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8】 前往市區
坐在吉普車上，看着沈星的身影消失在出租車裏，葉向南無力的靠在座椅上，半晌沒有動靜
沈星此去的目的是突審劉小娥，以他目前專案組成員的身份，提審犯人倒是不違反規定畢竟他同時也是縣公安局預審科的副科長，有提審的權利
如果這次突審成功，就算沒有蘇秀雪，方端瑞一案翻案也絕無問題
只是不清楚那DNA檢測的手段究竟能不能嚇住那個女人
在這個年代，這樣的技術在國內仍只能算是高端技術，除了一些研究所的專家，恐怕還真沒有多少人懂得這玩意
不過這樣一來，與方端瑞和自己商議的辦法卻是背道而馳了
按照方端瑞的打算，是讓蘇秀雪出面證明六日前的下午，他並沒有出現過農機廠
然而當看到蘇秀雪后，葉向南便意識到，若真讓蘇秀雪出面，方端瑞必然會被調離林河縣
如此一來，他費盡心思又為何般？
看來方端瑞在聽到縣委常委會研究處理他的方案后，是真的慌了否則這三天，只需他拉出蘇秀雪，就算魏正源想要置他於死地，也沒有任何辦法
卻是想不到讓自己知道了這個隱秘
對此葉向南並不覺得興奮，反而心裏隱隱有些擔憂，領導的隱秘，是那麼容易窺探的？何況方端瑞的背後，還有那個手段果決的妻子
只希望沈星能撬開劉小娥的嘴巴
那條褲子的來歷，其實專案組早已知曉，但褲子上的**，卻說不清楚
葉向南能夠想到DNA檢測，便是因為這個檢測在上一世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這樣的技術雖然罕見，但省委副書記的女兒親自出馬，自然能找到門路
當然，這個檢測結果出來時，雒小創早已承受不住壓力，獨自跑到工作組坦白，使得案情發生了重大變化
事後的真相，卻也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方端瑞身為常委副縣長，分管的職責正是縣裏的工商業和計委，這個分工是當時市裡直接指定的而也正是如此，才惹得縣長曆海波意見極大
縣農機廠自然屬於工商業的範疇，也歸方端瑞分管
這幾年縣裏大部分企業都處於破產邊緣，方端瑞自來到縣裏，便開始調研和慰問，前些日子恰好輪到縣農機廠
縣農機廠準備了幾個困難戶，其中便有周常武一家
縣領導下來慰問，周常武一家自是受寵若驚，劉小娥是親自端茶倒水，結果不知是激動，還是不小心，絆了一下的她不小心將一杯熱茶全部灑在了方副縣長的褲襠上
這可把負責陪同的副廠長郝志軍嚇得差點昏過去，他一邊吩咐人去買一條西褲，一邊不停道歉和訓斥劉小娥
方端瑞倒是沒有生氣，反而安慰被嚇得雙目通紅的劉小娥感激無比的劉小娥在方端瑞換下褲子后，堅定的提出為方副縣長洗褲子
方端瑞拗不過她，又不好意思太堅決，便將褲子留下來，並吩咐司機改日過來取
劉小娥將褲子洗乾淨后，珍重的掛在衣櫃裏，結果沒等方端瑞過來取，她和郝志軍的姦情就已被丈夫周常武發現了
真正殺死周常武的兇手，無疑是農機廠的副廠長郝志軍
而那褲子上的**，卻是當時郝志軍殺死周常武后，發現自己穿的褲子被撕裂了，便隨手從衣櫃中拿了一條
極為巧合的是那條褲子正是當日方端瑞所穿的，郝志軍身材高大，提起來才發現褲子穿身上緊繃繃的，無奈便脫了下來
**，也正是這時染上的
至於說為何劉小娥會一口咬定方端瑞，自然是受郝志軍指使
據葉向南所知，劉小娥被收監后的第二天，郝志軍曾以廠領導的名義專程探視過她，而等他離去不久，劉小娥便招供了
葉向南不清楚郝志軍背後有沒有人指使，但聯想到上一世縣裏不少領導遭到清洗，便能猜到其中一些緣由
不過這些並不是他來操心的事情，只要方端瑞翻案，自然會有人為此負責
他所需要做的是等待沈星成功從劉小娥嘴裏拿到口供，有了那個東西，便可以撥出方端瑞寫下的第二個電話號碼
那是市裏的電話，方端瑞並沒有告訴葉向南那人的名字，只囑咐他稱呼對方為劉主任，想必應該是市裏的某位領導才是
按照方端瑞的設想，是聯繫到蘇秀雪之後，將這個女人送到市裡，屆時聯繫劉主任，說明情況，自然會有人出面處理此事
然而葉向南既然放棄了讓蘇秀雪出面作證，那麼便需要將劉小娥的證詞送到劉主任手上
想到去市裡，他下意識的摸了下衣兜，卻發現只有十幾塊零錢
看樣子要先回趟宿舍了
從林河縣到博州市，整整有三百多公里，身上沒錢，還真不行
葉向南發動汽車，向宿舍所在的農林巷紀委家屬院駛去，剛剛開到紀委宿舍門口時，他下意識的抬了一下頭，突然看到二樓宿舍的窗戶打開，露出一個身着警服的公安身影
吱嘎
他猛地踩住剎車，目光向四周掃去，這才看到宿舍的院子裏，一輛掛着警燈的標緻靜靜停在老槐樹下
該死
他立刻反應過來，必然是雒小創將自己去見方端瑞的事情彙報給了魏正源魏正源大怒之下，便通知公安前來拘留自己
而之所以會這麼晚才有人來此，想必是縣委常委會剛剛結束不久的緣故
想明白緣由，他卻是暗道一聲僥倖
若不是自己坐在車裏，恐怕一進院子，便會被守在一旁的公安給帶走了
也虧的沈星不願招搖，這才將車留給了自己
葉向南鬆開剎車，汽車緩緩自紀委家屬院門口滑過，隨後停靠在一旁，拿起大哥大撥了出去
沈星走的時候，留下了一部大哥大的號碼，言稱若有急事，便撥打那個號碼
電話只響了兩聲，那邊便有人接了起來，是個陌生的聲音，聽到葉向南找沈星，便說了句稍等，便掛了電話
過了大約有五分鐘，沈星回電話過來，不等葉向南說話，他便已是焦急道：“我剛聽說，刑警隊的人去你宿舍了，沒事？”
葉向南心有餘悸道：“多虧我習慣性的看了眼二樓，否則還真被他們抓了”
沈星鬆了口氣，道：“魏包公已經讓辦公室下了停職文件不僅如此，他知道我們見過老方，大怒之下摔了杯子，還專門打電話讓齊局派人抓你，說你私自接觸犯罪嫌疑人，違反規定”
葉向南早在看到公安的時候，就已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聞言倒也不驚訝，只是擔心的問道：“我這裏沒事，說說你那裏的情況”
沈星哈哈笑道：“你猜呢？”
聽到沈星的笑聲，葉向南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地，笑罵道：“別磨嘰，拿到口供，趕緊到公路口等我”
二人之前約好，一旦拿到口供，便在前往市裏的國道口會面
沈星應了聲，便掛了電話
葉向南深深吐口氣，一腳油門踩下去，汽車轟然沖向國道和縣道交叉口
沈星早已等候在那裏，見他停車，便將手中的檔案袋遞了進去
葉向南正要下車，沈星伸手攔住，說道：“你拿着這東西去市裡，我還要回去找郝志軍”
“什麼？”
被沈星的話嚇了一跳，葉向南慌忙問道：“找他做什麼？等市裡下來人，自然有人處理”
沈星笑道：“既然做了，那就做徹底，等市裡來人，我們兩個還有個毛的功勞？放心，我有一幫兄弟幫忙，等你回來，估計就能逮到那小子了”
葉向南一想，還真是這個理，猶豫了下，便點頭道：“一定要小心，你提審劉小娥的事兒，恐怕魏正源現在也應該知道了”
沈星罵道：“知道又能怎麼樣？老子是專案組成員，當然有權利提審犯人喏，拿着，去市裡別忙着回來，你女朋友不是在那裏嗎？陪陪她”
葉向南接過錢，搖了搖手，油門一踩，便上了省道
剛走出大約有幾十米，便從倒車鏡中看到那輛帶着警燈的標緻停在沈星身旁，一個公安與他交涉着什麼
他知道這些人奈何不得沈星，放下心狠踩油門，公路兩旁景色快向後倒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