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三爺爺!
科研所的一株珍貴植物丟了!
消息傳到三年級e班的時候,陸斐剛剛回到教室。
還沒坐穩,就有人進來叫她。
“是陸斐同學嗎?”
陸斐點了點頭。
半個時辰。
她心裏一數。
障眼法果然失效了。
“植物研究所叫我來喊你去b區五棟的306辦公室。”
陸斐聞言笑了一下。
她生得一雙丹鳳眼,這麼小心地笑着,眼尾微垂,有種楚楚可憐的意味。
一笑,粉唇皓齒,色若春華,又在楚楚的韻致上添了一層動人的稠艷,一時間竟讓來叫人的同學有些不敢直視。
她怯怯地笑着,細聲細氣地問:“怎麼了呀?”
嘔。
用力過猛了。
嘔嘔嘔。
幸好旁邊沒別人看到,不然她非得立馬變回原型離開新世界。
那位同學看着她,慢慢就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沒……沒事的,你別害怕,就是問一些小問題。”
“好的,謝謝你。”
“沒,沒關係……”
她款款地站起來,邁步出門。
費爾學院的校服是仿軍服設計,通體呈純白色,布料挺括,穿在她身上格外奪目。那背影,纖腰束出細弱的弧度,好像輕輕一折,就斷了。
紮起的馬尾左右擺了擺,露出一節比衣服領子還白的後頸。
來叫人的同學原本就覺得臉紅,此時再一看,愣地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陸斐同學長得可真好看……
他心裏胡亂想着。
就是可惜了,怎麼是個廢物呢。
……
b區五棟306辦公室。
陸斐琢磨着,努力回想這是在哪兒。
早知道就把那個小同學拉上了。
好在陸陸續續有學生回了教學區,陸斐站在路邊,攔住一個同學。
“打擾一下,您好,請問b……”
同學輕蔑地看她一眼,走了。
再一看,周圍的學生對待她簡直像對待什麼病毒一樣,離得遠遠的,留出一塊真空地帶。
看來這具身體的原主,又出名又不太招人待見啊。
陸斐感嘆一聲,環視一圈,盯住一位游移在這些學生之外,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女孩子。
“您好,打擾一下?”
女孩規規矩矩地抱着書,校服穿得整整齊齊,看到陸斐叫她,還有一點懵,小聲回應:“你……你好……”
真可愛。
陸斐輕聲問:“請問你知道b區5棟306教室在哪裏嗎?”
女孩子懵懵地看着她,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是有懸浮器嗎?”
陸斐輕輕“啊”了一聲。
她從記憶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來這麼一段描述。
懸浮器是費爾學院城市內部的裝置,是一種呈圓盤狀的光能代步工具。
聽起來很像她之前玩過的御劍飛行。
“你看……”女孩指了指不遠處,那裏有一座小型的懸浮器驛站。
“謝謝。”
陸斐禮貌地道了謝。
她將手伸到背後,修長白凈的指節輕巧翻動,再出來時,食指和中指之間夾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薔薇花。
將花遞給面露驚喜的少女面前,陸斐說道:“你比它還要可愛。”
聲音是低沉的,略微帶點近乎病弱的沙啞,像一把把小鉤子,在聽者耳膜中鼓噪。
“謝……謝謝……”
女孩子小心接過。
薔薇莖上沒有長刺,柔軟的花瓣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粉色。
女孩子看着看着,就想起陸斐朝她微勾起來的唇的顏色。
她的臉紅了紅,再抬頭看,卻發現對方已經走了。
陸斐快步走到驛站前。
驛站的門似乎是有感應效果,她剛靠近,就有一枚懸浮器自動飄到眼前。
圓盤靠近邊緣的地方有一塊小小的顯示屏,需要輸入乘坐人的學號和希望到達地點。
陸斐一一輸入,小心坐上去,系好上下式的安全帶。
懸浮器緩緩上浮,到達了離地面十米左右的空中軌道,這才沿着軌道勻速前進。
這體驗很是新奇,她觀察着懸浮器銀白色絲毫看不出接口的表面,很想整一枚回去研究一下。
對陸斐來說,這裏的一切都是新奇的。
她來自萬年前的修真時代。
在她的記憶里,不過也就是睡了一覺醒來,天地都變了。
這裏的所有東西都新奇而陌生,哪怕陸斐附在這具猝死的身體裏,接受了身體的所有記憶,也仍舊無法理解很多東西。
但她絲毫沒有覺得恐慌,反而躍躍欲試。
陸斐從來是一個敢於冒險的人……呸,植物。
她是一株木天蓼。
一株剛剛睡醒,從費爾學院植物科學院的研究室里逃出來的木天蓼。
b區裏的建築物都很奇特。
說是幾“棟”樓,實際上,這些高樓的外觀都呈現出樹狀排列,一棵就是一棟,並沒有整體。
銀白的特殊金屬吊鏈將一間間辦公室懸吊在半空,門朝外,外觀具都閃爍着金屬光澤。
整個b區,二十多棵“樹”,匯成一片鋼鐵森林。
陸斐的懸浮器帶着她停在一間辦公室前。
懸浮器靠在門邊暫停,她則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側開門緩緩打開,陸斐禮貌問好:“老師?”
“嗯。”
應答她的是一道年輕的成男音。
音色明亮,波瀾不驚,帶點被人打擾的不悅。
陸斐抬頭一看,果然是一位年紀不大的年輕男人。
下擺懸在膝彎上的白大褂將對方頎長的身形襯托得越發挺拔,衣領敞開,露出線條優美的鎖骨,銀白色長發的發尾隨着清淺的呼吸散在鎖骨的皮膚上。
他靠在書架邊查閱資料。
從陸斐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側臉。弦月眉,桃花眼,鼻樑高挺,唇角抿直。
像一隻不太高興的貓咪。
陸斐被自己突然的聯想弄得愣了一下。
他可能是有些癢,也有可能是不耐煩,輕輕皺着眉。
更像了。
這是一間私人辦公室。
看起來應該屬於面前這位青年。
陸斐向他點了點頭。
對方正臉看過來,表情在看到她時瞬間有些微妙。
嗯?
陸斐心道,這人怎麼看着有些眼熟。
她自己肯定是沒見過的,於是只好分心去翻看這具身體殘餘的記憶。
一邊還能條理清晰地說:“有同學說植物研究所的人讓我來這間辦公室。”
青年眼神一頓,表情更微妙了。
他走近了幾步。
陸斐剛好看到對方胸前佩戴的銘牌。
金屬制,食指長寬,上頭端端正正地纂刻了三個字。
——陸玉簽。
陸斐看着他越來越微妙的表情,突然福至心靈。
她思索了一下,對着人家嫩得說是十八歲都有人信的年輕臉蛋叫道:“三爺爺!”
然後就清清楚楚地看到,對方白皙的面容被這脆生生喊出來的稱呼震了一下。
啊呀。
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