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新仇舊恨(一)

第七章:新仇舊恨(一)

第七章:新仇舊恨(一)

和谷海川、劉成山等人商定接受谷良民部的具體條件后,杜義山、孫觀濤、方允中三人便又在2月19日趕到了濟寧,與再次抵達那裏的李樹春重新談判。

李樹春這次並非一個人過河到濟寧,而是與谷良民一起來的。經過這幾日的換防、整頓,運河西側的嘉祥已完全被谷良民22師掌控,運河防務更是掌握在谷良民心腹手中。既然後方基本穩定,此次談判又關係到22師的切身利益,谷良民也就隨同李樹春一同前來。不過,兩人卻是做好了白天過河談判,夜間返回西岸的準備,以免離開時間過長部隊出了岔子。

再次見面后,李樹春先是為谷良民與杜義山幾人相互間做了介紹,又接著說道:“幾位先生,谷軍長親自過河來談判,這足以說明我們的誠意。希望我們能談出個滿意結果。”

“我們也希望能達成雙方都滿意的結果。不過,這還要看李先生和谷軍長的意思,看貴方能否按照我方要求去做。”杜義山說道,“能得到外來力量補充,我們護衛軍自然歡迎,但若不符合我軍條件,我們也寧缺毋濫。希望兩位能夠理解。”

“身在行伍這麼多年,我喜歡直來直去。只要貴軍條件不是太苛刻,能讓我部加入貴軍一起打鬼子,怎麼都好說!”谷良民竟異常爽利地說道,“當然,貴軍不能象蔣某人那樣,一邊讓我們在前面賣命,一邊卻在背後捅我們刀子!這樣,我也好給弟兄們一個交代。”

此次前來談判,除了有尊奉韓復榘手令、想藉助民眾黨力量解救韓復榘,以及抗擊曹福林拿捏等因素外,谷良民也確實想給22師官兵一個交代。

在抗戰爆發前,谷良民22師駐在膠東的掖縣、招遠等地,該部官兵大多來自濰坊、膠東一帶。隨着日軍侵入山東、谷良民部退守魯西南,22師官兵的思鄉情緒也日漸濃厚。特別是當他們通過家人來信或報紙,得知護衛軍在控制山東大部后推行救助貧困、土地分配等政策的消息時,這心思也就更為動搖。22師里拿自家一退再退的事實與護衛軍戰績相比較的官兵也悄然增多。

谷良民清楚,即便沒有曹福林的排擠,只要再過上一段時間,這思鄉情緒日重的部隊也很可能會出亂子!若是通過此次談判,使22師順利加入護衛軍,官兵們在獲得其家人確切消息后,這軍心動搖的問題也便自然化解。

“我軍的條件要說嚴也確實嚴,若說寬鬆也確實寬鬆,就看李先生、谷軍長怎麼看了。”杜義山淡然笑道,“概括來說,就是先按照我軍標準裁汰老弱,再對剩餘人員按級別不同分別進行培訓、考核。在規定期限內達不到標準的予以退役處理。”

“裁汰老弱不成問題,可這培訓、考核是怎麼說?難道不能成建制的保留22師嗎?”谷良民顧慮重重地問道。

收編他方部隊,或者是將其打散重編,或者是保留其原有建制。就李樹春、谷良民來說,雖然確實想加入護衛軍,也做好了部隊被打散重編的準備,可裁汰老弱后還要培訓、考核卻是頭一次聽說。而清退達不到培訓標準的官兵也同樣令兩人感到震動。護衛軍此舉,要麼是變相地拒絕谷良民部加入,要麼是想把該部徹底消化掉。這兩種可能都讓李、谷兩人感到難以接受。

李樹春、谷良民都明白,一旦22師被護衛軍徹底消化掉,那他們今後在護衛軍中立足就只能靠自身能力,無法再以整個師的力量為後盾了。

“培訓、考核將按照不同級別分別進行。士兵將作為新兵按照我軍要求重新進行訓練,着重強調軍紀、提高文化水平,提升其軍事技能。至於各級軍官,則要到我軍軍校中學習有關作戰理論,熟悉技術兵種的特點和使用方式。”杜義山解釋道,“這並非是要打壓、排擠貴軍,而是讓貴軍儘快融入我軍的必要步驟!至於成建制地保留22師,這相當於在我們內部出現一個獨立王國,我軍是不會同意的!”

“我軍的意圖很簡單,既然是收編部隊,那今後雙方就是一體,不能在軍中出現派系!”孫觀濤說道,“若是貴部獨立成軍,那有艱巨任務派你們去,你們會覺得是不公,認為我們是有意拿你們當炮灰來消耗。可若不派你們去,你們享受着與其他部隊同樣的待遇,卻拈輕怕重,其他部隊自然也會有牢騷。再說,不能勇於任重的部隊,我們也沒有收編的必要。還是徹底融到一起,大家攪在一處,各憑真本事說話得好!”

李、谷兩人相互看了看,李樹春便斟酌着說道:“中原大戰結束后,當時的南京政府在收編西北軍、晉綏軍時,也都成建制地保留了部隊。甚至**在接納其他部隊加入后,也並非一味打散。對於22師的問題,貴軍是不是再好好商量下?”

“這沒得商量!”杜義山搖了搖頭,態度堅決地說道,“我黨我軍並不絕對禁止私心、私利。當兵的也是人,家裏也有父母妻兒,這方面的私心、私利無可厚非,我黨也通過一系列政策來保證官兵沒有後顧之憂。但我們允許的私心、私利卻嚴格限制在一定範圍內,超過範圍的,那就要靠律法說話。但在軍隊方面,我軍卻絕不允許出現軍中派系!22師既然要加入我軍,那就要接受我軍軍紀的約束,不能還想着保留原建制,抱團形成一個小團體!

新兵訓練也好,軍校培訓也罷,都是為了能讓22師官兵能更好的融入到我們護衛軍、民眾黨這個大家庭當中。在這過程中,磕磕絆絆是肯定免不了,就象勺子總免不了有碰到鍋的時候。但有了問題,我們一定要拿到桌面上公開說,絕不允許背後搞什麼小動作!”

孫觀濤見李樹春、谷良民猶豫不定,便建議道:“老杜,我們幾個先出去休息下,讓李先生和谷軍長在這裏好好商量商量。等半個小時后我們再過來接着談。”

李樹春臉上擠出了幾分笑容,說道:“也好,我和敬軒再好好合計下。”

杜義山等人離開屋子后,李樹春、谷良民一時沉默下來。片刻之後,李樹春嘆道:“先裁汰老弱,再培訓、考核,最終22師能剩下多少合格的可就難說了。他們這是想把我們徹底吞掉啊……敬軒,這樣的條件你能接受嗎?”

“就是護衛軍不吞,曹樂山也不會放過我56軍。況且,替老蔣賣命還要擔心背後挨黑刀!”谷良民也喟然嘆道,“若真能加入護衛軍,至少今後用不着顛沛流離了。至於條件,護衛軍有殲滅第10師團的本事,價碼要的高些並不奇怪。我擔心的是手下那幾個憨貨通不過考核被打發退伍,那可就丟人現眼了!”

“你就不擔心你自己?”李樹春奇道。

“再怎麼說,我也是頭一個帶兵投奔民眾黨的,單憑這一項,護衛軍這邊就不會過於為難我。”谷良民滿有把握地說道,“都說千金買馬骨,我一個大活人總比馬骨值點錢吧?”

李樹春卻笑不出來,嘆道:“若非總指揮當初的失誤,我們第三集團軍完全可與護衛軍進行合作,那就不會出現眼下加入后還要被徹底消化的局面。現在只能希望最終留在護衛軍里的弟兄能多一些,今後作為能大一些,也好為其他弟兄們留條退路。”

想到加入護衛軍后難以確定的將來,谷良民苦笑着嘆道:“但願吧……”

半個小時過後,雙方的談判重新開始。因李、谷兩人計議已定,此番雙方倒是就收編22師一事順利的達成了一致。

“既然我部現在屬於護衛軍,那杜副司令員看我什麼時候把部隊帶到運河東岸合適?”谷良民問道。

“先不急。”杜義山擺了擺手,解釋道,“今天我們只是就收編的問題達成了一致,我們雙方在這之後都要有個準備的過程。李先生和谷軍長回去時可帶上一本專用密碼和我們保持聯繫,等下個月初,我們再在濟寧確定下具體的過河事項。”

杜義山不急於讓谷良民部過河,有三個原因:

一是有關協議需要上報民眾黨中央並經趙振中批准。在這次談判之前,杜義山等人還以為怎麼也要談上幾次才能有個結果,並未想到此次就能成功,因而有關事項也就沒來得及上報民眾黨中央。現在談判雖有了結果,卻還要履行一定手續才行。

二是雙方都有不少工作要做,需要一定時間來準備。22師有一萬四、五千人,這麼多人過河東去,暗中集結、轉進、後勤物資的準備,以及渡河船隻的收集或浮橋的架設,都不是幾天內能完成的。

三是22師過河有利還是留在河西準備後續作戰有利,護衛軍總部尚在研究。現在讓22師過河,護衛軍不過是多了一萬多受訓人員,可若是22師能在河西留一段時間,並配合護衛軍過河作戰,那趁機拿下魯西南的難度也並不大。當然,有關方案的制定也需要時間。

“再等十來天應該沒問題。”李樹春沉吟道,“趁這段時間,我和敬軒也好好準備一下,免得出現紕漏。”

“那也行!”谷良民點了點頭,又道,“杜副司令員,能不能讓我和李先生參觀下護衛軍?看看能殲滅第10師團的部隊究竟是怎樣的強軍。”

“部隊分散在各處,想一窺全貌是不可能了。不過,到駐守濟寧的部隊參觀下倒沒什麼問題。”杜義山想想之後,回頭問道,“觀濤,他們這幾天有沒有作訓演練安排?”

“師以上規模的演練這一個月內沒有安排,團以下規模的要向各集團軍詢問。濟寧這邊的要問下武德清了。”孫觀濤想了想后,又道,“不如今天先讓李先生、谷軍長參觀一下濟寧這邊的軍營,看看步兵、炮兵的日常活動。”

“這樣也好。”杜義山又轉頭問道,“兩位覺得怎樣?”

“這樣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谷良民笑着應道。李樹春也點頭同意。

隨後,杜義山等人在護衛軍第三師師長彭遠山的陪同下,驅車前往軍營參觀。

眼下元宵節剛過,天氣仍然寒冷,部隊除了每天早上的武裝越野外,其他室外日常訓練科目安排較少。彭遠山也只臨時安排駐守部隊進行了輕重槍械和迫擊炮射擊,以及車輛機動、突進等表演。

這些表演雖然不錯,卻不足以讓李樹春、谷良民有多大震動。真正讓兩人吃驚的是了解到的護衛軍步兵火力編製情況。

不說尚未一見的護衛軍重炮、防空裝備,光每步兵班一挺輕機槍,每步兵連四門60迫擊炮,營級列裝82迫擊炮、12.7口徑重機槍的配置就足以讓李樹春、谷良民深受震動。

“這樣的火力比小鬼子只強不弱!”谷良民有些艷羨地盯着護衛軍官兵手中的那些好傢夥,感嘆道,“若是我們在和小鬼子交手的時候能有這樣好的傢伙,能少死多少弟兄啊……”

“這些好傢夥可不是憑空來的,都是我們先生帶領大家在山溝里奮鬥十幾年的成果!”杜義山滿是自豪地說道。

想想蔣記國民政府統治中國十多年來,依然要向列強購買武器裝備,再看看護衛軍這幫“山賊”手重地傢伙,李樹春、谷良民兩人都默然無語。

在回到嘉祥縣城后,谷良民心中充滿失落地感慨道:“我算明白了護衛軍為何條件開得那麼高了。有那樣精良的武器裝備,又是步、炮、裝甲齊全,加上訓練水平又高,我們一個軍都打不過他們一個師!我們加入與否,人家根本就沒看在心上!”

“不管怎麼說,今天達成了一致,這也算是個不錯的開頭。今後22師弟兄能有多大作為,可就要看每個人的努力程度了。”李樹春卻深感慶幸,“好在總指揮此前沒有貿然攻擊沂蒙,否則……”

李樹春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谷良民卻直言不諱地說道:“護衛軍在沂蒙那邊早就建成了工事群,再加上如此強大的火力配置,就是總指揮把我們第三路軍整個都填上去,也只會是全軍覆沒的下場!看看他們打小鬼子那乾淨利落勁就能知道,我們同護衛軍相比,簡直就是個渣!唉……蝸牛角上何爭雌雄,現在回頭想想曹樂山和我的爭鬥,就更是個笑話!”

“敬軒,不要妄自菲薄。”李樹春寬慰道,“既然護衛軍接納了22師,那就說明我們並非一無是處。我們兩個還是趁這段時間好好合計下,看能否為護衛軍進佔魯西南出點力,也好讓22師的弟兄們更好地融入護衛軍。”

李樹春、谷良民兩人在為今後預作籌謀,谷海川、杜義山等人也在分析今天談判所取得的成果。

“從谷良民親自過河這一舉措看,今天這份協議應該不會假。”聽完杜義山所說的談判經過後,劉成山說道,“既然谷良民說曹福林正謀求整編56軍,那恐怕22師無法在河西停留太長時間了。屆時,我們是讓谷良民帶兵過河,還是我們揮師西進?”

“讓22師過河東進,那失去前出陣地后,我們今後進佔魯西南的困難肯定會增加;而若是我軍搶先過河向西,現在小鬼子尚未攻擊魯西南,那挑起內戰、爭搶地盤的帽子肯定會扣在我們的頭上!”戰區參謀長孫觀濤分析道,“現在小鬼子正在攻擊晉南,黃河北岸的日軍兵力尚顯不足,在未來一個月內北岸日軍應不存在向南攻擊的可能。這一個月的時間,小鬼子等得起,我們也等得起,但曹福林卻很可能會着手整編56軍,也是就是說,谷良民等不起!”

“我們不爭那點時間,還是讓谷良民帶兵過來吧。我們暫緩過河西進,免得與孫桐萱或曹福林部發生衝突,給日軍可趁之機。”谷海川決定道,“舟橋部隊要加強在岸堤水庫上進行的架橋演練,以便日軍進入魯西南后我軍能及時過河殲敵!另外,把我戰區與李樹春、谷良民的談判內容,及戰區的處理意見一併整理后,上報中央,懇請先生批准!”

劉成山補充道:“可以讓李樹春提前安排一些難民轉到運河東岸安置,以免戰事一起,民眾來不及逃走。”

谷海川點了點頭:“那就這麼定了吧!再讓後勤部準備好安置難民所需的物資!”

2月21日,剛了解完田雲逸處理洛德一事,趙振中便接到了谷海川等人發自山東的關於收編22師的電報。

“從沂蒙到西北,打了這幾年,成師級建制的兵力前來投靠,這還是第一次!”趙振中心裏興奮地起來,“有一就有二,為了給其後收編其他部隊做參考,谷海川他們的處理方式可做為範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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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河山別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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