叫了一聲好,遂將大口袋中所余的三十五把小紫砂壺來了一個滿天飛星,全數向黃義明拋去。這三十五把小壺頓時像生了眼睛,突然把黃文明圍得個水泄不通起,不斷尋找進攻擊時機。而小壺中流淌的毒計碰在一起,頓起燃起雄雄毒火。黃義明見狀則手揮軟劍,把自己護得紋風不透。三十五把小壺噴着毒火,圍着黃義明轉了二三十個圈子,始終尋找不到攻擊的縫隙,時而靠得黃義明近些,時而距季榴芬近些。而站在火圈之外的季榴芬,則面帶獰笑,手舞足蹈,指揮小壺向黃義明發起一波又一波的進攻。

黃義明正在危急之時,趙鳳英雙手持一匹不知從何處尋得的丈余長布,向黃義明叫道:師傅,徒兒來也!遂將手中長布將一圈火焰捲住,穾然向季榴芬撲去。季榴芬正在手舞足蹈地指揮自己的小壺向黃義明進攻,不意趙鳳英用長布捲住三十五把小壺向自己撲來,頓時被小壺中噴出的毒火,燒得屍骨無完。季榴芬在死前,突然狂叫一聲,以自己所余的全部功力驅毒火反噬趙鳳英,趙鳳英也頓時被燒得體無完膚,鬚眉皆焦。

黃義明見狀沖了上來,放聲痛哭道:阿大!阿大!你何苦如此?你要知道老巫婆的毒火是傷不了為師的。為師有軟劍護身,等她壺中毒汁流盡時,為師自然會反擊。趙鳳英輕聲道:師傅,我命是你救的,現把命還給你了,我死而無憾了。

朱鍵深衝上來說道:元帥不必難過,大姐或許還有救,大姐傷的是體膚,心脈未傷。末將為浙西天目山人,幼時曾聽長者雲山間有一神樹名“大樹王”,該樹百年結果一隻,得之,可治百病。只是樹下有巨蟒守候,人要近樹,必先誅蟒。近來聽說欲得果者,被巨蟒吞食者眾,未聞有成功者。今年恰逢該樹百年結果,我願意冒險帶大姐前往取果,若取果成功,大姐或許有救。

黃義明道:也只能如此了,你取果若成功,阿大或許有救。反壺關現已為我取,出關北門有小路,可直通橫斷山脈,翻越山脈,前有金沙江阻路。不必過江,可沿金沙江、長江水邊小道過大理、重慶、宜昌、武漢諸城,直抵浙西天目山。此條路但有快馬,約十日可抵。現給你好馬兩匹,日騎一休一,可保路上無失。

隨即,黃義明叫人牽來兩匹新近從正壺關繳獲的快馬,一匹名夜照獅子,為原產西域的汗血馬,最擅夜行。一匹名千里烏騅,原產青海,亦擅夜行。黃義明又叫人以長布包裹住趙鳳英,拿出一包祖傳的治傷良藥,餵食趙鳳英一粒,將余葯交給朱鍵深道:你大姐曾服有人墓金環蛇膽,不懼老巫婆的壺中毒汁,唯周身皮膚已毀,無葯可治。你此行但夜行晝伏,切勿讓阿大見光,三天餵食傷葯一粒,可保心脈三日無損。你大姐傷若有救,不必急於返軍,務必先結婚育子后,才可回還。五倫邦以正義誅邪惡,盧桂生必敗,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不缺你們二人。

黃義明又取出與朱雲霞定婚時,朱雲霞相贈的三寸黑色短劍交朱鍵深說:此劍原自宮中,為先帝贈隆武帝之物,切金斷玉,削鐵如泥,是件寶物,後由朱雲霞公主轉贈於我。你帶在身邊,或許有用。路上若有清將阻攔,但云黃義明奉詣出關討賊,現有傷將待救,其必提供方便。朱鍵深連聲稱諾。

且說此時第三軍主將關向雲與副將楊曉黎見反壺關主已死,便按原先約定指揮本軍士兵衝擊敵陣。而反壺關士兵見關主已死,一轟而散。而負責掠陣的肖術達知反壺關不可守,又故伎重施,攜老道棄城而逃。他們先是逃返道觀,收拾老道平生所煉丹藥及細軟,又知因老道出山致趙鳳英重傷,五倫邦必不能容,遂一同逃往野人山投奔盧桂生。

而見關向雲與、楊曉黎率三軍士兵衝鋒,所餘四軍將士便配合第三軍將士前往奪取關城。反壺關士兵不願意抵抗,紛紛拋下武器,跪於城門兩側投誠。當黃義明、朱鍵深將趙鳳英扶上馬背隨同入城時,所見景象與攻取正壺關時無異,即城門早已大開,城頭樹起了五倫邦“替天行道、精忠報國”的大旗。城中居民則敲鑼打鼓、燃起鞭炮歡迎五倫邦士兵入城,街道兩側的商家紛紛亂砸季榴芬陶冶的紫砂壼出氣。黃義明連叫:勿砸!勿砸!紫砂無罪,可以品茶!但是無用,最終只能嘆了一口氣,不再作聲。原來此反壺關在盧桂生征服江心坡時,因守將投降,未經屠城,城中人口也有二十萬之多。但因季榴芬不理城政,除了製作紫砂反流壺強迫商家返賣牟利外,便是幫着盧桂生強征租稅,城中百姓多吃不飽飯,個個餓得面黃肌瘦,豈能不恨季榴芬?

黃義明入城之後,照例是與民眾約法三條:一是要求各安其業,減免租稅;二是鼓勵農戶多種糧,軍中但以實價從有餘糧者手中用銀兩購買,決不強征;三是移用好古城治城條例治理反壼關。至於城中管理、民眾生活、當兵入伍等其他細務,則暫交城尉負責。城尉組織城防軍之法一如正壺關舊例。城尉之職由第五軍副將王佳蘭暫領,城主之職則虛待賢者。民眾聽罷,無不歡呼雀躍。

黃義明隨後命令士兵尋找正壺關關主喻化夫與反壺關關主季榴芬的遺骨,在城外給二人立合葬墓,墓碑上書:“壺壇武侶喻化夫季榴芬關主夫婦之墓”。黃義明與眾將士解釋為二人立墓的原因是:二人雖助紂為逆,季榴芬且致一軍主將趙鳳英重傷,但二人均死於戰陣。這種克盡職守的精神仍值得尊重。

日落黃昏,明月初升,朱鍵深將趙鳳英輕抱上馬鞍后,自己亦翻身上馬,坐在趙鳳英身後輕扶,走上赴西天目山求醫之旅,另一醫快馬則駝着水、乾糧、替換衣物及旅途銀兩跟行其後。黃義明與手下眾將列隊在城門口送行,趙鳳英一干師妹齊呼:大姐保重早還!三軍副將楊曉黎也跟着叫:大姐保重!黃義明則老淚橫流。趙鳳英此時已昏迷不醒,朱鍵深則在馬上對眾人拱手作禮道:大家寬心,不能治好大姐的傷,朱某決不回還。

眾人一直目送朱鍵深、趙鳳英及馬匹消失於地平線之下,方始回城。黃義明隨即宣佈:因反壺關已下,江心坡全境恢復,可休兵三日,大軍返好古城。唯城尉王佳蘭按復正壺關之例,自建城防軍三千人留守反壺關。第一軍主將職由宋倩雯暫領,副將職由原朱鍵深莊主管馬力田暫領。另可發捷報告知各城慶賀,並請各城主、持法司長務必於十日後相聚於好古城共議立邦大政。

2020年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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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義明定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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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趙鳳英負傷反壼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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