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冤家路窄
天還未亮。
起了個大早，元翎背上事先準備好的背簍便匆匆上路。
今日是鄉里的趕集日，附近十幾個村子的人都會出動，擺攤的擺攤，辦貨的辦貨。
從墨溪村到懷遠鄉大約有十里路，依元翎的腳程，半個時辰便能趕到。
懷遠鄉分為東西市。
東市出入的大抵是富貴人家，買賣的也都是些奢侈品。
西市雖比較破舊，卻最適合尋常百姓買賣做生意，而且鄉里還特意在街尾搭建了一些簡易的流動攤位，方便前來趕集的村民售賣地方特色物品。
一進西市，元翎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車水馬龍，三教九流，一片欣欣向榮之景。
元翎的背簍里裝着兩斤紅菇，還有一些她自製的小魚乾。她打算將這些東西賣出去之後，再去置辦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她找了街尾一個無人的攤位，將背簍里的東西小心擺好，開始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吆喝！
「快來看快來瞧，山間珍品別錯過，機會不是天天有，該出手時就出手，買到就是賺到，心動不如行動……」
或許是因為吆喝很管用，很快，元翎就把小魚乾全部賣出去了，但紅菇，卻無人問津。
紅菇是非常滋補的山珍，不說是有價無市，但也一向是供不應求，這裏的人可真不識貨，居然把它當尋常蘑菇。
元翎托着小臉，有些喪氣，但很快，她又調整好心情，繼續賣力吆喝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躥到了她的攤位前。
「醜丫頭，你懂不懂規矩，這攤位是我的，趕緊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見來人是王老實，元翎一臉不悅。
「你說這攤位是你的那就是你的啊，上面刻了你名字？」
「你問問這攤位前前後後的人，誰不知道每次趕集我王老實都在這兒擺，這還需要證據嗎？」
「呱噪！」
只聽一聲「嘭」，王老實冷不丁就被元翎一腳踹飛。
王老實吐出一口血水，咬牙爬了起來，狠狠掄出一拳，狠狠朝元翎的肚子而去。
元翎整具身子微微一斜，手抓住王老實的手腕，只是借勢輕鬆一拉，王老實整個人向前飛去，撞到人群又反彈回來，摔了個四腳朝天。
忍住痛意，王老實從地上一躍而起，撂下狠話，「臭丫頭，是你先惹我的，今天，我定打得你滿地爪牙。」
下一刻，他伸出一腳猛然踢向元翎，元翎身子一彎，一掌只劈王老實小腿。
「啊——」
元翎得意的將雙手插在小腰，很久沒有出手了，技術倒是生疏不少。不過對付這麼個粗漢，倒也綽綽有餘了。
王老實自知不是元家丫頭的對手，只能暫時忍下心中的怒意，放出豪言，「今日算我倒霉，臭丫頭，你給我等着。」
何素芬剛巧路過，見到這一幕，關切走到元翎面前，「元丫頭，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
「元丫頭有所不知，這西市街道分為前街、中街和後街，因為前街、中街人流大，生意好，所以需要繳納一定的租金，是固定的有主攤位。而後街人流稀少，鄉里為鼓勵興商，所以規定攤位流動，先到先得，免收租金。看王老實那狼狽的樣子，想必是佔用了前街的攤位卻被姍姍來遲的攤主給趕了出來。你別看他人模人樣，其實他這人最是小肚雞腸。一旦惹上就很難擺脫，你平日裏可得多注意着點。」
「謝謝何姐姐的提醒，翎兒知道了。」元翎瞥了瞥面色紅潤的何素芬，忽的暗有深意道，「看來何姐姐最近的小日子過得很滋潤啊？」
何素芬漲紅着一張臉，有些難為情。
倒是多虧了元家這醜丫頭，如今相公對她的態度大有改觀，前兩日還成就了好事兒……
有一就有二，往後，她的日子也就有了盼頭。
「還不都是托你的福。對了，我這剛買了一肉，你若不嫌棄，就拿去。」
「這怎麼好意思呢？」元翎禮貌推卻。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都是同村人，理應相互幫襯嘛。」
說完何素芬就將包裹嚴實肉塞在了元翎懷裏，然後匆匆告了別。
過了晌午，紅菇還是沒有出手。
元翎無奈的搖搖頭，只得將東西收好，然後遊走在街市各處，買了許多種子以及其他物品。回家前，還專程給弟弟和娘親挑了禮物。
天邊，斜陽餘暉交織成一副美麗的畫卷。
莫雨娘在家門口左盼右盼，在看到自己女兒的身影時，心裏不安的石頭才終於落地。
「娘，清兒，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麼？」
莫雨娘和元清面面相覷，異口同聲道，「帶了什麼？」
元翎神秘一笑，從背簍里率先拿出一塊青色素緞，「娘，這是給你買的布，你的衣裳太舊了，趕明兒做件新的吧。」
「這……娘的衣服還能穿……」莫雨娘本還想說什麼，似想到什麼，轉而道，「謝謝翎兒，娘很喜歡。」
「娘喜歡就好。」元翎接着又拿出一包包裹緊實的油紙，「咯，這是給清兒的禮物，是桂花糖。」
元清迫不及待拿起一塊就往自己的嘴巴里塞，「嗯，好甜啊。謝謝姐姐，清兒很喜歡。」
「還不止呢，你們再看，這是什麼？」元翎興奮的拿出趙何氏給她肉，掂量着估摸足足有半斤重呢。
肉。」元清盯得眼睛放光，往日也只有在逢年過節能嘗上一塊半塊的，如今這麼大一塊，想想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莫雨娘有些吃驚，她知道女兒買了不少東西，特別是那塊青色素緞至少也六十文錢，這麼算下來，應該沒有閑錢再肉才是。
「翎兒，你買的？」
元翎搖搖頭，「不是買的，是趙家媳婦送我的。」
「她送你的？為什麼？肉可不便宜啊？」
「娘，你多慮了，這肉既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真是趙家媳婦白白送我的。我想，大概是因為我教了她一些美白的偏方很有效果吧，不信，你回頭可以問問她。」
莫雨娘心疼的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傻瓜，娘親怎麼會不信你呢，娘親是怕你受委屈。」
原來元翎還以為娘親是怕她誤入歧途，聽完這話，頓時鼻翼一酸，眼霧蒙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