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露鋒芒 第十二章 洪災
突降的大雨阻礙了蘭天行等人的南下。與此同時,李復也大感不妙,帶人火速向南追去。
巴水看到李復等人追來,有點驚訝,“阿姐,我這姐夫還真是捨不得你啊,哈哈……”
巴岩有點急了:“一會別胡說哈!”
這時李復等人已經追到面前了:“大師,可否小住幾日再走?我有要事相求”
蘭天行明白李復的擔憂,便點頭答應了。三人跟着李復回了富春縣衙。
回到縣衙,李復就發了緝捕夜闖祖龍觀賊人的告示,同時命人連夜打造堅韌的鐵網。蘭天行則開始大量製備滅蠱葯。
處理完公務,李復打算去巴岩那裏坐坐,想問一下巴岩關於溶洞裏的事。
張芳一臉壞笑:“頭兒,你這就算收了房了?”
“庸俗!”李復一本正經的裝純。
“奧~~~這是還沒得手啊?看我一會幫幫你”
“切!幫我?你還是個光棍呢”李復頭也不回地走了,張芳一臉奸笑。
李復敲開了巴岩的房門,二人略微有點尷尬,巴岩對這面前的胡縣令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二人坐下聊了一會,氣氛輕鬆多了,巴岩告訴李復當日她被那群道士捉住之後,被捆住帶到了東嶽宮,見到了觀主,待眾道士離去之後,觀主給巴岩下了蠱,由於巴岩也是紅湘會的人,對蠱比常人的抵抗力要強,巴岩藉機裝暈。為首那個道士卻稱觀主為聖手,那個觀主則稱那位道人為少陽道長。
聖手?李復心中一轉,難不成是鬼手楊萬春?看來丹玄真人是凶多吉少了。
這時侯,張芳悄悄來到巴岩門前,鬼鬼祟祟的樣子引起了巴水的注意,巴水也跟了過來。張芳見巴水來了,心生一計,突然打開巴岩的房門,然後“啊”的一聲,又把門關上了,匆匆走了。
巴水見狀,臉一紅,不敢往前走了。
巴岩在屋裏有點莫名其妙:“張大兄這是咋了?”
李復當時明白了張芳的意圖,故意說:“誰知道呢,整天神神叨叨的”,然後起身給巴岩倒水,故意碰的桌子吱吱響,巴岩見狀想來幫忙,李復表示不用,把水送到巴岩面前來了個不留神,都撒巴岩身上了。
“你看看我毛躁的,沒燙着吧”李復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沒事沒事,不燙”巴岩試圖擦拭,奈何水有點多。
“這……要不你換一下吧,我告辭了”李復起身離開了,順帶着把門關上了。
李復出來看到了站在遠處的巴水,李復故意伸了伸腰,勉強跟巴水打了個招呼,一副勞累的樣子。
巴水上前推開姐姐的房門,巴岩正在換衣服,有點緊張,一看是巴水,有點不悅:“進來怎麼不敲門呢?”
“阿姐,你怎麼可以這樣呢?你再喜歡人家也不能這樣啊!”
“我哪樣啊?你在說什麼呢?”
“哎呀!你真是的!”巴水轉身離開了。
“這丫頭怎麼也瘋瘋癲癲的”
這邊,張芳看見李復出來的樣子,說道:“頭兒,你可比我會演哈”
“演什麼?我突然覺得腰有點不舒服!”
“得了吧!你這下可把你未來的小姨子給得罪了,哈哈……”
“切~~~”李復白了張芳一眼,徑直去找千面張了。
李復:“鬼手楊萬春,你可熟悉?”
千面張:“技藝並不精湛,是我們易容圈裏的敗類,移植真人臉皮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們是萬萬不可做的,他卻憑藉這一塊站住了腳。”
李復:“如果仿製一張人臉,有無可能?”
千面張:“祖師爺有這門技藝,但是麻煩又費力,遠不如移植真人臉皮那般惟妙惟肖,已經失傳了,張某從未嘗試。如果縣令有需要,張某倒是樂意一試。”
李復:“有勞張大兄,我請蘭前輩協助你。”
兩日後,一切準備就緒,李復安排張芳、胡濤帶領心腹兄弟協助蘭天行前去溶洞善後。眾人按照李復吩咐將屍骨挨個撒上松油,起了一把火,接着眾人退出溶洞,用布袋裝的葯砌住洞口,張了鐵網,復將巨石移回原位。一番操作下來,蘭天行對李復刮目相看,心中已然確定此人心懷黎民,將來必成大事。
李復很有遠見,天公確實不作美,富春縣大雨下了半個多月,眼看要收割的莊稼全部爛在地里了。鄉下很多靠近河流的農舍被衝垮了,不少百姓無家可歸,無糧可食,開始流浪。
自古以來,洪災過後必有疫病。
為了避免災民四處流竄,李復一方面將大成寺及鐵圍山的兄弟臨時編入衙役和不良人,派到富川縣各地,將富春縣劃分成多塊,塊與塊之間的百姓倘若沒有官府許可,不得隨意來往走動。另一方面,李復打算打開富春縣的義倉賑災。
富春縣的義倉建於開皇十六年(公元596年),唐朝建立后,唐廷繼承隋朝的義倉制度,富春縣義倉規模有所擴大,可裝糧五十萬石,是江南道屈指可數的大糧倉。
李復找來管理義倉的官員董彭,詢問義倉的庫存,商討開義倉賑災的事,董彭呈上義倉賬簿卻言辭閃爍,左右而言它。李復看了看賬簿,上邊記得清清楚楚,富春縣義倉重開於貞觀二年,當時存糧一十七石六斗。
按照唐律,義倉谷按畝徵收,每畝繳納兩升義倉谷,富春縣有良田五萬四千七百餘畝,義倉制度已行使三年,存糧當過千石。結果,李復帶人去了義倉,發現義倉存糧不過三十石。
董彭見事情敗露,一口咬死是葛正明勾結前一任縣令中飽私囊了,他無力阻撓。眼下的李復沒有時間追查義倉的事,直接將董彭下了大獄了。
李復想把義倉的事上報刺史,請求開正倉賑災,袁守邦卻不同意。
“殿下,胡義成來富春縣已經一個月有餘,縣令上任之後的首要任務就是調查、掌握該縣的錢庫、糧倉、土地、人口等資源的基本情況,保證一個縣的最基本的正常運轉,其次才是執法除惡、教化民眾。殿下強行抓捕處理葛正明,本就有些越規,現在朝廷對此事的批文尚未下發,殿下萬不可再生事端了。”
“眼下災民越來越多,分塊管理終不是辦法,恐盜匪會趁機四起,到時就是富春縣的大難了。”
“殿下,老夫以為情況沒那麼糟糕,災難突降,現在頂不住的是最下層的民眾,大戶受的影響很少,可以以富救窮。具體的點子,殿下應該比老夫多,哈哈……”
李復微笑着陷入了沉思。
接着,衙門貼出告示,號召有能力的人士慷慨解囊。大成寺率先響應,捐錢兩貫,糧食十石,並派僧眾前來協助賑災。
李復接到大成寺的物資之後,急命張芳火速趕往祖龍觀,將大成寺捐贈錢糧之事,告訴了少虛道長,很明顯,這就是明着讓祖龍觀貢獻一份力量的。
祖龍觀規模比大成寺大得多,信徒遍佈附近多個縣,少虛不敢怠慢,找眾位師兄商量之後,捐錢五貫,糧食二十石,並道人協助賑災。
有了這一寺一觀的出手相助,總算解了燃眉之急。不過這七貫錢要儘快兌換成糧食,送往各個災區。此時大米市價五文一斗,七貫錢可買一百五十石。
但是縣裏的的存糧大戶,以年頭不好,要儲糧以備不時之需,拒絕售賣。李復心裏一樂,哈哈,就沒打算買。
李復派人挨個請那些大戶來縣衙議事,結果這些大戶以劉寶來為首,都稱病不來。李復命人做了幾朵大紅花,用紅紙挨個為大戶寫了表揚信,接着命人敲鑼打鼓挨家送。
先從財力較小的開始,到了人家門前,先在門上掛上大紅花,接着貼表揚信,然後是一通敲鑼打鼓,高喊:“孫大郎通知捐糧五石!”,再找幾人煽動百姓起鬨:
“這大郎真是個大善人啊!”
“向大朗學習!”
“……”
敲着銅鑼在門口喊上三遍,屋裏的人就坐不住了,匆匆開門按照喊的數就交上了。
劉府中,管家鄭墉正在跟劉寶來彙報:“大郎,這個胡義成在那玩陰的,怎麼辦?”
“這小子還真是與眾不同啊”
“我們要不要來個死不承認?”
“咱們沒去議事,已經輸理,況且那麼多百姓都在看着呢,只能啞巴吃黃連了。待會在他們喊的數基礎上再加二十石。”
“是”
“正兒還沒有消息?”
“沒有,四周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還是沒找到,那幾個家奴也消失了。會不會是李復手底下那幾個人乾的?大郎君殺了李復,難免會走漏風聲,會不會……”
“李復?”劉寶來眉頭皺了起來。
“大郎,你看是不是……?”鄭墉眼神上調,意味深重。
“嗯,你去安排吧”
一會,受捐大隊來到劉府門前,鄭墉等人早早做好了準備,張芳親自敲鑼大喊:“劉大郎捐糧五十石!”
人群頓時沸騰了,直接把劉寶來捧上天了。鄭墉的臉色掠過一絲難看,旋即微笑着對張芳說:“張大帥,我家大郎思來想去,平日多受大家恩惠,決定再加二十石,已報父老鄉親平日相扶之恩。”
“劉大郎再加三十石!”張芳高呼。鄭墉的臉當即綠了,但是看到百姓用無比崇敬的眼神看向自己時,強裝着微笑向眾人示意。唐朝時,一畝良田的收成也就一石多一點,得了,八十畝良田一年白乾了。
張芳率領衙役拉着馬車走了一大圈,一百五十多石糧食到手,李復安排眾人紛紛送往各地。接着派孟封帶人去其他州縣購買糧食,這場洪災基本能一眼看到盡頭了。
這個時候,千面張根據蘭天行的描述做了一張面具,有七八分相像。李復讓巴岩看了看,確實與那晚見到的觀主很像。
李複決定要查一查這祖龍觀,盛邀蘭天行等人留下協助自己,蘭天行這幾日見李復沒日沒夜的為民操勞,很是佩服,而且也想查查老友丹玄大師的下落,當即決定留下來。
巴水則一臉壞笑的看着姐姐:“有人開心了吧”
“是,我就是開心了”巴岩一臉得意。
“胡縣令,你來一下,我阿姐有話跟你說”巴水突然喊了李復一聲。
“你要死啊!”巴岩瞪了巴水一眼。
“找我說什麼啊?”李復走過來問道。
巴岩兩腮充血:“我想問問,我倆能幫什麼忙?”
巴水則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是這個嗎?好像不是吧?”
最後,李復說了什麼,巴岩沒聽到,只聽到自己的小心臟跳的撲通撲通的,或許是因為之前不畏生死的出手相救,或許是因為心中那似曾相識的感覺,愛情要來就是一瞬間的事,從來不曾因為轟轟烈烈。
洪災終於過去了。
祖龍觀里,少虛讓人移開了東嶽宮裏的巨石,已經過了二十日了,那三個人應該已經赴了黃泉了吧。
結果屬下下去一看,三人早不見蹤影,在溶洞下邊發現了人為堵洞的痕迹,以及解蠱藥粉。
是蘭天行?少沖內心閃過這個念頭,便匆匆去了觀主房間。
這邊,一直在外組織救災的胡濤終於能夠鬆口氣了,他決定回縣裏跟李複復命。他安排好手下人的工作,便騎馬趕往富春縣城。
遠遠的一輛馬車橫在路中間,胡濤走近之後,正要喝令他讓路之時,馬車的車簾緩緩掀起,明顯車裏的人是在刻意等胡濤。
胡濤坐在馬上,身體向馬車方向探了探,當他看到馬車裏那個人的臉時,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寒顫。
“胡大郎,奧,不對,胡大帥,你緊張什麼?”
“是你?”
“是我!”
接着兩名趕車人突然起身朝着胡濤踢去,胡濤翻身下馬躲了過去。胡濤抽刀勉強接了三招,便被打翻在地,轉身想搶上馬離去,卻被一人用匕首從脖子上劃過,他的身體不再聽使喚,軟綿綿的倒下了。
胡濤看着遠去的馬車越來越模糊,他拿起刀在手心劃了一刀,便永遠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