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能有多喜歡?
高倖幸其實一直為那天的話苦惱,怕陸則言因這事惱她,然後就不來參加她的生日了。
她也想過去老宅子找他,可是臨近期末,她這個月又請了好幾次假,班主任怎麼也不給她簽請假條。
就這麼挨着,到了她生日當天。
其實班主任挺好,賴不及這些半大的孩子請假原因千奇百怪,不過生日這日子,倒是沒說什麼直接給了請假條。
一下課,高倖幸就已經收拾好東西。
卓遙:“幸姐,今天請我們吃什麼?”
“中餐。”
“那多沒意思,不吃火鍋?”
“上火!”
其實他們這個年紀聚餐幾乎都是自助火鍋之類的,可是高倖幸想起,陸則言好像不喜歡吃。
想到這兒,高倖幸忍不住催促:“卓大爺,您能快點兒嗎?”
“請人吃飯就這態度?”
“我又不是只請你一個人。”高倖幸挽住旁邊兩女孩兒,解釋,“我們三就等你了,再說了,我還有三個朋友,在校門口等。”
“行行行。”卓遙勾起書包,“走吧。”
四人到了校門口,胡淼和程亦可已經等着了。
胡淼也是自來熟,自顧自就把程亦可手上的書攬了過去,一副殷勤的模樣。
高倖幸視線往校門外挪,沒看見陸則言身影,反倒看見她去老宅子時給她開門遞水那女人,手上還抱着一個四四方方奶白色的絲絨盒子。
她心裏突然就有不好的猜想。
高倖幸迎過去,女人先開口。
“高小姐,這是給您的生日禮物。”
明知結果,她還是問:“陸則言呢?”
“很抱歉,少爺讓我向您表達歉意。”
高倖幸嘴角上勾,伸手攬過盒子:“謝謝你啊。”
然後,又補了一句:“也謝謝他。”
說完,她向身後的朋友招手:“走吧,吃飯去了。”
大家沒察覺什麼異樣,說說笑笑。只有高倖幸步子越來越慢。
她盯着自己的腳尖,隨即轉身跑回去:“請問,他是回家了嗎?”
“.”
疑問再細化一些:“回M國了嗎?”
“是的。”
“.”高倖幸手指不自覺扣緊禮品盒,抬眸,“那還會回來嗎?”
“這個不清楚。”
“或許,你能給我一個他的聯繫方式嗎?我想親自跟他說謝謝。”
女人面色為難,話語有些吞吐:“這個.我也沒有少爺的聯繫方式。”
高倖幸不知道她的話是真是假,是真沒有陸則言的聯繫方式,還是不能告訴她,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再糾纏了。
高倖幸這頓飯花了大價錢,因為考慮陸則言,定了大酒樓。
很好笑的是,那人沒來。
高倖幸一晚上笑眯眯的,還給大家又添了幾個菜,大家都呼吃不完,不用添了,高倖幸只是說“好不容易出點血,你們可別客氣”。
桌上的飲料沒了,鮮榨果汁188一小壺,對高中生來說那可貴得不行,高倖幸豪邁地指着菜單:“兩壺。”
程亦可拉了拉她袖子:“喝飲料就好了。”
“嘗嘗嘛。”高倖幸挑了挑眉梢,然後對着服務員伸手比了個“二”,又重複了一遍,“兩壺。”
其實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只是桌上還有些菜,大家便想着聊着天等肚子空一點再解決。
趁時間,程亦可從身後抽出一本舊習題,開始用功。
高倖幸氣笑了,一手攬住她肩膀:“你就不能休息兩天?”
“我就看看。”
高倖幸瞥了眼那本舊習題,紙張有些發舊了,但是字跡倒是挺好看的,而且工整。
她搖了搖頭,這不就是程亦可網友,那個老男人寄來的嗎?
有些心酸,她還老是說網戀不可靠,結果網友都比陸則言好。
至少還能聊天,還能聯繫。
而陸則言呢?
丟個破禮品盒就把她打發了。
她轉頭嫌棄地看了一眼被她隨意扔在單人沙發上的禮品盒:“我去上個廁所。”
高倖幸上了廁所,洗了把臉,看着鏡子裏白皙的小臉,眼角有些委屈。
要說有多麼多麼喜歡陸則言,肯定是沒有的。
但是要說一點都不難過,都不失望,肯定也是假的。
第一次喜歡一個人,還沒來得及加深,還沒來得及確認,有種沒頭沒尾吊著心的感覺。
高倖幸出廁所的時候,碰見了卓遙,他也是來上廁所的。
只是上廁所還背着書包。
兩人一同往小包間走。
卓遙語氣輕快:“幸姐,送你個生日禮物唄。”
“送什麼禮物?你現在送了,你生日我還得花心思回禮。”
“買都買了。”卓遙拉下書包,從裏面掏出個盒子,上面貼了個蝴蝶結,“友誼長存啊。”
高倖幸接過來端詳片刻,道謝:“謝謝。”
兩人回到包間,鮮榨果汁上來了,配合著最後一點菜,他們全部解決完。
高倖幸在服務台結賬,幾人坐在大廳沙發里揉肚子說撐得有些走不動。
回去的路上,胡淼把高倖幸拉到一邊。
“學姐,你室友好可愛。”他意有所指看着程亦可。
高倖幸立馬板臉蹙眉:“嗯?”
“我想認識一下,你能把她微信推給我嗎?”
真是全世界都是暗戀的臭酸氣。
高倖幸沒好氣:“好好學習吧你,想什麼呢?”
“不是.”
高倖幸擺手打斷胡淼:“她喜歡年紀大的,你沒機會了。”
胡淼這才作罷。
高倖幸砸砸嘴巴。
也是啊,他們這個年紀的喜歡,跟“情深似海”、“入骨相思”哪能扯得上關係?
畢竟是連在哪座城市上大學都不能確定的人。
因為年輕,所以規劃、夢想什麼的,都可以隨時改變。
當然連喜歡也是可以隨時變的。
回到寢室,高倖幸癱軟在床上。
程亦可一邊換衣服,一邊打量她:“倖幸,你不開心嗎?”
她笑嘻嘻一整晚,不知道程亦可從哪裏看出來自己不開心的。
“是因為陸學長沒來嗎?”
“你有時候還挺聰明。”高倖幸沒忍住打趣程亦可,“就是聰明的不是時候。”
程亦可不明白,指着床上的禮品盒:“他不是送你禮物了嗎?”
對啊,送了禮物,還有什麼好不開心的?
他們之間的交情倒也沒有那麼深。
高倖幸坐起身,看着兩個禮品盒,戲謔的神態:“連個包裝紙,蝴蝶結都沒有,真不像禮物。”
她這麼說,倒是動手扣開禮品盒,裏面有張信箋紙,下面還鑲嵌了一個小盒子。
她打開信箋紙,洋洋洒洒就四個字。
——生日快樂。
她把信箋紙隨意放到一邊,扣開小盒子鎖扣,裏面是條項鏈,太陽花樣式,挺好看的,玻璃珠還挺閃。
不過這麼大個盒子,就這麼小一條項鏈。
高倖幸又瞥了一眼那張信箋紙,沉了口氣,這也是有夠敷衍的。
隨即,她拆開卓遙送的禮物,是個丘比特水晶擺台,底部還刻着字。
高倖幸,生日快樂!
七個字,還連名帶姓的,這不有心意多了?
“倖幸,你今天不刷題了嗎?”
刷題?還刷什麼刷?
高倖幸語氣隨意:“生日,不刷題了,放縱一天。”
其實,高倖幸心裏已經開始猶豫了,她去留學好像只是個笑話,不止在祁樂那裏是個笑話,在陸則言那裏,好像也是。
現在,在她這裏,也是。
低落的情緒沒困擾高倖幸幾天,期末考試進步不小的英語成績倒是給她衝擊不小。
她有一種付出就有收穫的感覺。
祁樂看她炫耀英語成績,皺着眉頭:“你還真用心了?”
“嗯哼?”
“真打算去留學?”
高倖幸沒搭話,她有些猶豫,留學這個念頭至少沒有以前想了,但是放棄的話也莫名其妙的沒說出口。
祁樂覺得她是真的上心了,暑假給她報了一個托福衝刺班。
高倖幸知道的時候差點沒氣吐血。
賴過了暑假,高倖幸進入高三,祁樂已經開始上班,更沒空送她去學校,她收拾東西,只能自己打車。
回到學校,高倖幸發現壞了一學期的床終於修好了。
有一種結束的感覺。
九月下旬,祁樂突然給高倖幸打電話,語氣激動的告訴她托福結果出來了,她過了。
高倖幸卻沒那麼高興,有種被逼上梁山必須立馬做決定的感覺。
她把陸則言送的生日禮物從床底拿出來,已經蒙上一層灰,本來就是絲絨質地的盒子,現在髒得不像話。
她打開,裏面倒是乾乾淨淨的。
高倖幸躺在床上,再次抖開那張信箋紙,就着燈光,她發現右下角居然還有落名。
“陸則言”三個字。
她當時腦袋裏第一個反應便是,那也有七個字了。
而且她仔細看,覺得這字不像印刷的,像是親筆寫的。
她一直以為是印刷的。因為這字雖是黑色簽字筆,但是連筆優美,行雲流水。
現在她看見最後的落名,後面還有一個小小的點,像是寫完之後的駐筆。
一點小小的苗頭,高倖幸更糾結了。
事情的轉機是在國慶節前夕,高倖幸得知祁樂要去M國旅遊。
她思索了一番,也吵着要跟去,最後祁樂沒辦法,才同意帶她一起去。
到了機場,她才知道,祁樂為什麼不想她跟着去。
因為他不是一個人,還帶着女朋友。
祁樂女朋友名叫童佳,比祁樂矮了一個頭,比高倖幸還矮一些,長捲髮,清麗型,眼睛亮晶晶的,說話也溫柔。
高倖幸後面詢問后才知道,這就是上次他口中的她未來的嫂子,還真被他追到了。
“祁樂,你不打算跟爸媽說?”
祁樂笑得花枝亂顫:“她還沒畢業,說過兩年再說。”
“哦,那你得有自知之明,這姐姐長得好看,人家不想給你名分。”
祁樂只是翻了個白眼兒。
高倖幸坐在窗邊。
今天天氣極好,底下是一朵朵的棉花糖,遠處是刺眼的太陽。
她拉下遮陽板,靠在椅背上,嘴角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