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外表都是假象!
西安府,長安縣城內。
趙晨剛被朱標翻了白眼,哪裏有什麼心思去教導朱允熥,只管帶着小祖宗在大街上閑逛着。
走在大街上,春暖花開的時節,寒氣消散,萬物復蘇,大街上早已不再冷清。
面朝北方,走在街道上,左側是大型店鋪,各式各樣的商鋪,應有盡有,天下奇珍,盡聚於此。
西安府雖然沒落了,但那也只是暫時的,只要朱標安穩的活着,大明的發展方向,都城,首選關中西安之地,二十幾年來,朱元璋也一直沒有放棄過大力發展此地。
這裏也是他認為的,千秋之都,萬世之基的寶地。
關中處於華夏地理中心,居於正中之位,無論是急報的運輸,亦或是向天下各地派兵,都是最方便的。
最近的。
而如今,朱標的生活狀態良好,西安府,未來幾百年,依舊是輝煌,大有可為,十六朝古都,即將變成十七朝。
單單這個名號,就足夠唬人的了。
西安府的百姓,還不知道,他們腳下的這片土地馬上就要變成一個國家的政治中心,已經幾百年,先後經歷南北兩宋元朝,沒有朝廷建都於此。
西安府的百姓似乎也放棄了那不切實際的幻想。
而上層的建築,秦王被改封的事情,他們還不知道,秦王宮早已人去樓空,他們更不清楚。
只知道昨天有軍隊,護送着什麼人,離開了西安府。
但他們又怎麼會去考慮,這裏邊的人是誰。
聽着兩旁小販的叫賣吆喝聲,朱允熥道:“先生,方先生和我說,為君者,不當出現在民眾面前,要保持為君者的威嚴。”
“可是我感覺,方先生說的不對。”
朱允熥真的是傻子嗎?當然不可能,他祖父那是二十四史中,數一數二的腹黑界鼻祖,他爹能把滿朝文武勛貴整治的服服帖帖,基因上,就不可能出現傻子。
醫學的角度,突變也沒有這麼快的。
“哦?那你說說,方先生那裏說的不對,他可是大儒,是繼宋濂之後的名儒。”
趙晨當然不會相信方孝孺的鬼話,四書五經他都看過,論語也讀過,當然,是在他前往金陵之後的事情。
他讀書的目的,自然不是為了科舉,只是想知道,這書中都寫了什麼,生活在這個時代,不管做什麼,都無法脫離四書五經和儒家名言。
朱允熥抬頭眨巴着大眼睛,緩緩開口道:“我認為,為君者,是先生口中說的統治者,而無論官員,民眾,都是被統治者,如果統治者不依照被統治者的實際情況。”
“去制定相應的政策,而是躲在宮裏,聽着眾正盈朝,胡亂去制定政策,豈不是與那晉惠帝一般,何不食肉糜。”
“倘若百姓都能吃的上肉糜,又怎麼會去造反呢。”
“祖父常常教誨,他說如果當年家中能吃上一口飽飯,睡上一個安穩覺,這個世上,只會多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斷然不會有大明的朱氏皇族。”
“所以,我認為祖父說的是有道理的,方先生……但是我又不敢跟方先生說。”
朱允熥嘆息一聲,尊師重道,是傳統,縱然朱允熥身份尊貴,即便他真的坐上了龍椅,但他畢竟不是朱元璋,尊重自己的授業恩師,是不分身份高低的。
似如朱翊鈞那般,將自己老師一網打盡,如果不是迫於師生的身份,都要給開棺鞭屍的例子,並不多見。
至於原因,張居正這個老師給朱翊鈞這個小娃子講的都是,這個世界如何如何美好,官員如何如何純善,皇帝應該如何如何。
然而等朱翊鈞做了皇帝之後,逐漸收攏權力之後,發現這個世界和張居正說的完全是不同的。
美好的童話,被打的支離破碎,從小樹立的三觀坍塌了。
“嗯,你不和方先生,證明你還懂的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道理,不過對與錯,也不是一定要說出來。”
“聖上說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倘若天下百姓都能吃得飽飯,自然不會有人去造反,即便有野心家在牽線搭橋,也是毫無頭緒。”
“這片土地上的百姓,他們很溫順,很方便統治,但當他們反抗的那天,在高效的統治階層,都會被他們推翻,踐踏的體無完膚。”
“每個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欺負老實人,是要付出代價的,所以如果擔心被推翻,要考慮的不是如何愚弄百姓,而是要考慮,如何讓百姓吃飽飯。”
“只要吃飽了,任憑他們去想,人人都能吃飽,人人都會想,人心散了,隊伍自然就不好帶了。”
“但當他們成群成片,一個州府,一個行省,乃至半邊天下的百姓都吃不飽飯時,他們所有人想的只有一個,甚至不需要野心家去推動,他們自己就會組織起來。”
“推翻現有的這個讓他們吃不飽飯的朝廷,建立一個,讓他們吃得飽,穿得暖的朝廷。”
“所以,你能聽懂我的意思嘛?”
趙晨面色平靜,在後世的教育好爆炸的資訊時代中,一個華夏人,你說你政治考不到六七十分,那估計是真的很不正常的,但如果你說能考到八十分以上,那絕對是更不正常的。
雖然很多人都說,飽暖思淫慾,吃飽了飯,有閑心思想着造反,謀划造反,可是呢?大家都吃得飽飯,誰會去干殺頭的買賣。
造反如果真的那麼容易,就不是造反了。
“一知半解吧,不過我會謹記先生的話,回去仔細思量其中的道理。”朱允熥微笑着說道。
看着笑的燦爛的朱允熥,趙晨臉上佈滿了黑線,暗自神傷,心中呢喃道;“奶奶的,又是一個腹黑的傢伙,這老朱家到底什麼教育方法,養了一家子腹黑。”
深吸一口冷氣,他在東宮的時候,見過朱允熥幾次,雖然不多,但每一次,朱允熥表現的都是呆傻的模樣,只知道玩。
可剛剛他說什麼?他會回去,仔細理解那些話中的道理。
再配上這前後的轉變,剛剛那一瞬間,朱允熥又變成了憨傻的樣子,這是才十一二歲的娃子,腹黑至此……實難想像。
“我知道先生好奇什麼,不過有些事情,先生不知道,祖父也不知道,父王也不知道,只有我自己知道,所以我不能和任何人說。”
“我出生那年,母妃血崩,死在了產房中,先生應該知道,我還有個長兄吧。”
朱允熥笑着道。
“朱允炆?”
“他?他可不是我長兄,我長兄叫朱雄英,不過他和祖母都死在洪武十五年,出生沒了娘,靠着祖母,她又先去,長兄也沒熬過,我想活下來,自然是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