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離開東京
神宮寺的神色有些恍惚。
因為他在前不久還在這裏見識到了彼岸樹幼苗，在這裏與八重美雪度過了生死攸關的時刻。
現在卻像憑空消失一樣。
他來到這片空地上，這裏除了泥土，沒有別的東西。
循着記憶，來到了八重美雪為自己打開過的那個暗道前。
用手叩了叩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音，顯然那個房間也不存在了。
之後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八重美雪呢？
神宮寺真好像有些開始為八重美雪，這個溫柔的同班同學擔心了。
但他得不到有效的答案。
一切都是未知的。
在稍微有些凸起的地方，神宮寺真找到了一些殘破的金屬碎片。
是那把斷掉的太刀。
不過早已被腐蝕透了，稍微用力就會碎成粉末。
神宮寺真微微嘆氣，站起身，轉頭往山下走去。
他得早點出發，因為可以迅速趕路的時間，只有白天。
到了夜晚，無面武士沒有腳步聲的特性將會讓外出的風險性無限增大。
就算還有精力可以繼續前進，也需要放慢速度。
走下台階的時候，地平線在眼中不斷下降，光線被茂密的叢林遮住，光斑灑滿了地面。
能看見山下路口的時候，神宮寺真停住了腳步。
山腳下，有一位穿着白色的無面武士，肩上扛着比人還高的野太刀。
它抬頭看着神宮寺真，微微歪頭。
扁平慘白的臉上只有一條漆黑的長線。
神宮寺真覺得，自己剛剛的推測有誤。
每一位無面武士的活動範圍都不是固定的，在上來前，神宮寺觀察過一段時間，的確沒有武士的身影，而現在，卻站在山下，剛剛好遇見了自己。
他左右看了一眼茂密的叢林，搖搖頭，面色如常地走了下去。
......
倒在地上，腦袋呈不正常三百六十度旋轉過的無面武士逐漸化成一攤黑色液體，然後凝聚成一塊黑色不透光的晶體。
神宮寺真身上不太明顯的星光全部回到絲帶中，他撿起這顆拇指大的石頭。
加上之前身上的那顆，他現在手中一共有兩顆。
雖然不知道這東西的用途，但神宮寺覺得這種東西總有在自己眼前出現的意義。
另外，等回到那邊之後，有必要去學習一下近身格鬥了，就現在根本拿不到趁手武器的情況下，能發揮作用的就只有拳腳。
現在的自己，全憑碾壓式的身體靈敏程度來進行防守與進攻，近身搏鬥技巧為零。
神宮寺真也注意到，比起在那邊的世界，自己在這裏運用星辰的力量時，能夠調用的星光似乎要微弱一些。
作戰綜合能力的削弱。
不知道緣由，大概和菈妮口中的“失落遺迹”，這個稱呼有關。
也許是這裏能夠影響隱秘權柄的使用，這樣以來，菈妮沒辦法多次降臨這裏，也能夠解釋清楚了。
可惜，無面武士死亡之後，野太刀也會在眨眼間化為塵埃，不然自己也不至於兩手空空。
嘛，不過自己也不會用野太刀。太刀尺寸的不同，使用方式也天差地別。
在連地圖都被腐蝕掉的霓虹，神宮寺真選擇跟隨新幹線的路線，往霓虹的中部移動。
雖然具體路線不知道，但大致的方向不難判斷。
他並沒有直接在新幹線軌道上步行趕路，而是踩着極輕的腳步登上了大約十層的公寓樓頂。
接近五十米的高度，風刮著他身上的衣物，黑色短髮揚起，在白金色的陽光下閃爍着複雜而賞心悅目的光澤。
比起在地面行走，白天在較高樓層的樓頂不斷跨越才是更為安全的做法。
兩輪太陽的光暈有些刺眼，神宮寺真來到樓頂天台的邊緣，低頭看着樓下的街道，新幹線的線路在眼中縮小了好幾倍，透過樓間縫隙，偶爾能瞥見無面武士白色的衣襟和笨重的野太刀。
目前尚且不知它們索敵的方式是哪種，但自己在較高位置上，暫時沒有被發現。
腳下令人心驚肉跳的高度，神宮寺真卻忍不住注視下方。
這是一種很複雜的心情。
對高空的恐懼，和對刺激的追求，這一切都讓他的內心悸動不已。
他深吸一口氣，後退幾步。
相鄰的樓層只隔了接近二十米的距離，助跑，加上全力運用星辰力量的話，跳躍到對面樓頂並不困難。
神宮寺不是一個喜歡猶豫的人，心神微動，銀色絲帶散發出神秘的光澤，澎湃而令人安心的力量開始在身體中流淌。
他奔跑起來，在天台邊緣單腳發力，在樓層之間“飛”了起來。
在樓層間的，空中的瞬間，神宮寺真忍不住瞥向腳下，他看見了映在地面上的，狹小的影子。
下一刻，雙腳安穩落地，神宮寺真的身體立馬止住繼續前沖的態勢。
一秒不到的時間裏，神宮寺真品嘗了高空俯視，令人心驚膽顫的感覺，也明白了，這種神奇力量的非凡之處。
曾經在幻想輕小說里看見過的場景，當自己真實體會到之後，才能知道它令人痴迷的魅力所在。
當身體與心靈都適應了之後，一切變得不再匪夷所思。
神宮寺在不驚動地面上“一”字無面武士的前提下，沿着新幹線，在樓層之間跳躍着，前進着，也享受着。
這是他從未想像過的事情。
很刺激不是嗎？
......
在無人的東京，白日並不漫長，兩輪永恆的太陽已經逐漸接近海洋另一頭的地平線了，光線逐漸被染紅。
現在神宮寺已經到達東京的邊緣地帶，較高的樓層已經開始被普通的居民房代替了，離開東京城市範圍之後，之前的前進方式需要被暫時拋棄。
神宮寺扭頭看向遠處的海面，是金色的，淋漓的波光。
隱約可見的大陸，高聳入雲的龐大樹榦，就算看了一遍又一遍，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他回過頭，用力擰掉天台的門把手，走了下去。
離城市較遠的地方，無面武士出現的頻率也少了很多，這是一個不錯的信號。
附近都是低矮的建築，只能順着新幹線繼續前進。
太陽完全落山之後，四周的光線黯淡了下來，星光開始接替。
神宮寺被迫停下腳步。
他，現在有些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