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大結局(上)

第九十章 大結局(上)

高倖幸覺得自己可能燒糊塗了,居然夢到自己躺在搖晃的船隻上,時不時有冰涼的浪水濺起,打濕她手臂。

而旁邊,是陸則言。

可能還有其他人,但她視線不及。

她視線像是定焦在陸則言身上的鏡頭,有晃動的燈光,連同着陸則言也在晃。

他頭髮短了好多,露出飽滿的額頭。也瘦了好多,側臉輪廓更凌厲。

他臉上有水珠,順着額頭,臉頰,到下巴,然後滴落。

優越的骨相完全體現。

他的手如玉雕,握着傘柄,擋住了天空。

高倖幸視線順着他另一隻手臂下移,看見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她手指動了動,被陸則言下意識握得更緊。

晃動停止,高倖幸抬眸撞上陸則言飽含深情的眼,她蒼白的唇動了動,聲音如細蚊:“陸則言,你來接我嗎?”

她手抽動了一下,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可力氣卻比春風中搖動的樹葉還弱。

但是陸則言感覺到了。

他眉頭蹙緊,握着她的手都在顫。

陸則言啞聲應她:“倖幸,我來了。”

高倖幸抿着唇搖頭:“可是我不想跟你走,是你先失約的。”

陸則言眼睫顫抖,雨水就順着滴落下來。

他有種心血瞬間乾枯的疼,“對不起”三個字被噎在喉嚨,像是刺。

高倖幸聲音更小了。

陸則言聽不清,他埋身湊過去。

高倖幸和他告別:“陸則言,我就先不原諒你了,這次,罰你等我。”

你很好。

也很不好。

所以這次,罰你等我五十年。

我再跟你走。

到時候,你可一定要記得來接我。

陸則言只覺得渾身都涼,他看見高倖幸一點血色也無的臉,沉聲:“快點!再快點!”

救援隊的人抬着擔架繼續路程。

******

天微微亮。

雨停了。

太陽被山頭遮擋,卻可以看見散出來的光。

終於到了安全地帶,陳獻和救護車早就等在路邊。

救護車行駛在路上,時不時能看見不斷前往救援的軍用車和物資車。

車內寂靜無比,陳獻感覺連氣都不敢喘,他視線停留在陸則言滿是淤泥的軍用長靴上。

在回國前,他眼裏的陸先生,紳士,矜貴,從容,冷靜,淡漠一切。

可是原來不是的。

陸先生在上飛機前,眼裏是令人可怖的暴戾,嚇得他想當場辭掉這份工作,但又不敢開口。

在飛機飛行一半行程后,陸先生眸色溫和下來,問他,道歉的話送玫瑰花會不會不妥當?

他當時睡懵了,揉着眼睛問了句:“陸先生,您要道歉嗎?”

可是你上飛機之前不是還生氣嗎?

為什麼又要道歉?

跟誰道歉?

那時,陳獻在他眼裏又看到了類似擔憂和愧疚一樣的情緒。

顯得卑.微。

或許是覺得這兩字與他實在不符,陳獻找了另一個詞代替。

悲憫。

後來到了玉和機場,他又變得急躁不安。

最後接了電話又趕到這裏,還找來國際救援隊,並且不顧阻攔跟着一起上了山。

陳獻聽說了,山上很危險。

他不懂,陸先生這樣身份的人為什麼要去山上救災。

不過幸好,沒讓他去,不然他肯定會當場辭職的。

等了一夜,才等到陸先生出來。

陸先生身高比旁邊的救援隊隊員高出半個頭,又穿了一身連體的藍色救援服,格外顯眼。

他的手抓着擔架上一個女孩兒。

陳獻這才明白,他上山是為這個女孩兒,要道歉的對象也是這個女孩兒.

所有的情緒,都是因為這個女孩兒。

陳獻思緒拉回,慢吞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後挪動身子偏頭去看陸則言。

他從上車后就一直這個姿勢,坐在固定擔架旁邊,盯着擔架上的女孩兒。

仿若石雕。

順着他的視線,陳獻看見女孩兒慘白的臉。

雖然很狼狽,但看得出,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兒。

陳獻視線再次回到陸則言身上,心想這樣一動不動,不會抽筋嗎?

想着醫院還有一段路程,他鼓起勇氣打算好心提醒陸則言一句,還未開口,陸則言動了一下。

陳獻看着他牽起女孩兒的手,抬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這個吻很輕,唇微微貼着她的手背。

大概持續了十來秒的時間。

如同對待世間最脆弱、最珍貴的寶藏。

然後他雙手包裹住她的手,放在額頭上。

他眼睛緩緩合上,像是祈禱。

他眼角有淚水滑落,砸下去,一下就無影無蹤。

陳獻的心,在此刻,被莫名未知的東西震撼。

******

高倖幸感覺眼皮異常沉重,渾身有莫名的酸痛感。

有痛感,說明還活着。

好一會兒,她才睜開眼睛。

白熾燈。

還有醫院特有的氣味。

高倖幸緩緩沉了口氣,在心裏感謝祖宗保佑。

她眨了眨眼睛,思緒清朗了一些,再次在心裏感謝偉大的武警,偉大的祖國。

微微一側頭,高倖幸看見一個年輕男孩兒正定定的盯着她。

男孩兒二十歲上下,穿着短袖白T,淡色牛仔褲。他娃娃臉,胳膊上卻有很明顯的肌肉。

男孩兒的眼神,像鑒寶節目裏的專家,想要看清面前物件的每一絲紋理。

而她,就是那個需要被鑒別的物件。

高倖幸蹙眉:“你是誰呀?”

她聲音啞啞的,只好咳嗽一下清清嗓子。

陳獻反應過來,走上前:“您好,我是陳獻。”

陳獻上前,至床邊,拿起體溫槍往她頭上按了一下,然後看了一下,拿出手機開始記錄:“您高燒已經退了,身體很虛弱,暫時還不能吃東西,這袋營養液輸完三個小時后,我會給你準備一些.”

“等等。”高倖幸打斷,疑問到,“你是醫生嗎?”

可是哪有這麼年輕的醫生?

而且,這穿着就不像醫生。

陳獻視線從手機上抬起:“我的職業是護工。”

“護工?”高倖幸防備的盯着他,然後想坐起身。

陳獻立馬上前幫忙。

高倖幸慢吞吞在他的幫助下坐起身:“謝謝啊,你工資怎麼算啊?”

“.五百美元,一天。”

高倖幸本來還想叫他幫忙倒杯水,手向水杯方向伸了一半,僵硬在半空中。

眼神砸過去,聲音又啞又粗:“多、多少一天?”

“五、五百美元啊。”

“!!!”這不是坑人嗎?把自己當傻子嗎?高倖幸沉了口氣,“不好意思,我不需要。”

“啊?”

高倖幸垂着頭,趕人:“你出去吧。”

“小姐,我.”

高倖幸指着門:“我不需要,你出去!”

陳獻垂頭喪氣往門口走,走到一半轉過身,特別為難:“不行啊。”

高倖幸咽了一口口水,心想,還能強買強賣不成?

陳獻又往病床這邊走了兩步:“陸先生讓我寸步不離的照顧你!”

陸先生???

陸先生!!!

陸則言???

高倖幸腦袋突然一陣強烈的震蕩,讓她心率都亂了。

她嘴巴張張合合,看了陳獻好一會兒,都不敢開口問。

“小姐,您就別為難我了。”

高倖幸這才開口:“他,死了嗎?”

陳獻張大雙目愣了兩秒,隨即頭揺得跟撥浪鼓似的。

沒死???

沒死!!!

高倖幸激動得晃動了手上的針頭,疼得“嘶”了一聲。

陳獻立馬上前查看,被高倖幸抓住T恤:“那混蛋在哪兒?”

陳獻愣住,他沒想到這位小姐居然.如此霸氣。

畢竟他見過陸先生對仲瑞芝那樣優雅的女性不咸不淡,加上她昏迷時那種脆弱的狀態。

他一直覺得這位小姐應該是Angel一樣的溫柔女孩兒。

但她現在眼裏在冒火。

Angel頭頂微白色光圈,眼裏可不會冒火!

高倖幸蹙着眉,沙啞的聲線拔高:“陸則言那王八蛋在哪兒?”

陳獻回過神,結結巴巴:“陸、陸先生去五樓做頭部掃描了。”

“頭部掃描?”

“對,他顱內不是有血塊嗎?這長途跋涉,還是檢查檢查得好。”

頭部掃描?

顱內血塊?

對啊,他被槍擊中了頭部。

高倖幸掀開被子:“我要去找他!”

陳獻本來想勸,只見高倖幸利落把手背上的針頭拔了,蹬着拖鞋就走。

陳獻當場愣住。

這位小姐,躺在床上時,真是脆弱的如同瓷娃娃。

這眼睛一睜開,蒼白病態的臉色也掩不住眼裏的明媚慧黠。

而且性格還如此.如此急躁。

陳獻連話都不敢說,跟在高倖幸屁股後面,心想,這樣性格的女孩兒和陸先生真的相配嗎?

高倖幸畢竟身子弱,沒走多遠眼前就一陣發黑,幸好陳獻扶住了她。

五樓。

這裏沒什麼人,高倖幸和陳獻坐在檢查室外面等。

高倖幸手指攪着身上的病服,視線一直在檢查室關閉的大門上:“你是說他因為顱內血塊造成記憶錯亂,然後現在才想起我?”

“應該是這樣的。”

“那他顱內血塊現在是什麼情況?很嚴重嗎?”

“我們回國前的檢查,都是慢慢消散的狀態,現在,要等最新的結果。”

“消散就是好的狀況嗎?”

“是,如果無法自主消散,就需要手術干預。”

高倖幸眨了眨眼睛:“手術危險嗎?”

“小姐,這個我也說不清,要問醫生。”

隨着時間的推移,高倖幸心跳越來越重,越來越快。

她回頭盯着陳獻,面色為難:“他現在”

“什麼?”

高倖幸欲言又止,擺了擺手又回頭盯着檢查室的大門。

頭部中槍,能活着已經是大幸,已經是奇迹,就別管他現在丑不醜了。

高倖幸心裏勸慰自己不要貪心。

不知道等了多久,檢查室的門才拉開。

高倖幸快步上去,走到一半,又停下。

她心裏瞬間好害怕。

失而復得,原來並不會高興,而是害怕。

她好怕,她怕還沒抱住他,就從夢中醒來,然後所有人都跟她說,他死了,陸則言死了。

周圍像被按了靜音鍵,高倖幸什麼都聽不到。

她看見從檢查室走出來的,有醫生,有護士。

還有,陸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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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請收下戀愛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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