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是他
“是夏慈的家屬吧？”
王斌推門進來，“我是您的主治醫生，王斌。”
夏淺沫趕緊起身，“王大夫好，我是她侄女，我表哥回家拿生活用品了，馬上回來。”
王斌看着眼前這個雖然忙碌奔波了一天但還是氣質非凡的姑娘，心中一陣冷笑，再看看這單人間病房還有某人臨上手術台的囑咐，心裏也就明白了幾分。
不過表面還是裝出了一副絕不徇私枉法的好醫生態度。
“不礙事不礙事，都是家屬。急診的時候就是我負責的，片子也都照過了，就是簡單的骨裂，沒什麼大問題。今天晚上把血查了，明天中午11點半左右咱們手術，明天早上我和負責麻醉的醫生會再來和您還有家屬溝通。”
夏淺沫忙點頭應是，心裏不由得感嘆還是碰上了好的醫生，11點半應該正是醫生的午休時間，肯花自己的午休時間來安排手術，可真的是華佗再世啊。
“現在疼嗎？”王斌看着躺在床上表情還是比較痛苦的夏慈問到。
“疼着呢。”夏淺沫看了看姑姑，伸手握住姑姑的手。她很少見到姑姑這樣痛苦的神情，她知道姑姑一向能忍耐，不由的更加心疼了。
“我一會兒開點止疼葯，能讓阿姨晚上睡着，堅持一下，明天中午手術完就好了。”
王斌語氣溫柔又和善，身後跟着的小護士也是不由得有些震驚，跟着王斌工作這麼久了，第一次看見王斌對待病人這麼溫柔，往常這種情況都會說，沒事忍忍吧，骨科都這樣，聽聽隔壁的更疼。
夏淺沫把王斌的話一一記住，想着一會兒要和劉言信商量一下去謝謝王斌醫生。
“淺沫有水果嗎？姑姑有些口渴。”夏慈這會兒腳穩定下來不太動，疼痛稍好一些才感覺到口渴。
“有，我去給您洗。”夏淺沫從床頭的抽屜里拿出來兩個蘋果，出門去了洗手間。
誰知道剛走出去沒幾步，路過醫生值班室的時候就聽到剛剛的王斌醫生和護士在聊天。
“王大夫，咱們骨科的病人怎麼放到胸外的病房了？他們病房不是也很緊張嗎？還有明中午11點半手術？咱們不午休了？您不是一項主張午休期間堅決不幹活嗎？”
“不一樣，小蘇醫生家屬。上點心啊！”
“小蘇醫生？胸外科的蘇以寒醫生嗎？他家屬啊。”
後面兩個人又聊着什麼，夏淺沫已經沒有聽清楚了，滿腦子只有蘇以寒這一個名字了，他看見她了？什麼時候？為什麼要幫她？
洗完蘋果回來已經是10分鐘了，姑姑見她這麼久才回來有些擔心。
“怎麼這麼久啊？”
“啊，沒什麼，沒找到衛生間。”
“對了，剛剛你手機響了好幾次，好像是小林，你回一下吧。”
“啊，好。”
夏淺沫伸手拿過手機，看着手機桌面上3個未接電話的通知，眼前突然有些模糊，想哭。聽到姑姑說手機響過的那一瞬間，她甚至有過一絲期待，期待是那個沒有來電顯示的卻記憶猶新的號碼。
可是終究還是失望。
“喂，林周哥，您找我？”
“淺沫，我聯繫到A大附屬醫院的一位骨科醫生，你聯繫救護車轉院過去，那邊會接你的。”
林周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夏淺沫也沒有多想什麼，或者說，她現在的腦子已經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了。
“不用了林周哥，我這邊……嗯……正好有一個空病房，姑姑已經住進來了，明天就手術了。對了，還要和您請個假，明天……”
“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顧姑姑，工作這邊不用擔心。”
林周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有了病房，但是住進去了就安心了。
掛上電話，林周才拿起水杯喝口水潤了潤嗓子，剛剛一直在打電話聯繫，嗓子着實有些干。
夏慈的手術非常順利，夏淺沫和劉言信在門口聽着王斌的術后護理的囑咐。
“謝謝你啊，王大夫。”
夏淺沫一一記下，感謝着王斌。“我姑姑是已經回病房了嗎？”
王斌點點頭，“剛剛已經送回去了，趕緊去看看吧。”說完轉身就往辦公室去。
“表哥，你先去看看姑姑吧，我去謝謝醫生。”
劉言信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大概是夏淺沫想給王斌送了紅包？不過這醫院監控拍到不好吧。
“那你小心點。回頭我給你報銷。”叮囑了一下，也就趕緊回了病房。
夏淺沫趕緊跑了兩步，追上了王斌，“王大夫！”
王斌聽見，趕緊停下來，以為是什麼問題沒有說清楚。
“王大夫，您知道蘇以寒在哪個辦公室嗎？”
夏淺沫本不知道如何開口，但是想着說多錯多的原則，還是直奔主題了。
王斌笑了笑，想起今天上午的時候去找蘇以寒，追問他究竟和這家什麼關係，蘇以寒竟然是一句也沒有回他。
這下好了，人家小姑娘都找上門了，雖然不知道這小姑娘是怎麼知道是蘇以寒幫她的，但還是不由得感嘆，這麼古老且庸俗的把妹方法，居然也有人能上鉤。
“他胸外科的，今天應該來了，你去胸外科門診問問吧。”
王斌還是本着，以後萬一是弟妹的想法友好地回答了她。
夏淺沫道了謝，轉身往胸外科門診跑去。
“您好，問一下，蘇以寒醫生現在在哪？”夏淺沫沒怎麼來過醫院，只得找到胸外科門診的護士台問。
“蘇醫生應該在辦公室，直走右轉415室。”
“好的，謝謝。”
夏淺沫剛走，就聽到背後護士站的小護士在八卦。
“聽張婷說，這個就是蘇醫生特意找出來一個單人病房讓她家人住進來，還特意拜託王斌醫生做手術。不過就是骨裂，居然還讓王醫生中午午休的時候加班做的手術。”
“排隊得排到下個禮拜呢，人脈不用白不用啊。”
“也是，你說他們什麼關係啊？不會是男女朋友吧，可別啊，我的蘇醫生啊。”
“應該不是吧，要是的話，蘇醫生怎麼也應該過去看望一下吧，估計是甩不掉的遠方親戚吧。”
隨着夏淺沫一步一步往前走，背後的議論聲漸漸的聽不見了，夏淺沫心情說不上來的複雜。她不知道自己找他能說些什麼，但是總覺得應該當面感謝一下，不管兩個人的關係是否尷尬，也不管自己這麼突然找他會不會不太好。
“咚，咚，咚”
“蘇以寒？”
坐在桌子前寫着病例的蘇以寒筆尖一僵，他沒有想過她會來找他。
幫她找王斌幫忙辦理住院，不過是因為他看不得她蹲在那個過道，卑微的等着急診醫生出來的樣子。
他還是捨不得，哪怕是當初她那麼絕情的拋棄了自己，但是自己還是沒出息的捨不得。
“那個……”
夏淺沫本來就沒有想好自己要說什麼就急匆匆的趕過來了，尤其是現在站在蘇以寒對面，對上他那烏黑的又深不見底的眼眸，看上去那麼的深情。
“那個，謝謝你，我聽說了。”
蘇以寒首先錯開了眼神，低下頭，接着寫病例，從善如流的回答，“既然如此，你請我吃飯吧。”
說完就放下了筆，再次抬起頭看着夏淺沫，深深的看着，漆黑的眼眸彷彿要把她吞掉一樣。
“好。”
坐在蘇以寒的副駕駛，夏淺沫腦子還在想着，剛剛自己是怎麼鬼使神差的就答應了請他吃飯，明明姑姑還在病房。
想到這裏，夏淺沫伸手摸出來手機，給劉言信發了信息，說自己有急事出去一趟，晚上她陪床就好。
誰知道短訊剛剛發出去，手機就響了，是林周。
夏淺沫下意識的看向駕駛座的方向，蘇以寒正開着車，目不轉睛的看着前面，好像副駕駛上壓根就沒有她這個人。
輕嘆了口氣，接通電話。
“林周哥。”
“姑姑怎麼樣？手術結束了嗎？”
雖然夏淺沫沒有開免提，但是坐的這麼近，蘇以寒還是聽見了，是個男人的聲音，林周哥？是朋友嗎？還是男朋友？蘇以寒猜想着，不管是那個結論，他都很不滿意。
“結束了，很順利。”
“好，那我一會兒過去看一下。”
很親近。
蘇以寒握住方向盤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了。他自己也沒有辦法否認，他嫉妒了。那個男人和她關係很好，甚至知道她姑姑生病住院的事情。
“那個……那個不用了吧，林周哥你太客氣了。”
“這不是應該的嗎，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就應該去看看。行了，我這邊有點事兒，處理完了就過去。”
說完也不等夏淺沫回答就掛上了電話，下意識的再次轉頭看向蘇以寒，他還是剛剛的表情，沒有什麼兩樣。
夏淺沫心中不禁反省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在意他的反應。
蘇以寒在一家飯店停下，並不是什麼有名的飯店，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小店面，想不到已經這麼赫赫有名的蘇醫生竟然會在這裏吃飯。
蘇以寒可能也感覺到了她的疑問，淡淡的回答：“只是不會做飯，每天來這裏吃習慣了。”
夏淺沫聽他這麼說，心裏不禁有點酸，他不會做飯她是知道的，而且現在他這麼忙就算會做，肯定也忙不過來。
當初，她還曾經在他面前許過承諾，以寒，你不會做飯，沒關係，以後姐養你，管吃管住，保證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
當初，又想起了當初。
夏淺沫使勁掐了一下自己大腿警告自己，不能總是活在回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