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手稿之關家大少奶奶
老闆娘訕訕地笑了:“你看我,說著說著,又扯遠了,咳,你別看我們這鎮小,古怪事兒還特多呢,你知道嗎?這傅賢淑死得可慘呢,也邪乎着,她死了不久,關家的大少爺、老爺、夫人、姨太啊都死了,大家都說,是大少奶奶的冤枉討債來了,指不定以前在關家受了不少委屈。”
本來是調查媚雲的事情,沒料到還有這樣的故事,一向獵奇的我對這事也來了興緻,於是追問着老闆娘:“那這關家大少奶奶是怎樣一個人?又是怎麼死的?”
“這關家大少奶奶傅賢淑是南沙鎮望族傅鎮長的女兒,傅鎮長在我們南沙鎮可是一號人物呢……”
我擔心她又要把這傅鎮長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抬出來,趕緊打斷她:“哦,那這傅鎮長的女兒傅賢淑……”
老闆娘搖着手裏的芭蕉扇,繼續說著:“這傅賢淑是傅鎮長的大女兒,從小家教就嚴,規規矩矩,說話都是細聲細氣的,求親的那麼多,不知道怎的偏就看上了關家的少爺,那關少爺沒成親前就有一堆的風流韻事了。關家和傅家聯姻那陣,整個南沙鎮可熱鬧呢。不過可惜,這傅大小姐嫁過去沒多久,關大少爺就又開始在外面開始沾花惹草了,不過大少奶奶都睜隻眼閉隻眼的,容忍了,要是其他人家的大小姐,還不早一哭二鬧三上吊,回娘家去了?嘖嘖,真是賢惠呢。”
“那傅家對女兒的苦處就不管了?”
老闆娘一雙大手搓的芭蕉扇柄的溜溜的轉:“想管也無力啊,這傅賢淑人是沒得說啦,可偏偏嫁到關家七年都未曾替關家添得一男半女,唉,真是命苦,女人不能做母親,還能算是完整的女人嗎?而且關少爺在外面玩是玩,但從沒動過娶進門的念頭,傅小姐能坐穩大少奶奶的位置,傅家還能說什麼?高門大戶的那杆子事,誰又說得清呢?
而且呀,聽說這關家大少奶奶天生有塊剋星斑,命硬得很,但嫁女的時候傅家隱瞞了這件事,所以啊,這傅老爺於理有虧,更不敢管了。”
對於這些傳統的忍氣吞聲的小媳婦,我一向都是無奈的,她們謹小慎微地伺候着公婆、丈夫,辛勤地操持着家務,忍受着呵斥和丈夫的花心,只盼着十年媳婦熬成婆的一天,然後繼續折磨着自己的媳婦,發泄着當年的不滿,她們不會去抗爭,只會在這個死胡同里畸形地打着轉。
“那她後來是如何死的?”
有些日光從芭蕉扇筋紋里漏出來,映的老闆娘的臉忽陰忽暗的:“七年多,也算是一直相安無事,直到媚雲出現,這大少奶奶終坐不住了,大少爺想把她娶進門來,一個青樓的女子來和她爭地位,這還了得?少奶奶動員了所有的關係來阻止他們,可這大少爺似乎是鐵了心一般,真可憐啊。聽說為了少爺,大少奶奶和媚雲居然在街上大打出手呢,嘖嘖,真可惜,我那陣有事沒看到,不過,賢良淑德的大小姐怎麼可能是潑皮妓女的對手?更慘的是少爺居然摟着那個女人揚長而去,當眾撇下她,這是何等的羞辱啊?”
“所以,這件事沒多久之後,大少奶奶死了,開始我還以為是自殺的呢,但後來查清楚居然是被家裏一個長工殺死的,說是謀財害命。不久這長工就被槍斃了。”
“那長工招認了嗎?”
“沒法招,舌頭都沒了,不過大少奶奶的頭在他那屋裏找到的,又藏匿了不少關家的金銀財寶,不是他是誰?真殘忍啊,還割了頭藏着。”
“那長工一直都是啞巴嗎?”
“那倒不是,不過話也不多,老實巴交的一個人,沒想到膽大包天,居然謀財害命殺了那麼賢惠的大少奶奶,唉,真是想不到啊。”老闆娘一臉惋惜的樣子。
“這案子就這樣結了?”
“結了,要不還怎麼著?這種人應該拿去凌遲的,槍斃還算便宜他了呢。不過這大少奶奶死後,關家就慘了,咳,現在想來,我心裏都還有些毛毛的。”
“怎麼了?”我追問着,大凡講故事的人都喜歡賣個關子,等着聽眾催他。
老闆娘瞪着眼睛四周看了看,用扇子捂住嘴,小聲地說:“關家鬧……鬼,你信不?”
鬼神之說我向來都是不信的,不過是人無聊自己嚇自己罷了,但看着老闆娘一副期待的模樣,我還是違心地點了點頭。
“咳,大家都是這麼說的,要不這麼諾大一個關家,怎麼會這麼快就衰敗了呢?大少奶奶被長工殺害以後,關家就開始鬧鬼了。我們這有風俗,舉凡親人死後,要把棺材停在靈堂里七天,過了頭七,才能下葬。你猜怎麼著,到第七天晚上,大少爺失蹤了,第二天給大少奶奶下葬的時候,抬棺材的人說棺材無端端重了好多,打開一看,嚇,發現大少爺就躺在棺材裏,死了。
後來關家辯解說,是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伉儷情深,大少奶奶去了,大少爺不願意獨活,就自殺死在大少奶奶身邊了。這大少爺是這樣的痴情種子么?肯定是被大少奶奶的冤魂給鉤走的。”
“但大少奶奶不是被長工給謀財害命的嗎?與關家又有什麼關係?”
老闆娘似被人踩了一腳,嚷道:“哎呀呀,話雖這麼說,但死了不還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么?大家都這麼說,是以前大少奶奶在關家受的委屈多了,才回來找他們報仇的。要不,怎麼自從大少奶奶死後,關家的老爺、夫人、姨太啊都離奇死去了?”
但大少奶奶傅賢淑如果真如他們所說那般賢淑,又怎會在死後如此殘忍地殺了關家一家呢?而且即使是關大少爺負心薄倖,又與關家其他人有何關係,為何要殘殺其他無辜的人泄憤?
我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大少爺死後,那媚雲呢?”
老闆娘啐了一口,說:“就說婊子無情嘛,大少爺死後,媚雲也不見了,說是離開南沙鎮了,不知道又去哪媚惑男人去了?先生是從外地來的吧?一來就打聽媚雲的事,莫不是……”。
我連忙打斷老闆娘的話,不知她又要往哪想了:“沒,沒,我只是受人之託來辦些事罷了。”
老闆娘悻悻地走了,但她看着我那曖昧的眼光,真叫人渾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