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私奔了
盛勛爵離開客房后,空氣里還殘留着淡淡的煙酒氣和屬於他的溫度,昏暗的燈光里,窩在被窩那雙朦朧的杏眸緩緩睜開,在光線的投射下,能看到眼底那一片晶瑩。
在盛勛爵給言一桐安撫的時候,她就感知到了,因為他的撫觸才讓言一桐從夢魘中緩過來,所以盛勛爵說的那番話,她都聽到了,也感受到他的那種錐心的痛。
但是她不願醒過來,她想偷偷聽盛勛爵的內心,她怕醒過來他就不會繼續傾訴了,誰知,他最後也沒說完剩下的那部分,不過她大概也猜到了。
原來是這樣。
因為盛勛爵親眼目睹自己的母親被殘忍性虐致死,這麼多年才將自己逼出了解離性分身,來保護自己,小小的他到底經歷過多麼非人的折磨啊,他的內心得要多麼強大,才讓自己變成現在這幅刀槍不入的模樣。
大概也和言一桐親眼看見自己媽媽溺水身亡一樣震驚和悲痛,然而小時候的他們都毫無反抗之力,只能被動接受。
言一桐心裏如被裹上一層厚厚的繭,呼吸不暢,眼底情緒複雜,鼻尖酸澀。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
她拿出手機,心裏掙扎一番,才撥打了那個新加入不久的電話號碼……
清晨,陽光灑滿整個房間,淡淡的,蒙上一層清冷的剪影,突兀的手機鈴聲吵醒了盛勛爵,他揉着腦袋摸到床頭櫃的手機。
昨晚他喝多了,隱約記得自己從酒吧回來后,偷摸撬窗去了言一桐的房間,後面的事情就不記得了,最近他的睡眠很差,總要藉助酒精或者藥物才能勉強入睡,所以精神都有些不太好。
“什麼事?”盛勛爵的聲音如冬天的清晨一般清涼冷冽。
“我在盛勛廷的血液里提取出新的滅毒活因子,你快過來看看。”於霆的語氣里夾帶着些許興奮和疲倦,他已經在文子赫醫院的實驗室死磕了一天一夜,終於有了一點點進展,但是也算突破了。
於霆正在文子赫的醫院養病來着,但也絲毫不影響他繼續研究言一桐的解藥,真是個盡職盡責的研發人員。
在玲瓏園地下室的設備和藥劑大部分都被毀了,還好有一部電腦完好無損,所有數據都還在,不幸中的萬幸了。
主要是盛勛爵催得緊,另外於霆也很好奇,到底藉著盛勛廷的身體作為測試新解毒劑的溫床,結果會如何。
沒想到真的有新的發現,讓他又驚喜又興奮,所以第一時間立馬通知盛勛爵。
“我馬上到!”盛勛爵眼尾掃了一下時間,七點半,他趕緊起身換衣服。
出門前路過言一桐客房的門口時,他猶豫了幾秒,最終也沒有打開那道門,轉身離去。
估計他也沒想到,就因為自己這幾秒的猶豫,給了言一桐離他更遠的時間,倆人的距離也因此越拉越遠。
香漫高速公路。
一輛低調的現代suv在路上急速馳騁,車內正是俞哲銘和言一桐。
言一桐此刻的心情就像之前躲避高利貸時那樣激動緊張,心裏緊繃著一根弦,雙手緊緊抓着安全帶,車內暖氣開得足,她手心卻冒出冷汗。
俞哲銘看她如此不安,播放了鋼琴曲試圖舒緩下她緊張的心情,又單手給她遞過一瓶牛奶,聲線溫柔安慰着她:“不用緊張,我們已經開了這麼久,就算現在盛勛爵發現你不見了,也需要時間追蹤,一時半刻不會追上來的。”
“嗯,我知道。”言一桐接過牛奶,打開喝了兩口。
這感覺太刺激了。
時間回到凌晨兩點。
就是盛勛爵離開言一桐客房之後,她胡思亂想了片刻,作出了此生最大膽又荒唐的舉動,打電話給俞哲銘。
“小魚哥哥,你現在馬上過來接我。”言一桐的聲線是有些顫抖的,就在決定打這個電話之前,她內心的天使和惡魔就在吵架打架,掙扎許久,最終還是下了決心。
俞哲銘睡夢中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反覆確認幾次后,他確實是在和言一桐通話中,他問:“桐桐,你發生什麼事了?”
“你不是說,你可以帶我走嗎?我現在立刻馬上就要走!”言一桐語氣萬分堅定。
半個小時后,言一桐帶上簡易的背包,順着古堡的水管爬下去,靈活避開攝像頭和守夜的保鏢,好不容易“逃到”了森林路口,一路有很多灌木可以給她提供藏身之處。
俞哲銘按照約定的時間地點和言一桐接應,於是,倆人就這麼“私奔”了!
車子朝着盛世莊園的反方向越行越遠,言一桐的內心還是很焦慮,她已經不想去管這樣做對不對,反正就是想着要逃離這個本就不屬於自己的地方。
慢慢她才舒了一口氣,天亮了,她一晚上沒睡也困了,他們沒有去買機票飛,而是俞哲銘找他朋友借了一輛低調的車,倆人打算開車去漫城。
言一桐知道韓漠的追蹤能力有多強,所以和俞哲銘全程都帶着鴨舌帽墨鏡口罩,還換了手機卡,盡量避免使用身份證。
她也覺得自己這樣有些瘋狂,但是又如何呢,她沒有勇氣向盛勛爵面對面提出離婚,如果逼急了他,很有可能一槍斃了她。
這個狠心男人對於自己的手足都毫不猶豫一槍爆頭,何況她呢。
俞哲銘一路開不敢停,在言一桐醒來已經是下午了,從香城到漫城開車大概需要十個小時,俞哲銘聰明地一直抄小路,不上大路,容易暴露行蹤。
途中他們經過漫城一個海邊偏僻的小鎮,俞哲銘在海邊隨便找了個位置停下來。
倆人決定找個小飯館吃個飯,再回糖鄉。
在海邊吃飯肯定少不了點一頓海鮮,在熱心老闆的推薦下,他們點了油爆蝦,芹菜炒魷魚,姜蔥花蟹,小龍蝦和時蔬菜。
言一桐看到這一桌子的海鮮,又想到了和盛勛爵在海市的時候,那時是他們在一起最開心的時候了吧,盛勛爵也沒有那麼咄咄逼人,甚至對她是少有的寵溺包容,放下架子陪她滿溫泉地泡,陪她玩海上降落傘,踩自行車,海邊散步……
也就在那個時候,言一桐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危險的男人了,因為她開始感受到,在外人看來冷厲陰詭的盛總,爵爺,也是有溫度的大男孩。
她想過和他永遠在一起,她想為了他去適應豪門媳婦的身份,當個人人羨慕的盛太太,也想好好保護和愛這個內心脆弱的男人。
可惜後來的他們發生了一系列的事,讓言一桐越來越恐懼呆在他身邊,僅有的喜歡最終抵不過對生活的絕望。
飯後,言一桐俞哲銘決定在車裏將就一晚,明天再出發。
打開車頂的天窗,海邊的星星總是會比較璀璨,言一桐再次想到和盛勛爵在海上的那一晚,他教她開遊艇,聽她傾訴的畫面歷歷在目。
言一桐心頭苦澀,不離開盛勛爵的時候都沒發現,原來短短几個月時間,這個男人已經深深刻在她心裏,她回憶的每個角落都有他的身影。
俞哲銘一整晚眼睛都盯在她身上,然而言一桐絲毫沒知覺,沉浸在回憶的漩渦中。
“桐桐,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俞哲銘溫柔問道,寵溺的眸光幾乎滴出水來,雙手墊在頭下,座椅放平,姿態很愜意。
其實他心情很複雜,這一次確實太衝動了,他原本以為言一桐會直接和盛勛爵攤牌,倆人離婚,到時候他會光明正大追求言一桐。
哪知大半夜被言一桐叫起來玩私奔,突然這麼刺激他好像也失去理智一般,為她而來,配合她一切的想法。
真是太瘋狂了,就算他一直也不是安分守己墨守成規的人,也覺得瘋狂。
這一刻真的像回到小時候了,不管言一桐的要求多麼荒唐,俞哲銘都會想盡一切辦法配合她,只為她開心。
大概這就是愛吧。
“回去糖鄉找我親生父親。”言一桐摩挲着掛在脖子上那一半的鴛鴦。
聽說言傑死了,言一桐更想找回她的親生父親,並不是說一定要相認,她只是想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她不是孤獨一人,她還有其他家人,雖然不知道她的家人為什麼不要她,生下來就拋棄她。
小的時候,言母就曾經拿着這塊木珏告訴過她:“這是媽媽的一個很重要故人的遺物,是她愛人給的定情信物,你要好好保管,或許未來的某一天它會發揮它的作用。”
以前言一桐不懂媽媽這話是什麼意思,現在仔細想想,或許媽媽在暗示,以後她的親生父親有可能會找她嗎?
可是都過了二十年了,完全沒有一點點動靜啊。
她都是個棄嬰,擺明的一出生就被拋棄了,家人怎麼還會找她呢?
而且茫茫人海之中,想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但言一桐還是想試試。
“你有線索嗎?”
“還沒,我只有這塊玉珏,媽媽說這是我親生母親留下來的,親生父親給她的定情信物。”
言一桐拿出那塊木珏放在燈光下看了看,突然看到有暗紋,她趕緊掏出手機打開燈筒照着仔細看。
木珏的背後在光下顯現了一排字母,“cy?hyt”。
言一桐有些驚喜,拉着俞哲銘的手臂說到:“這一定是父親母親的名字縮寫吧!”
“應該是的,可是就這幾個字母也很難看得出是哪幾個字呀,靠拼音縮寫找人名,簡直大海撈針。”
“明天先去糖鄉我出生的地方問問,說不定會有線索,我們就用這兩個英文縮寫去找,總會容易很多吧!”言一桐腦袋瓜一轉。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