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以喬
“有事兒？”
蘇以寒依舊是目不斜視的盯着前方。
“啊？”
夏淺沫回過神，為剛剛的花痴行為有些不好意思了，內心裏自我檢討，幹嘛這麼沒見過市面似的，以前也沒少見啊。
不過，夏淺沫不得不承認，五年了，蘇以寒早已經不是五年前的男孩了，他已經變成了一個男人，即使容貌沒有怎麼變化，但是，整個人的氣場就已經不同了。
五年前，蘇以寒就算是在不愛說話，但是在夏淺沫面前還是不一樣的，就像普通的男孩子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面前一樣，喜歡說話，喜歡展現自己。
可是，現在的蘇以寒，就不會這麼“沉不住氣了”。
即使現在他也是尷尬的，但是他依舊在等，等她先開口。可能是內心的彆扭情緒在作怪，亦或者是，他在試探，她心裏還有沒有他。
“沒什麼啊，隨便看看。”
偷瞄被發現，臉有點微微的發紅，夏淺沫趕緊轉移了話題。
“你們醫院不是在這邊吧。”
並沒有什麼語調，也沒有什麼看着蘇以寒。但是，蘇以寒不由得稍稍低下頭，難以察覺的笑了。
他知道，她在沒話找話。
“嗯。”他也在吊她的胃口。
好不容易到了夏淺沫工作的地方，解安全帶，開門，下車。
這些簡單的動作，夏淺沫卻做的慢吞吞的，希望蘇以寒可以叫她一下，甚至說一句再見，但是以他們現在的狀況。
怎麼可能！
在快要關上門的瞬間，夏淺沫還是沒有撐住，低不可聞的說了一聲，再見。
“嗯。”
似乎是出了一口氣，輕輕的哼了一聲的回答。然後開車離去。
那天，她以為蘇以寒提出這些幫忙這個說法，其實是想要和好的，是想着給她一個機會找回當初自己丟掉的他。
可是現在看來，她好像想錯了。
他大概是真的是為了應付父母安排的相親，又或者就是藉機想讓她難堪，報復她五年前的離開。
可不管是哪個選項，都不是夏淺沫希望的。
其實這幾天夏淺沫才明白自己的心，對於愛不愛蘇以寒這件事兒，在她這裏從來都不是否定的，就算遠在海外的那幾年。
但是，他呢？
她不知道，甚至不敢知道，她害怕答案，害怕那個答案是否定的，更害怕這個答案在她離開他的時候就變成否定的了。
夏淺沫搖搖頭，努力將這些想法驅逐出腦海。
可另外一邊的蘇以寒並不像夏淺沫想像的那麼淡定，而是少有的淺笑着。他甚至至今仍然不敢想像他日思夜想了五年的人，已經站在他的面前，觸手可及。
他還記得三年前，從加拿大回來后，他曾經發誓，如果她再一次出現在他的世界裏，他不會再讓她有機會離開，有機會逃跑，絕對不會！
而現在，她回來了，不管用什麼方法，他都不會讓她再一次離開。
“張護士。一會手術，病人狀態怎麼樣？”
到了醫院，蘇以寒回到了平時工作的狀態，依舊是平時沒有什麼語調的話，客氣並且疏離的語氣詢問着張婷，今天手術的病人情況。
“病人挺好的，該停的葯已經停了，該化驗的已經化驗了，都沒有什麼問題，可以按時手術。”
“嗯，辛苦。”
“那個，蘇醫生。”
蘇以寒看張婷站在屋子裏還不出去，抬頭看她。
張婷似乎是終於鼓足一般說：“那個，我可不可以跟蘇醫生您進手術室？護士長已經批了，說我可以進手術室了。”
張婷一口氣說完之後，沒有勇氣在看蘇以寒，感覺自己好像有回到了校服時代，面對着心愛的學長，自己漲紅了臉頰，鼓足勇氣表白的感覺。
“護士長給你排了嗎？”
蘇以寒低着頭繼續收拾着病人的病歷，用夏淺沫的話說，他好像向來對這些沒有什麼感覺，這次自然也一樣，絲毫沒有察覺張婷的不一樣。
“排了，但是是跟李醫生的手術。”
“那你就跟着李醫生吧，他比我資歷深厚。”
客套的話，張婷自然聽得出來，李醫生自然也是好的，只不過她更想要跟着蘇醫生手術罷了，但看着蘇以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嘆了一口氣便轉身出去了。
“夏老師，夏老師？”安娜見夏淺沫又一次開始發獃，不由得輕輕的嘆了口氣。
“老師您今天是怎麼了？有點心不在焉的。”
“沒什麼。接着弄吧。”
安娜自然是不信的，向來工作起來六親不認的夏淺沫今天居然頻頻走神，不過老師不想說，她也不好意思再問。
“老師，前兩天有一個時尚雜誌的拍攝跟我們講要用您上次推出的moonlight系列，明天就要開拍了，我們是不是要過去？”
“當然，要不然指不定把我的衣服弄成什麼樣子呢。”
平平淡淡的語氣，甚至強烈都算不上，但是安娜感受到了一個服裝設計師對於自己的設計的追求，愛護，甚至可以說，就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
安娜默默地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低頭繼續着手裏的工作，畢竟他們是純手工的高級定製，對於夏淺沫來說尚且需要專註，更何況她一個剛初入社會的學生。
“淺沫。”
林周站在門口輕輕叫了一聲，好像怕打擾到她一樣。
夏淺沫從一堆布料中抬起頭，看見林周沖她招手，於是囑咐了安娜幾句就跟着林周出來了。
林周見她出來就像看見救星一樣，趕緊說：“來了一位很難伺候的客戶，好幾個設計師她都說不行，說什麼，設計師不懂她，不可能設計出她想要的東西，真的是胡扯。”
林周一邊說，一邊還罵罵咧咧的，很少見的樣子，大概這位客人真的很刁鑽。
“我去看看吧。”
“好，好，好，你去看看最好了。”
林周聽到夏淺沫的回答自然是十分高興，雖然知道她手裏還有其他單子需要忙，可看着剛剛被打發回來的三位設計師，現在的情況好像也只能把希望寄託於夏淺沫。
夏淺沫看着林周的反應着實想笑，一個公司的老總，對着她一副求人的表情，有些好笑。
“可這種富婆一般都是事兒很多，我也不見得能應付。”
夏淺沫覺得林周對她寄予太多希望，還是提前澆一澆冷水比較好。
“沒事沒事，你先去看看。”
說著林周就把夏淺沫往樓下推，顯然沒有聽進去夏淺沫剛剛的話。
夏淺沫也是從來沒想到，林周也有這麼幼稚的一面，她還以為，作為一個老總應該矜持一點呢，不對，是高冷一點。
笑着搖搖頭表示無奈，一邊下樓去大廳，一邊想着，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提出這種奇怪的要求。
然而，當她轉下樓梯，看見坐在大廳沙發上的人之後，直接愣在了原地。
是蘇以喬。
蘇以喬，看名字大概也就都知道，她和蘇以寒的關係。
甚至夏淺沫跟蘇以寒認識還是因為蘇以喬的關係。
“以喬姐。”
夏淺沫有些尷尬，因為當年和蘇以寒的分手，兩個人已經畢竟很多年不聯繫了，這老熟人再次見面多多少少有些不知所措。
蘇以喬大概也是沒有想到，在這裏會遇見認識她的人，有些疑惑也有些驚訝。
“淺沫啊。”
聲音輕飄飄的，有些沒有底氣。
夏淺沫點了點頭，強裝鎮定的坐過去。
其實，夏淺沫也很不明白，按着林周告訴她的話，她腦補的是一個穿着一身貂皮大衣，濃妝艷抹的中老年富婆。
可是眼前的人，完全不符合標準。
蘇以喬一身衣服雖然不是地攤貨，但也絕對不是一線品牌，妝容也是很得宜的。
而且，她認識的以喬姐，先不說有沒有錢來她們公司做定製，就是氣質，也不符合剛剛林周說的。
蘇以喬大概是感受到了夏淺沫的疑惑，也可能是夏淺沫的視線在蘇以喬身上掃來掃去的太過於明顯，蘇以喬張口。
“淺沫，你不必這樣打量我，我早就不是當初的蘇以喬了。”
語氣冷漠的嚇人，也聽的夏淺沫心裏一震。
“我們說說衣服吧，你想要什麼樣子的，出席什麼場合嗎？”
夏淺沫看着蘇以喬說完那句話后表情也有些不太對，於是適宜的轉移話題。
“嗯......”
蘇以喬大概說了說，要求聽起來也不是那麼難。
“要求沒有那麼難，怎麼我們公司的那麼多設計師都被你否了？”
夏淺沫有點玩笑的語氣，但也是着實的好奇。
“看他們不順眼而已。”
蘇以喬聳聳肩膀，很不像她的習慣，原來蘇以喬就算對於路過的乞丐都會滿是憐憫的，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
蘇以喬看夏淺沫一時出神，笑了笑，道：“換個地方聊一聊如何？”
夏淺沫自然答應。
兩個人坐在咖啡店，相對無言。
“您好，請問點些什麼？”
服務員打破了寂靜。
“拿鐵就好。以喬姐呢？”
夏淺沫呆的着實的尷尬。
“美式。”
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縱使夏淺沫在國外這麼多年卻還是不習慣咖啡的苦味，去咖啡店也只是會點一些甜甜的口味的咖啡。
林婷婷更是見一次笑她一次這種小學生口味，可在夏淺沫的世界裏，咖啡從來不包括美式這種黑咖啡，因為太苦了。
服務員離開之後，蘇以喬開口了：“你還是小孩子的口味。喜歡甜的。”
夏淺沫點點頭。
的確，就算在加拿大獃了五年都沒有改過來她的口味。
“以喬姐，你變了挺多的。”
不是問句，夏淺沫很是確定的語氣，是啊，要不是樣貌沒有什麼變化，她真的不敢認，眼前的是原來活潑的，開朗的，善良的有些傻傻的以喬姐。
蘇以喬略略低了些頭，目光盯着剛剛端上來的咖啡。
“你還記得嗎？我大學時候的男朋友，楚志浩。”
夏淺沫點點頭，她當然記得，他們四個當時也是經常出去玩的。
雖然每次蘇以寒都很是不情願，但是每一次都是笑着陪着她的，想到這裏，夏淺沫笑了笑，有些苦澀。
抬頭，發現蘇以喬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走神，掩蓋一般的晃了晃手裏的咖啡。
“記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