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鉑金之約
和女孩打遊戲的時候,總會讓寧負想起典越,如果他又一次掉下懸崖,典越會無可奈何地說:“你倒是看路呀。”女孩會佯裝生氣地說:“趕緊給我死回來。”
這兩種他都受用,寧負想起現在典越也在上海,不知道他最近過得怎樣。
典越自從高中畢業之後就很忙,寧負和他通過幾次電話,知道典越在遊戲世界裏忙着建立工會,開發腳本,據說還因此賺了不少錢。
寧負隨口問到:“上海那邊的天氣是不是特別熱?”
女孩說:“冷,冷死了。”
寧負一頭霧水,不應該呀,女孩接著說:“算來我們也認識了有一段時間吧?”
寧負說:“剛剛滿一天。”
“但是你什麼都沒問過我,剛剛是第一次,還問的是天氣,對我一點好奇都沒有?好,現在SH市靜安區晴,攝氏28度,風力2級,濕度43%,空氣質素優,氣壓1015hpa,滿意了嗎?”
寧負說:“好姐姐我錯了,那,怎麼稱呼?桃酥?”這是《黑月基地》中女孩的ID,也是她的微信昵稱。
“這才對嘛,就叫我桃酥吧。你還要贏四局對是嗎?來吧。”
然而,下一局的國王大道,寧負和桃酥都被震驚得目瞪口呆,己方兩個雙排的角色,在空曠森冷的國王大道上,以同樣的姿勢同樣的步伐並肩奔跑,直接來到敵方的復活點。
那裏有一道在比賽開始后才會打開的木門,木門鑲嵌玻璃,可以看到裏面整裝待發的敵人。然而他們一往無前,就像木門並不存在。
他們看起來很困惑,前額抵在門上,像是兩頭遇到鬼打牆的野牛,對着空氣施展蠻力,但卻不能移動分毫,腳步與地面摩擦而向後滑過,動作也因為阻礙而緩慢甚至變形。但他們依舊沒有放棄,儘管所有人都確鑿無誤地看見那道封死的木門並沒有消失的跡象。
片刻,他們似乎看到了木門,明白這裏無法通行,便原地站定,像是在思考。片刻,他們開始隔着木門對裏面的敵人攻擊、釋放技能、走位。儘管比賽開始之前,木門不會打開,攻擊也全部無效。
隨着倒計時結束,木門打開,敵人傾巢而出,這兩個角色頃刻便被殺死,然而他們復活后,又以同樣的姿勢同樣的步伐再一次來到敵人面前,攻擊、釋放技能、走位,甚至造成了擊殺。
他們像中了病毒的程序,更像喪屍。寧負知道這是一連串的代碼在作祟,但依舊止不住脊背發涼,就像突然發現和自己在高峰期順路拼車的乘客是機械人。
女孩聲音有些顫抖,說:“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外掛。”
寧負說:“要不別打了,我退一下吧。”
寧負關掉電腦上床休息,但是這幾天混亂的作息讓他無法入睡,閉上雙眼,他感到一陣刺痛,似乎有一道明銳的光切開黑暗,向著他迎面而來,寧負不禁大叫一聲。
他覺得自己叫出了聲,但又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叫出了聲,他睜開雙眼,漆黑的宿舍中似乎還有剛才那道光的殘影,舍友仍然在熟睡之中。
寧負現在想到了另一種可能,自己是不是遇見鬼了,或者被某種邪靈附身了。
他橫豎無法入睡,於是開始上網查詢相關的資料,可是看了半天都一無所獲。他試圖理解這些流光和聲音的意義,越發感覺無論是流光還是聲音似乎都包含着某種信息,只是他沒有辦法解讀而已。
第二天早上,郭頌驚詫地看着從上鋪跳下來的寧負,問道:“今天準備去上課了?”
“還是去一下吧。”
他們一同洗漱,寧負問道:“昨晚你有沒有聽見誰大叫了一聲?”
郭頌吐掉口中的牙膏沫搖了搖頭。
高數課還是什麼都聽不懂,寧負心想也許那些流光和噪音就像黑板上的符號和公式一樣,只是他沒有辦法理解。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板書,寧負幾乎感覺到了一樣的痛苦。
終於下課了,他像一隻離了水的海豹,無精打采地走在校園裏。去上課了也是白費功夫,反正又聽不懂,不是發獃就是睡覺,還不如寢室床上躺着舒服。
桃酥發來微信說:“去上課了?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