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一往而深,玲瓏骨子安紅豆(一)

第一一一章一往而深,玲瓏骨子安紅豆(一)

第二天,蕭依依趁着父親蕭世南公務繁忙的時候,又偷偷溜去了南城大營。

蕭依依跑到翊衛營請巡守的士兵那讓他傳話,想要虎思出來見面。

同帳的兵士都起鬨道:「哎呦,虎思,相好的姑娘都找到軍營來啦?別耽誤人家,快先回家成親了再回來當兵吧。」

「去去去,瞎說什麼。」虎思紅着臉出了軍營。

蕭依依長得高挑,雖然只有十歲,看上去卻有十二三歲的樣子。游牧民族結婚早,女孩子十三歲便算成人,結婚生子的都不奇怪。因此蕭依依才被誤認為是虎思的相好。

虎思昨日回了大營就一直忙到今天,都沒有注意脖子上的骨牌不見了。他見蕭依依拿出骨牌,才摸了摸脖子道:「哎呦,還好姑娘心細,要不我都沒注意骨牌丟了。」

「我幫你繫上。」蕭依依向來大膽自信,也不等虎思反對,直接撲到虎思近前,為虎思帶上了那塊骨牌。

也不怪蕭依依輕浮,她年紀尚小,還沒懂得真正的情愛與男女之禁,心中的喜歡便是想要表達出來,她更是沒有往結婚嫁娶那方面想。

可是軍營里的新兵們畢竟大幾歲,又都是朝氣蓬勃的年齡。遠處偷看的同帳士兵,又是羨慕,又是偷笑,打算回去好好鬧一鬧虎思。

虎思沒有想到蕭依依這樣大膽,臉也不由得紅了,想到身後一定藏着許多戰友在笑話自己,虎思往後退了退,「謝謝依依姑娘了,沒事我就走了。」

見虎思快步往回走,自己還沒跟他仔細說上話,蕭依依急了,大聲喊道:「回頭我再來找你!」

虎思也不是不喜歡這小姑娘,只是當著這許多人,自己怎麼好意思點頭。他沒有應聲,更快速地跑回了軍營。

蕭依依有點失望,她以為這次能跟虎思哥哥好好聊一聊,誰知道只是這麼短暫的見面。

不提蕭依依一步三回頭地離開軍營,虎思回營就被同帳的兄弟們好好嘲弄了一番。

可是他並沒有生氣,心裏卻生出一絲絲的甜意,那骨牌不偏不倚為何偏偏掉在蕭依依懷裏,也許這就是長生天的意思吧。

後面幾天,虎思腦海里老是浮現出蕭依依陽光燦爛的笑臉,她像小太陽一樣照耀着虎思,讓他沒事都想傻笑。

虎思沒事時故意去馬倌柳大叔那裏幫忙,幫着喂馬、溜馬。

柳大叔還奇怪,這個年輕人怎麼這麼勤快,軍營里那麼多表現的機會,他耗在自己這馬圈裏又不能升官發財。

過了幾天,柳大叔終於鬧明白虎思的用意。

「我的女兒?我沒有女兒呀,我只有三個不爭氣的兒子,我到真是想向長生天要一個聰明伶俐的女兒呢。唉,你不知道,我那三個兒子自小淘氣,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愁了……」柳大叔還在絮叨着什麼,虎思卻已經聽不進去了。

「柳大叔,我是問那天偷着騎您那匹最喜歡的赤紅馬出去的女孩,難道不是您的女兒?」

柳大叔想了半晌才道:「你是說依依郡主呀?她是南平王的千金!嗨,這丫頭也是淘氣得很,那天竟然把我的赤紅馬偷偷騎了出去,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手段,回來時那匹馬還真被她馴服了,也許真是龍生龍鳳生鳳呢,南平王那樣威武,生的女兒也是這般厲害……」

「南平王的郡主!」虎思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忘了自己是怎麼走回營帳的,整個人好像走在雲彩里很不真實。

正在虎思恍恍惚惚的時候,同帳的哥們兒興奮地跑來通報:「虎思,那姑娘又來找你啦,你別不承認了,就算你還沒答應人家什麼,人家肯定是看中你了。」

虎思本能地推開對方湊上來的臉,說道:「不去,我不去!」

另一個同伴奇怪道:「怎麼了傻小子,前幾天見你還天天傻樂?跟她吵架啦?你好歹也是爺們兒,大度點,還能讓人家姑娘受委屈?」

傳信的士兵說道:「你不能不去呀,這叫什麼?始亂終棄!」

虎思的臉綠了綠,怒道:「誰始亂終棄!你不要胡說!」

「好好好,你有骨氣,你眼光高,這麼好的姑娘你看不上,老子出去和她幽會!」說著,傳信那個士兵拔腿往外跑。

「你別瞎胡說,污了人家的芳名!」虎思想了想,怕那小子真胡說些什麼,也拔腿追了出去。

到了營外,卻聽見蕭依依正說:「他不出來見我?那你去告訴他,他不出來我就一直等到天黑!」

傳信的小個子撇了撇嘴,笑道:「好好好,我再去幫你傳個信!」

其實傳信的小個子也不是壞人,他出來時候對虎思說,虎思不出來他就要和人家幽會,當然不是真的。南城大營招募的新兵都是讀過書會寫字,騎射功夫也過硬的有志青年,那些混賬話不過是嘴上跟虎思逗着玩而已。

小個子回頭見虎思已經出來了,笑着走過去拍拍虎思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捨不得。」

虎思恍若未聞,默默低頭走到蕭依依近前。

蕭依依見虎思出來,高興地說:「虎思哥哥,你怎麼了?不高興嗎?」

虎思回頭看看偷看的兄弟,拉着蕭依依往遠處走了走。

見沒人跟來,虎思才小聲問道:「依依我問你,你是南平王的郡主,對嗎?」

蕭依依一愣,隨即爽朗地笑道:「我當虎思哥哥為了什麼事情不高興,原來是這個。那天我是騙了你,是怕你把我偷騎戰馬的事情告訴我爹爹。我是不是南平王的女兒又如何呢?都不影響咱們做朋友的。」

虎思心道:「是郡主太小還不懂男女之愛吧?到是自己這些天與她生了些不該有的情愫來。」

虎思道:「我與郡主不是一路人,怎麼做得了朋友?」

蕭依依梗着脖子說道:「我爹爹與很多江湖人都稱兄道弟,跟他的兩個副將也是兄弟,我與虎思哥哥怎麼做不了朋友?況且……」蕭依依猶豫了一下,終於下定決心說道:「況且我喜歡虎思哥哥,我想天天都看見你。」

虎思嚇得後退了一步。

蕭依依彷彿沒有覺察出什麼,拉住虎思的手說道:「我去求我爹爹要你做我的親兵侍衛如何?這樣我們就能天天見面了。」

虎思原本的尷尬,突然變成了惱怒。難道自己堂堂七尺男兒,要靠一個女孩子上位,讓身邊的兄弟都瞧不起自己?

虎思甩開蕭依依的手,嚴厲地說:「你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我是新兵營的士兵,我可高攀不上,也沒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做郡主的侍衛親兵。之前我不知道郡主的身份,如今知道了咱們還是避嫌為好。況且這軍營本也不是一個女孩子該常來的地方。告辭!」

虎思自己也被自己嚴厲的語氣嚇了一跳,他怕看到蕭依依委屈的樣子,快步離開了。

蕭依依怔在原地,是自己不漂亮不可愛嗎?是自己表達的不夠清晰嗎?是自己的愛將對方束縛住了嗎?蕭依依覺得既委屈又傷心。

虎思回到營帳心中還「砰砰」地跳,他上戰場都沒這樣膽怯過。他不應該想這些兒女私情,他是一個新兵,有光明的前途。

他可不是一個攀附權貴的小白臉,做不了那些伺候郡主、公主的男人。他是一條硬漢,他要在軍營里建功立業,他要當將軍,他要做元帥!

對,當將軍、做元帥!就算將來他有能力娶依依郡主,也絕對不能讓人家覺得他高攀了。

虎思下定決心放下剛剛萌動的春心,更用心更努力地開始訓練。

後來將近兩年的時間,虎思都沒有見過蕭依依。

虎思隨南平王去了宋遼前線,也見識了真正的戰場。等再回來,虎思已經變成了剛毅果敢的男子漢,也變成了翊衛營的都統。

在一年一度的望月大會上,虎思再度見到了蕭依依。

望月大會每年八月舉辦,無論男女,貴族還是平民都是一起參加,一起歡樂的。

白天,年輕的郎君們要舉行射柳、賽馬、遊獵等比賽。晚上,男孩女孩齊聚篝火旁,相互認識,一起跳舞,一起喝酒。因此這望月大會也被成為「鵲橋會」。

這年,虎思在大會的射柳比賽中拔得頭籌,成為很多年輕姑娘的追逐對象,其中不乏很多貴族姑娘。

篝火晚會時,好多人邀請虎思一起跳舞。虎思卻沒有心思與她們周旋,他注意到蕭依依一直落寞地坐在角落裏。

此時的蕭依依已經不是那個無知且自信的小太陽了。她的母親、父親相繼去世,她背負起了整個家族的重擔。

新來的繼母葉沛,她不熟悉,也不喜歡。她要怎樣與她周旋,怎樣為父親報仇,怎樣重振南京城?

這一切壓得才十二歲的蕭依依喘不過氣來。

「好久不見!」虎思遞給蕭依依一杯酒,大方地招呼道。

「你很棒!我今天看見了你的表現,射柳大賽的第一名!」蕭依依勉強笑笑。

「介意我坐這裏嗎?」

蕭依依搖搖頭。

虎思坐在蕭依依旁邊,看着遠處熱鬧的人群,兩個人安靜地聊天。

像是壓抑好久的心終於找到傾訴的對象,蕭依依那一晚將自己的處境統統告訴了虎思。

虎思反省了自己的不自信,如今他可是一位都統了,以後他還能升得更高,他可以保護心愛的女子,他也有愛人的能力和勇氣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蕭依依把頭靠在虎思肩上,虎思安慰她道。

「你願意與我一同承受這一切嗎?」蕭依依抬起眼眸痴痴地望着虎思,那眼睛明亮得像是晴朗夜空中的星星。

「嗯,我想保護你!」虎思將哭泣的蕭依依摟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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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俠葉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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