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情緒失控
“老婆！”
林貴生情深地叫了生小蘭。
“老公！”
小蘭溫柔回應着，隨即站了起來迎了上去，接過貴生肩膀上的生活用品，轉身放回屋內。
貴生拍了怕身上的泥土灰塵，身上汗臭與松脂結合，一股特殊的氣味加上黏黏的汗水，那味難以形容。
貴生脫下身上的中山裝，扔到門前的草地上。問道：“老婆，燒有開水嗎？”
“有！五個水壺我都裝滿了，你倒四壺去洗澡！”小蘭整理貴生帶回來的生活物資，興奮地翻着，“哇！老公，有我最愛吃的喜糖、華豐方便麵、還有小白兔糖、兩托雞蛋、一箱面、臘肉、臘腸……夠吃上一個禮拜啦！”
小蘭面上洋溢着幸福，聽着收音機里的小調，撥開一顆大白兔糖，藉著微弱的煤油燈光，輕輕地轉身向門外光着膀子，一絲不掛的貴生送了過去。
趁貴生不注意，一顆糖塞進嘴裏。然後“嘻嘻！”走開。
“我勒個去！我在洗澡呢！好歹等我穿上衣服啊！這多不好！一點沒分寸！”貴生故作生氣道。
“誰叫你不去廚房旁邊的茅屋洗澡間洗？偏偏要露天洗！裝什麼裝？你身上幾根毛數都數得過出來，你就裝！姑奶奶給你生十個娃了，還裝害臊！你害臊不害臊？”
小蘭嘴裏含着糖，翹起嘴巴，給貴生翻了個白眼笑道。
“這山溝溝，就你我！我顧忌啥？天地是我的澡堂，那感覺多美妙！”貴生樂呵呵說道。
“咿咿呀呀！咿咿呀呀！……”
小蘭正要說，貴生搶先發話了。
“屋裏的小祖宗哭了，你趕緊餵奶吧！”
小蘭給貴生做了個小鬼臉，然後轉身，回到屋內，抱起小祖宗，掰開屁股，黏黏糊糊的，拉屎了！
小蘭嫻熟地整理乾淨，然後撈起上衣，為這小祖宗餵奶。
貴生也洗完澡，回到屋內，一邊搓着未乾的頭髮，一邊伸手挑逗小蘭懷裏的兒子說：“這小祖宗，老爸愛死你了！你可別欺負你媽，你媽養你不容易。”
“每天這個點，這小祖宗都叫嚷着。你看他邊吃奶，邊眯着眼睛，好享受的樣子！好可愛……”小蘭內心，無比幸福。
“老婆，今晚還？”貴生暗示地問道。
“今晚？哦！那個，不行！還沒幹凈，今晚不行！”小蘭搖頭說道。
“好吧！可委屈你兩母女了！”貴生在床邊坐了下來。
“何止委屈我兩母女？咱們那九個女兒，還有家公家婆呢！放棄那麼多，為了這小祖宗跑到深山老林活受罪！我怎麼就那麼命苦？”小蘭委屈地說道。
“要不？咱們搬回去吧！結紮就結紮唄！”貴生試探性問道。
“我不去，你捨得結紮？你可發過誓，要兩個男孩！還嫌我不夠疼么？結紮的事還是你去，你大老爺們就知道享受，就體會不到女人十月分娩撕心裂肺的痛。”小蘭笑着抱怨道。
“我去？我去合適嗎？閹了我，還是男人嗎？”貴生委屈道。
小蘭“噗呲”笑道：“你成太監更好，免得我活受罪！”
“最毒婦人心，哪有這樣咒自己的老公的？”貴生抿嘴瞅了一眼，在微弱的煤油燈下，小蘭在貴生心目中是最美的。
“老公，咱們什麼時候搬回去？在這深山老林長期待下去，也不是辦法。過得跟原始人似的，哎！都是什麼年代？”小蘭順手將小祖宗放好，轉身認真看着貴生問道。
“等第二個兒子出世，咱們就回村裡去！我不能讓那個死鬼大伯瞧不起！”貴生握緊拳頭，青筋出，目光堅定地說道。
小蘭站起來轉身，一拳又一拳猛錘貴生前胸，哭着罵道：“你是不是想讓我生到絕經？生到死？你敢保證下一胎就是兒子？再下一胎還是兒子？你敢保證？”
“我敢保證！”貴生說道。
“誰告訴你的？這保證你也敢？”小蘭抹了抹眼角上的眼淚。
“嗯！今天我到鎮上找了個‘問米婆’，她很靈驗的。她說我們下一胎保準是男孩！”貴生拍拍胸脯說道。
“我靠！自第一胎是女兒起，你去算卦、算命、批八字、作法事、開壇……請各路神仙鬼怪，你不是都請了一輪嗎？他們那個不是說我下一胎肯定是男孩的？還去找問米婆?”小蘭怒斥道。
“他們不靈是他們技術不過關，半桶水就學人家出師算命，算卦，肯定是他們水平不準啦！但這次不同，很多人都說她很厲害，特別准。所以我就試試嚕！又花不了幾個錢！寧願信其有也不要信其無……”貴生誠懇地說道。
“你就當我是生育機器，根本沒當我是人！我是有感情的，跟你這麼多年，爸媽我沒見着，女兒們沒見着，整天在山溝溝，都快瘋掉了。我的人生就活在深山老林？過着野人般的生活？”小蘭情緒失控，哇哇大哭起來。
貴生最怕小蘭哭鬧，連忙抱緊小蘭，輕輕撫摸着小蘭的秀髮，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安慰道：“我們鬧歸鬧，別吵醒咱們的小祖宗，明天傍晚入黑，咱們會家一趟，好嗎？”
“你看看，回個家都偷偷摸摸，還見不得光。”小蘭更是傷心。
“要不明天一早，好不好？別哭了！好嗎？”貴生也覺得自己過分，心裏暗罵自己。生十個娃了，還那麼貪心，以前讀書的時候，課本教導我們要破除封建陋習，破除重男輕女。那時還罵老爹生那麼多，到自己當家時，自己比老爹還狠！
祖上前兩三代，那個不是生三五兄弟的？到我這裏儘是生女兒，計生抓的又那麼嚴！好不容易，到現在有了這個小祖宗了。起碼不丟祖宗的臉，還是有男丁的嘛！貴生自我安慰道。
“太早不行，孩子還要睡覺，不能太早。你還得刮松脂，刮完松脂，中午咱們一起回去！”小蘭哭道。
“我聽你的，也該讓爸媽看看咱們的小祖宗了，他們倆為了這個小祖宗，在村裡可遭受不少白眼。”貴生的眼淚忍不住也跟着哭起來。
這一路過來，貴生家過得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