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鄧士載再出奇論(一)
北方老.毛子之禍,就這樣以這種誰也沒有想到的方式結束了。
正所謂,上善伐謀,次善伐交,最次攻城。
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真正的王者之道。
大魏用真正的實力,向西域諸國、草原各族展示了什麼才是大國之風。
大魏朝廷即便是沒有興兵北伐,可是依舊達到了相應的目的,甚至比出兵打到的效果還要更好。這是鮮卑、羯族、氐[dī]族,以及西域諸如龜[qiu]茲、姑墨、鄯善國這樣的小國家,從未見到過的壯舉。
也正是漠北這一戰,上軍大將軍.北庭都護.曹真和中軍將軍.張勇,打出了帝國應有的氣勢和水平。皇帝.曹丕、任城王.曹彰、江陵王.曹植以及太子.曹睿,更是將制衡之術玩兒的淋漓盡致。
此番過後,雖然他們沒有看到大為朝廷大舉興兵,可依然心服口服。西域諸國以及草原各族,對大魏更加的心悅誠服了。每年的朝覲、商隊往來等等,相較之前也更加的頻繁了。
從此,華夏中原真真正正的進入了盛世之態。
帝國邊疆在上軍大將軍.曹真、中軍將軍.張勇、征北將軍.陳泰、征南將軍.滿寵、征西將軍.郭淮、鎮護將軍.詹台、幽州刺史.毌[guàn]丘儉等等,這樣精兵強將的護衛之下,如鐵桶一般,十分的安全。
北庭都護府和西域都護府,在經過了十餘年的運轉之後,也早已經格外的穩定。可以說,數十年之內,大魏邊疆必然不會再有任何的戰亂。
帝國內部在以江陵王.太傅兼尚書令的曹植、司空兼戶部尚書.陳群、御史中丞兼禮部尚書.司馬懿、吏部尚書.鄧艾、京兆尹.鍾會、青州刺史.諸葛誕等等,這樣才華橫溢之人的經營之下,也早已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了。
在國泰民安,百姓們持續安居樂業,國庫日漸豐盈的前提之下。
皇帝.曹丕、江陵王.曹植和吏部尚書.鄧艾,在五年前的大魏黃初十年(公元244年)所共同商議的事情,也該進行第二步了。
這盤棋,是一場必然會載入史冊的大棋。當然,為之所付出的代價,也必然不會少。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更像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但是,這種戰爭,反而往往是最為致命的。以往的戰爭,都是真刀真槍,即便是有些許計謀在裏面,但那些危險也都是在明面上的。
現如今,他們所面臨的危險,都是在暗處的。
另外,以往他們所面臨的敵人,都是在外部的。而這一次,他們所面臨的“敵人”,從某種方面來說,都是自己人,甚至都是自己曾經一致對外,並肩作戰過的戰友。
五年前的承明殿上,時任大尚書的鄧艾,在皇帝.曹丕和江陵王.曹植的首肯和支持下。於百官之前,洋洋洒洒的說出了,那名垂青史的“三省六部制”。
當時雖然有一些人反對,譬如時任御史中丞的司馬懿.司馬仲達,以及老太常.董昭。
可在最後關頭,任城王.大司馬.曹彰強勢歸來,一下子便扭轉了局勢。
就這樣,三省六部制在曹氏三兄弟,這個文武皆備的鐵三角的支持下,得以在整個帝國順利的推行和實施。
如今已經過去了五年,這三省六部制按照江陵王兼太傅曹植的謀劃下,已經按照兩個階段全部推行完畢。從朝廷到下面的各個州郡,都已然得以完整的應用了。
當初的三公九卿,變成了現如今的中書、尚書、門下三省,和吏、戶、兵、禮、工、刑六部。
當然,由於當初承明殿上,一些個老臣的反應過於激烈。江陵王.曹植為了得以緩衝,將三公之虛名無傷大雅的給保留了下來。
不過,也是從那一日開始,當初的曹魏四友也漸漸的分崩離析了。
事後被委任為禮部尚書這一高貴但無實權的司馬懿,率先脫離了出去。但是司馬仲達畢竟也是為官幾十年的兩朝元老,他的退出,同時也代表着很大一部分官員的同時退出。
不過最為可惜,自然當屬鄧艾和他之間的關係了。
那次朝會之後,鄧艾便隨即親身前往司馬懿的府上拜訪。雖說司馬懿對他依舊如往常一般的客氣,但是聰慧的鄧艾還是敏銳的覺察到了,他們之間已然出現了一絲裂痕。而且,這道裂痕將永遠無法彌補,甚至會越來越大。
終有一天,二人甚至會走上你死我活的對立面。只不過,距離這一天的到來,還早着呢。
不過與這五年以來所得到的成果來比,這些個代價自然是值得的。
鄧艾早在很久之前,也都已經料到自己終有一天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也只是感慨了不久,便看開了。
按照當初的謀划和約定,三省六部制是這盤大棋的第一步。如今這第一步已經安安穩穩的實施完畢,接下來自然便是第二步了。
相對於第二步而言,三省六部制這第一步在它面前,可謂是小巫見大巫了。
這第二步只要面世,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無論實在朝廷中樞,還是地方民間,這場戰爭是無可避免的。
不過,早在兩年前的三省六部制第二階段開始推行的時候,曹氏三兄弟以及鄧艾就已經準備好這一步棋了。
可是,畢竟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情,即便是計劃的再周全,可它的發展也會出現意外,這就叫不可抗力。當然在這意外出現之前,沒有人知道它究竟是什麼。
......
這一天是大魏黃初十五年,公元249年,秋,九月十九,清晨卯時四刻,朝廷依例早朝的時刻。
此時距離漢獻帝.劉協禪讓九五之位,已經過去了一十五年;距離五胡亂華以及西域都護府和北庭都護府的設立已經過去了一十四年;即便是距離最近的三省六部制的創立,以及那薩摩公國的南下叛亂,也已經過去了五個年頭。
憶往昔崢嶸歲月稠。
那些個當年石破天驚的事情,都已然湮沒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如果不是特意提起,都不會有人記得那些事情了。
人們往往都是健忘的,但健忘的前提是,他們現在過得很舒適,很安穩,比以往要好很多。當然這也從側面證明了,大魏朝廷確實使得整個帝國進入了百年難得一遇的繁華盛世。
帝都洛陽,皇城中,金馬門內,通往承明殿的官道道之上,文武百官們陸陸續續的都簇擁在這青石板路之上。
眾人本以為這只是普通的一天,誰也不會想到就這樣的一個普通的日子,竟然會再次的被載入史冊。
此時人群當中,一位身着高山冠,身着大紅色官服,手捧象牙芴[wu]板的中年人,正不緊不慢的朝承明殿的方向走去。
就在此時,他的身後傳來了一聲略顯蒼老的輕呼,“士載稍待,士載稍待。”
這個人自然便是當初在承明殿上提出三省六部制的鄧艾,鄧士載了。
如今的鄧士載,早已經不是身着粗布麻衣光腿在田中奔波的口吃小吏了。經過將近二十餘年宦海沉浮,他早已經成為了一個真真正正沉穩有度的朝廷棟樑了。
聽得身後有人呼喚自己,鄧艾隨即暫停了腳步,緩緩轉身向身後望去。
待見到了那個人之後,他急忙雙手捧着象牙芴板,微微行禮道,“見過太傅大人,見過大司馬大人。”
原來身後喚他的人,乃是江陵王.太傅兼尚書令的曹植.曹子建,還有在其一旁的任城王.大司馬兼兵部尚書的曹彰.曹子文了。
過了大概有十餘息的功夫,那兩位才堪堪來到鄧艾的身邊,由此可見當初那個瀟洒飄逸的大才子,和威風八面的大將軍,也着實是老了。
不過想想也是,當初在洛陽宮城門下,當面頂撞漢帝的年輕人,都已經年過不惑,成為帝國棟樑的吏部尚書了,就更別說曹彰和曹植二兄弟了。
如今五年過去,這二人頭上的白髮又添了不少,甚至臉上都開始崩現出些許老年斑來。
相對比而言,江陵王.曹植還好一些,那任城王.曹彰跟當年相比,早已是大不如從前了。那個身材如鐵塔,走路帶風的大將軍,如今也已經是英雄遲暮了。
那鐵一般的脊樑,在歲月催磨之下,也已經漸漸變得佝僂了。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江陵王.曹植雖說當年也很是操勞,但畢竟身旁不乏給他調理膳食和身體的人。
可任城王.曹彰就不一樣了。
皇帝.曹丕對這兩位兄弟雖然一視同仁,都特意派遣了太醫和庖廚。但是任城王.曹彰常年行兵打仗,呆在軍務之中,跟呆在中原之地的曹植自然是沒法比的。
最重要的是,幾十年的刀光劍影下來,即便是曹彰這樣有無數兵馬保護的他,也不免會受傷。日積月累下來,受的傷自然也就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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