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跪下來，向我懇求，得到願望
第188章跪下來，向我懇求，得到願望
黑暗中，小莉莉絲睜開眼。
平常她起床的習慣是睜眼的同時翻身起床，以免一大早便承受媽媽的嘮嘮叨叨。
今天本該依然如此，但很不巧的是，出了點小意外。
“哎呀——”
捂着自己被磕着的腦門，小莉莉絲腦海中朦朧的記憶霎時間被疼痛所喚醒。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睡了多久，但她知道，自己睡之前，發生了些不得了的事。
小莉莉絲顫抖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向屋子的另一處門前。
“這種事，其實沒什麼必要。”男人眯眼笑着，“與其重複着不可能得到迴音的祈禱，不如，跪下來，向我懇求，得到願望。”
他對着女孩伸出手：“要幫忙嗎？”
小莉莉絲很想說不用，但以她現在的虛弱狀態，起床倒是沒問題，但能走幾步，就不知道了。
她又顫抖着罵著母親，罵她為什麼要離開她，為什麼不繼續保護她，罵她為什麼再也不讓自己見到她。
“好嘞！”
男人關上的似乎是朝外的門，於是小莉莉絲便走到廚房那邊。
“你在，向神靈祈禱？”
男人的手很大，很寬厚，但很奇怪的是，小莉莉絲在手掌上察覺不到一絲溫度。
小莉莉絲虛弱地抬起眼，不知道該不該跟男人說句謝謝。
小莉莉絲的年紀太小了。
“會的。”男人簡單答道。
眼淚不斷劃過臉頰，跌落地面，小莉莉絲嬌柔的心裏滿是惶恐。
這種詞彙，對年紀僅有個位數的她來說，還是太過神秘了些。
她家裏的構造很簡單，連房門都只有兩扇。
“媽媽.”
她家的院子不大，只用簡陋的圍欄圍了一小塊地，但小莉莉絲抬眼望去，彷彿哪裏都是媽媽的影子。
“媽媽.”
“早上好，小朋友。”
“.”
男人放下手，笑吟吟道：“如果你覺得，你能接受你母親現在的樣子的話，那，你就進去吧。”
她什麼都做不了，她只會哭，能做的也只有哭。
“不是哦。”男人搖搖手指，“我可不是神靈。”
“.“
媽的，不是你特么挑挑揀揀，這個不要那個燒了，除了肉外就沒你看的上的東西，不然會只有這麼一點兒？
小莉莉絲鬆開男人的手，無力地跪倒在墓碑面前。
“對了，把我刀拿去磨一下。”光頭老大罵罵咧咧地把他的武器丟給刀疤男，“媽的，那個女人不知道什麼東西做的，骨頭真硬，居然把老子的刀都砍鈍了。”
她嘶啞着承諾自己以後一定會聽話，一定不再去河邊玩耍，一定一定，會一直陪在媽媽身邊。
“他們用刀，在你母親自己製造的傷口上，深深刺入，擴大傷口——是每一處傷口哦。”
而對於這種令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畫面，男人只雙手抱胸，倚着門框，樂呵呵地看着。
人？
在現在這個世界，人可沒辦法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報仇？”小莉莉絲昂着小臉，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簡單搭建的營地內，滿臉刀疤的男人朝着臉色沉着的光頭男人喊道。
“林頓”眨眨眼：“好吧。”
刀疤男人眼神挪到一邊。
她.推不開。
像土撥鼠似的探了探腦袋，小莉莉絲左看右看，發現確實看不到那個男人了，這才慢慢悠悠地站直身子，從手腳並用地從暗格里爬了出來。
他後退幾步：“這樣，可以了嗎？”
沒有人回應他。
在說出這話時，刀疤男臉上一絲情緒也沒有，就好像在談論今晚吃什麼一類的稀疏平常的事情。
那是門被關上的聲音。。
可現在，哭了一天的她，再也擠不出一滴眼淚。
肚子這時候發佈了任務提示，告訴小莉莉絲，她要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才能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不用謝。”男人搶在她面前給出了回應。
小莉莉絲自言自語着，就着不斷落下的眼淚，強行將那一小口飯糰咽了下去。
搖搖頭，刀疤男再次喊道：“老大，下一個地方，咱們去哪兒？”
小莉莉絲剛要尖叫出聲，便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小莉莉絲正要再次重複着簡單的禱告，但這時，男人忽然蹲下身子，與她低落的視線糾纏在一起。
可現在，已經沒有媽媽了。
女孩雙手合十，笨拙地複製着媽媽重複了千萬遍的動作，只是簡單將話語裏的“丈夫”換成了“母親”而已。
小莉莉絲驚恐地連連擺手：“不行不行！不可以讓媽媽再被他們欺負！”
“因為你媽媽已經死了。”男人輕描淡寫地說著與自己無關的事，“死的很慘。”
男人解釋道：“用簡單一點的話來說，就是把那些欺負了你媽媽的人，全都抓起來，送他們去見你的媽媽。”
——她做到了。
小莉莉絲驚恐地縮在暗格中，對陌生人的突然出現感到無盡的惶恐：“你，快走開！！”
只需要輕輕一推，她便能再次見到母親，可無論如何，那扇平常被風一吹都會顫個不停的木門，此時卻仿若有千斤般沉重。
他拉長語調，笑的愈發開心：“如果你想報仇的話，我倒是能幫幫你。”
而在吃完飯糰后，她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彷彿真的感受到了體力的補充。
暗格外，男人笑吟吟地向小姑娘伸出手：“出來吧。”
房間裏，所有傢具都被打成稀巴爛，到處都是破碎的木屑與雜物，柜子裏的東西也全部被丟到地上，整個房間裏甚至找不出一件完好無損的物品。
她雙手撐着木板，鼓着臉，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將它推離，使陽光重新擁抱自己。
女孩回過頭，仰着臉，看着這位臉上帶笑的陌生男人。
“不要開門哦。”
“哐——”
小莉莉絲微微一怔：“送他們去見媽媽，媽媽會開心？”
“去去去。”光頭老大擺了擺手，催促刀疤男，“趕緊磨了，馬上吃飯了都。”
他輕聲說。
小莉莉絲想起媽媽在把自己關在這裏之前留下的袋子，於是伸手在黑暗中摸索一番后，終於找到了那個簡陋的麻布包裹。
“媽媽，媽媽”
小莉莉絲抬起手，想要撐開頭頂的木板，但她的力氣實在太小，加上長時間沒有獲得能量補充，木板只嘲笑似的輕輕顫了顫，完全沒有移動半分的意思。
“可惜的是，她的行為被那些人當做對他們的挑釁，雖然處處醜陋傷口讓他難以提起性趣，但，這並不能保住她的性命。”
可正當她準備推開門時，一隻寬厚的手掌卻悄然出現在她眼前，遮住了女孩的視線。
“還能去哪兒？”光頭瞪了他一眼，“你沒聽說人家都已經打到咱們這邊來了嗎？”
在母親的墓碑前，身為女兒，居然連為她流淚都做不到。
“趕緊跑，往深了跑，跑繁花那邊去，老子可不想死在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手上。”
“雖然你媽媽在裏面，但我覺得，你不會想看見現在媽媽的樣子。”
“不會哦。”男人笑吟吟道，“到時候，你媽媽就可以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他們了。”
“你你.”
“大家，開吃吧。”
男人笑的愈發開心。
無力地垂下手，小莉莉絲覺得自己的身體在剎那間被抽幹了力氣，再也沒有了能支撐着她站立的東西存在。
“神靈大人.”
她出來以後，大聲呼喚着自己的母親，可這一次，母親卻沒有像往常那般罵罵咧咧地走進來問她“什麼事”。
“老大！”
沒有冷熱，沒有溫涼，就是純粹的“無感”。
媽媽，已經變成石碑了。
女孩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將腦袋緊貼於地面。
“請您.幫幫媽媽”
刀疤男快步離開，但很久之後，他都沒再回來。
在這裏，媽媽打過她的屁股；在那裏，媽媽教她要乖乖聽話；在每一處角落，都有她和媽媽走過路過的痕迹留存。
“神靈大人，請保佑我的媽媽，讓她不要承受苦難，永遠健康，永遠平安。”
“.”
“嗚——”
“在賊人來襲時，她知道自己沒辦法脫離困境，所以她用菜刀劃破了自己的臉，割開手腕，將身上每一處都用傷痕包裹住。她用這種方式，來保證自己對丈夫的貞潔。”
一間起居室，以及緊挨着的簡陋廚房。
“不行啊，媽媽說了，莉莉絲要好好吃飯不能，不能不聽媽媽的話.”
“這些流寇都是在亂世中以和平世界所不容許的手段求生的人，人性早已遭到磨滅，所以，對於你母親的這種不服從行為，溢滿暴戾的自尊心使他們舉起了猩紅的長刀。”
“咕嚕嚕——”
當綁來的嘗試廚子把大鍋菜端到這群悍匪面前時，光頭老大搓搓手，先盛了一份，然後邊扒飯邊招呼一聲。
“為，為什麼？”
小莉莉絲話語被打斷，茫然抬頭，輕輕點了點。
飯糰經過一晚上的放置，其中的水分早已所剩不多，小莉莉絲皺巴小臉嚼了半天，愣是咽不下去。
或者說，她害怕推開后，真的見到了那副與男人描述相差無幾的地獄繪圖出現。
打開包裹，雖然看不清裏面是什麼東西，但從觸感上來看，應該是她最愛吃的飯糰。
“我向您懇求的話，您能讓我見到媽媽嗎？”
墓碑上面什麼都沒有，空空蕩蕩，可她就是覺得，母親在那裏面。
“那”
似乎是沒想到這人居然會聽自己的話，小莉莉絲愣了半晌，才斷斷續續道：“不行，伱，你要出去。”
小莉莉絲咽了咽口水，顫顫巍巍地往前走了幾步，將白皙的小手搭在門的把手上。
“媽媽，媽媽！！”
光頭老大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招呼着大家聚集起來，準備開飯。
男人聳了聳肩：“你的媽媽只是個普通人，靈魂在死亡的那一刻就已經凋零成空氣里的魔力了，雖然能拉的回來，但很顯然，你沒有那個資格讓我費神費力。不過.”
咬着毫無血色的唇，小莉莉絲糾結半天，最終還是伸出了手。
“以牙還牙，可是件令人開心的事情哦。”
當然，刀疤男也知道，這支隊伍能拉起來的原因，就是光頭老大承諾了要讓其他人天天喝酒吃肉，要是換成了其他粗糧，這支隊伍估計就要散架了。
小小的身子緩緩蜷縮成一團，壓抑着的嗚咽聲回蕩在這個再也不會有人氣的房間。
我還能做些什麼？
小莉莉絲閉上眼，想起母親在空閑時間裏，唯一會做的事。
女孩哭了很久，哭的稀里嘩啦，從中午哭到黃昏，哭盡全身最後一點兒力氣，哭到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整個人都沉入了黑色的海。
“好乾，莉莉絲想喝水”
沒有客廳，因為只憑一位女性，很難完成這麼大的工程。
但，並不是她一個人做到的。
“收穫清點完了.有點少。”
他咧嘴笑着，潔白的牙在月色下閃耀着攝人心魄的光.
“我只是個和深淵簽下勞動合同的魔鬼而已。”
她藉著男人的幫助，來到院子裏。
“那麼，莉莉絲要出去了！”
“家怎麼會變成這樣.”
媽媽的怒罵聲，男人們的戲謔語調，以及最後的，帶着無盡絕望的惡毒詛咒。
“嗯，我答應了。”
她年紀還小，不知道什麼叫做死亡，但小孩子天生就怕黑，一直待在這種地方，她本就不多的安全感很快便消磨殆盡。
直到即將墜落之時，她仍在喊着再也見不到的“媽媽”。
不過，思維混亂不清的小莉莉絲現在沒有心思注意到這些東西。
“房間我幫你收拾好了。”男人輕輕笑着，“你媽媽我也幫你葬在了院子裏，要去看看嗎？”
當小莉莉絲再次醒來時，迎接她的是男人淡漠的眼神。
小莉莉絲呼喚無果，這才有功夫打量四周。
對於男人的話，小莉莉絲表示疑惑不解，但她也沒太在意，只小聲問道。
“可能是太久沒磨了吧。”刀疤男搭了個腔，“畢竟咱們這一路上砍的老傢伙也不少了。”
光頭老大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鳥不拉屎的地方，一個村子連咱們三天的糧食都湊不出來，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活下去的，吃泥巴嗎？”
“您”小莉莉絲呆呆傻傻地看着男人，“您，是神靈大人嗎？”
“嗚嗚嗚——”
意識到不對勁的光頭老大猛地抬頭，卻見到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正坐在鍋子邊上，悠哉悠哉地拿着勺子，盛了一碗，遞給她身邊的小女孩。
“吃吧，這可都是你們村子裏的人捨不得吃的東西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