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故人依舊
寧負鍛煉身體只是因為注意力難以集中,想要通過鍛煉來調節身體。而典越不同,他的精力旺盛地讓人可怕,從高中開始,不論學業有多繁忙,他每天都得做兩百個掌上壓,跑步十公里,只有這樣他才可以在晚上安然入睡。
他好像《阿飛正傳》中沒有腳的鳥,永遠不會停下,只有在死的時候才會落地。又像《在路上》傑克凱魯亞克筆下的迪安,躁動不安,永不停歇地向著新奇和刺激進發。
寧負也不知道典越最終要去哪裏,或許典越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寧負知道的是,像他這種人,無論做什麼都會出類拔萃。
和典越聊起黑月基地糟糕的遊戲環境,他沉默了片刻,說:“他們開掛你也開唄,誰怕誰呀?”
寧負說:“我不想成為自己討厭的樣子。”
典越說:“現在的外掛越來越智能了,有些不用人操作,自己就可以打。確實也挺無聊的,不過你要是想用外掛的話,給我說一聲,我這裏有。”
寧負說:“算了,開掛封號的。”
典越說:“黑月基地封號的機制多半是捕捉瞄準軌跡,同樣的瞄準軌跡在遊戲中出現的次數多到一定程度時,系統就會自動判定為外掛,你和他們的都不一樣就行。那樣被封的可能性很小。”
寧負拒絕了,寧負知道他上大學后,如願以償地學了計算機,沒少研究遊戲的外掛,甚至自己遇到的一部分外掛都出自他手。
最近失聯是因為他已經作為留學生,在國外的一所半軍事化管理的特殊學校學習,也不知道他離當初自己心心念的“士兵強化計劃”有沒有更近一步。
儘管有些時候,寧負真的很想開個外掛,狠狠報復一把其他外掛和那些高分段下來欺負人的懦夫,但是想了想,又覺得很沒意思。
寧負沒那麼多正義感,他們輸掉一局,還會贏十局,自己的報復太過微不足道。
典越說:“有空沒,好久沒一起玩遊戲了。”
寧負說:“當然有呀。”
他們就像是高中的時候,又一次在黑月基地里並肩作戰,不過這次寧負和典越都已經不再是曾經的新手小白,他們在排位賽中大殺四方。
典越問:“你是不是快考試了?”
“是的呀,但是英語已經直接給我掛了,高數和線性代數什麼都不會,準備直接放棄的。”
“自己的事情還是要往前趕的,網上有很多學習的視頻,你可以去找找,我當時申請交換生的時候,很多東西也都是自己找着學的。大學的老師其實不太管的,得靠你自己。”
寧負聽着這些勸學的話,又想起之前他們在高考前夕還偷着去宇宙網咖放鬆,老闆說店裏進蚊子了,如果被咬了,她有養蘆薈,可以掰一片給他們止癢。
在散發著濃烈尿騷味的廁所旁,有個小門,打開小門,是一個堆砌雜物的露天平台,一架鑄鐵的梯子連接在地面。平台的欄杆上有個八寶粥的罐子,裏面都是煙頭。
寧負在遊戲匹配的間隙就會在這個小露台上抽一支煙,城市的光沒有染指這裏的荒僻,抬頭望去月亮似乎都多了幾分野性。
一天後的考試會將他們打散到天南海北,無論友情還是愛情,因為時空的跨度會變得備受考驗,也許,也許人們也就是在這些時候被劃分為了三六九等。
現在看來,有些事變了,有些事沒變,一些人走了,但一些人也留了下來。
寧負本來想問一下典越,他當初心心念的“士兵強化計劃”到底有沒有眉目,如果“士兵強化計劃”能有些眉目,或許自己的疾病也有治療的希望。但是典越可能會覺得那都是年少時不諳世事的瞎想吧。
寧負害怕面對這樣的結果,就好比自己一直停留在原地天真,而好友已經習慣了現實的殘忍。故人依舊,多麼美好。
典越說:“最近有些忙,估計以後也不太會玩這個遊戲了。一定要把自己的事兒往前做,其他事都可以放一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