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背刺
臨近中午,灣仔,中環,高層電梯海景公寓。
“杜大,這次去天竺,只有我們三個嗎?”
人高的落地窗前,胡大姑娘端着一杯熱氣騰騰茉莉花茶,走過來遞給杜蔚國。
接過茶杯,杜蔚國卻沒有轉身,眼睛卻依舊盯着不遠處,彷彿永遠都繁鬧無比的維多利亞港。
“琢磨什麼呢?”胡大姑娘輕輕挨了他一下。
“沒什麼,胡大,你怎麼想的?”
“嗯~”胡大姑娘想了想才回道:
“天竺是虺教經營許久的大本營,那群畜生也有點歪門邪道,而且動輒就是人海戰術,要不咱們帶上翔太?”
自從索馬里一戰成名,椎名翔太現在絕對算是杜蔚國麾下群戰的第一悍將。
翔太本身的實力就不弱,單憑身體素質就能排進煞神眾的前幾,還有不遜色梅林的自愈能力。
他能適配大多數場景,關鍵是他的烏鴉軍團牛皮,基本上不受時間和地域的限制。
烏鴉這玩意的生命力極其頑強,遍佈世界各地,只要有陸地的地方,差不多都能見到它們的身影。
而且自從在索馬里極限操作后,翔太這傢伙彷彿打通了任督二脈,操控烏鴉的能力正在不斷飆升。
如今,他已經可以輕而易舉的同時調動幾萬隻烏鴉,並且承受反噬的閥值也大大提高了。
就這麼說吧,只要帶着翔太,團級以下的武裝力量,都用不着杜蔚國操心。
“還是算了吧。”
杜蔚國認真的想了想胡大姑娘的提議后,最終還是搖頭否決了。
“翔太的速度不太行,主要是他扛不住精神攻擊,這是個無法克服的硬傷。”
“就咱們三個去吧,林嬌嬌的本事不差,就算遇見人海戰術,最起碼也能全身而退。”
其實翔太具備一定的精神抗性,而且意識也遠比普通人強韌的多。
不過,對虺教的手段來說,還是不夠看,別說他,遇上虺的意識投影,連杜蔚國都扛不住。
至於林嬌嬌,她的魅惑能力以及控蠱能力,本身就都屬於精神力手段,很強。
所以她相應的也擁有強悍的精神抵禦能力,反正胡大姑娘是拿她沒轍,否則也不用肉搏。
總體來說,林嬌嬌是個無短板的六邊形戰士,同時,她還精通養蠱馭蠱,兼職生命科學家。
綜合戰力在煞神眾里能穩進前五,在某些特定的場景下,甚至能進前三。
聽出了杜蔚國對林嬌嬌的重視,胡大姑娘的眼底眼中瞬間掠過一抹隱晦不滿的神色。
不過她酸歸酸,但是並不會無理取鬧,還是點了點頭:
“嗯,你考慮的有道理,那行吧,就咱們三一起去,什麼時候出發?”
杜蔚國呷了口熱茶,略作沉吟。
“等兩天吧,等林嬌嬌的傷勢痊癒,我也要準備些特殊的傢伙事,這次既要對付老長蟲精,還要剿滅虺教,都是硬仗。”
聽他張口閉口林嬌嬌,雖然沒啥多餘的私心,但醋王胡大姑娘還是吃味了,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起來。
“嘩啦~”
就在此時,公寓裏間的卧室里響起一陣沖水聲,隨即林嬌嬌一邊提着褲子,一邊推門走了出來。
先是狠狠的剜了胡大姑娘一眼,隨即又轉向杜蔚國,大喇喇的道:
“馬桶這玩意倒是蠻方便的,杜小子,都中午了,是不是該吃午飯了。”
“呃~”杜蔚國被她問得有點懵,同時眼神也有點發直。
林嬌嬌此時穿着一套寬鬆單薄的睡衣,露出大片雪白,最要命的是裏邊還全真空的。
以杜蔚國的眼神來說,約等於一絲不掛。
醋王胡大姑娘瞬間爆發,直接鬼魅似的擋在杜蔚國身前,棱着眼睛罵道:
“林嬌嬌,你特么不知道什麼叫廉恥嗎?穿成這樣就跑出來了。”
“嗨~”
林嬌嬌意外的沒有生氣,大喇喇的擺了擺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從煙盒裏扯出一支煙叼在嘴上。
“杜小子是我妹夫,又不算外人,再說了,他那眼睛能透視,真想看的話,我就算穿盔甲也白扯。”
她這話明顯是在帶節奏,其心可誅,杜蔚國頓時額頭青筋直蹦,連忙自證清白道:
“林嬌嬌,你這個歲數,都能當我奶奶了,誰特么稀罕看你這57歲的風乾老臘肉。”
一聽這話,胡大姑娘的臉色瞬間陰轉多雲,而林嬌嬌點火的動作則猛然僵住,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
不過她還是強裝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緩緩呼出煙氣,淡淡道:
“別沒大沒小的,我餓了,中午吃什麼?燒鵝總吃也有點膩,港島不是靠海嘛,要不換點魚蝦啥的嘗嘗吧。”
“哈!”胡大姑娘被她氣笑了:
“林嬌嬌,你是飯桶嗎?成天就尋思吃,早上才炫了~~”
“姥姥!”
林嬌嬌終於綳不住了,騰得一下子躥起老高,豎著眉毛咆哮道:
“胡老五,你特么還舔臉說,要不是你趁人之危偷襲我,我能傷勢複發嗎?恢復傷勢不需要~”
胡大姑娘直接打斷,用更大的嗓門吼了回去:
“放屁!林嬌嬌,誰特么偷襲你了?明明是你那三腳貓功夫不行事。”
林嬌嬌一蹦三尺高,跳腳怒喝:
“你放屁!要不你家野男人先傷了老娘,連半成本事都使不出來,我會輸給你這個白嘴狗?”
胡大姑娘以前的本體是火狐狸,周身赤紅,但是嘴巴和胸口處是白毛,狐狸也屬於犬科,所以林嬌嬌才罵她白嘴狗。
“林嬌嬌,我看你特么又皮痒痒了吧?”
被罵成狗,胡大姑娘瞬間暴怒,眼神陡然凜冽,利刃似的指甲也唰的一聲彈了出來。
說來也怪,一向城府深沉,喜怒不形於色的胡大姑娘,遇上林嬌嬌就特別容易衝動。
難道是因為貓狗天性相剋嗎?
杜蔚國暗自腹誹,不過他卻絲毫都沒有拉架的意思,因為林嬌嬌慫了,開始放賴了。
“來,來,你打,胡老五,有種你打死我,哼,我看誰還能幫你們賣命?”
林嬌嬌故技重施,再次揚起臉頰,做出一副任打任剮的混不吝模樣。
“真是個潑皮,林嬌嬌,既然不想挨揍,那就趕緊滾回去穿好衣服。”
胡大姑娘見她已經服軟,也見好就收,沒有跟進一步逼迫,只是撇嘴輕叱道。
“哼,胡老五,你不也嘚瑟,等老娘傷好的!”
林嬌嬌兇巴巴的放了句狠話,氣哄哄的轉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午後,屯門,青山路,容龍海鮮酒家。
杜蔚國三人享受完海鮮大餐后,再次成功的避開了一眾大佬們的圍追堵截,飄然遠去。
路邊,白色的半新萬事得上。
杜蔚國把車停穩,掏出厚厚一沓港幣遞給胡大姑娘,都是千元和百元的大鈔,粗略估計不下5萬塊。
“胡大,下午你帶林嬌嬌在港島隨便轉轉,不用等我吃晚飯了。”
胡大姑娘沒接錢,眉頭皺起:“杜大,你去哪?”
醋王此時的心態有點複雜,既不想杜蔚國跟林嬌嬌接觸過多,但又不想他獨自行動,離開自己的視線。
畢竟港島可是杜蔚國經營許久的大本營,他又是個花心的浪蕩子,誰知道他是不是出去會相好?
丫的,胡大哪都好,就是掌控欲和佔有欲都太強了,粘人,相處久了束縛感很強烈。
杜蔚國在心裏吐槽道,嘴上卻老老實實的回道:
“我要先去軍情六處一趟,搞幾件裝備,另外,我還要去看看翔太他們,問問追查紫陽真人這件事的進度。”
“我跟~”胡大姑娘剛張嘴就被林嬌嬌不耐煩的打斷了。
“胡老五,我發現你咋這麼粘牙呢?給錢還不行,你咋那麼多事呢?”
林嬌嬌一把從杜蔚國手裏拽過鈔票,麻利的塞進自己的兜里,白了胡大姑娘一眼。
“從古至今,哪個老爺們兒出去風流快活的時候,會把自家娘們拴在褲腰帶上?”
林嬌嬌這娘們也是個腹黑的老陰比,自從到了港島,幾乎句句話都在陰陽怪氣的挑撥。
“丫的,上次在羅浮山還是打輕了!”杜蔚國狠狠的颳了這貓妖一眼。
但他非常明智的沒有辯解,有些事沒法解釋,越描越黑。
“唰!”暗紅色的光芒忽的一閃而逝。
胡大姑娘驟然發難,鋒利的指甲劃開了林嬌嬌的衣服,那沓鈔票已然回到了她的手上。
在林嬌嬌怔愣的注視下,胡大姑娘得意的晃了晃手裏的鈔票:
“林嬌嬌,你話太密了,再胡咧咧我就削你,還有,你臉咋那麼大呢?啥都敢往自己兜里揣。”
“尼瑪!老娘才新換的衣裳,胡老五,一天毀我兩件衣服,我特么跟你拼了!”
“正好!我也想再揍你一頓。”
兩個年紀加在一起超500歲的大妖又開始互撕,杜蔚國卻果斷的推門下車,默默離開了。
發生的頻次太高了,他都有點審美疲勞了。
維多利亞港,史密斯海務公司,軍情六處辦事處。
聽說雷千鈞獨自出去了,杜蔚國當即就黑了臉,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
“抱歉,boss,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吉布森垂頭認錯。
“唉~”杜蔚國暗自嘆息,拍了拍他的肩膀:“吉布森,這件事不怪你。”
雷千鈞是他的舊部,關係親近,吉布森不可能限制他的自由,甚至他要出去,都不好詢問,更不能派人跟蹤。
“羅伯特呢?”羅伯特是狗剩自己取得外文名。
都離境了,當然不好再繼續用真名,而羅伯特,是狗剩知道的,為數不多的幾個外國人名中,最順口的一個。
“醫療室。”
“他怎麼了?”杜蔚國有些緊張。
“boss,羅伯特沒事,到港島后,他的傷口出現了輕度感染現象,並不嚴重,正在輸液。”
“行,我去看看他,吉布森,你也多注意身體。”
“謝謝,boss。”
六處辦事處的醫療室很牛皮,佔了足足一層樓,不僅有內外骨科醫生都有,甚至還配備了全套的手術設施,據說連開顱手術都能做。
留觀室里,狗剩萎靡的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掛着幾個吊瓶。
他頭臉上的紗布已經取掉了,傷疤都結痂了,只是臉色呈現出病態的殷紅,顯然正在發燒。
不過他的意識倒是清醒的,警惕性也還在。
杜蔚國才剛推開門,他就猛地睜開了眼睛,藏在被子下的手也第一時間握住了手槍。
別看狗剩平時都大喇喇,笑呵呵,好像沒心沒肺似的,其實不然,他心裏焦灼的很,極度缺乏安全感。
尤其是現在,在他的概念里,此刻正身處敵營,與狼共舞,或許只有在杜蔚國旁邊時,他才能安心。
“頭!”
看清來人是杜蔚國,狗剩的眼圈迅速變紅濕潤,像極了被受到驚嚇的孩子見到了家長。
看他這副模樣,杜蔚國有些哭笑不得:
“我說狗剩,你個帶把的大老爺們,好歹刀山火海也都闖過來了,眼窩子咋還越來越淺了?”
狗剩飛快的抹了抹眼睛,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頭,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杜蔚國好像意識到到了什麼,眼神陡然沉了下來。
“老,老雷瞞着您去見“老貓”了。”
“老貓?北邊派來取武周金冊的人?”
“是也不是。”狗剩點點頭又搖搖頭。
“啥意思?”
狗剩咬了咬牙,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一切都說了出來。
“頭,這個“老貓”確實是來港島取金冊的,不過他肯定還有別的任務,胡司特意交待我們這件事要瞞着你進行。”
一聽這話,杜蔚國的眉頭猛然挑起,猶如刀劍出鞘,隨後又緩緩落下,聲音出奇的平靜。
“行,我知道了,狗剩,你好好休養,啥也不用多想。”
狗剩激動坐了起來:
“頭,您,您別怪老雷,他也是左右為難,畢竟他的家人都還~~”
“我懂。”杜蔚國按住他的肩膀,輕聲打斷他:
“放心吧,我都懂,甚至還親身經歷過,狗剩,我不會怪他的。”
“真的?”
“嗯,真的。”
“那就好。”狗剩如釋重負的長出了一口氣。
又聊了幾句,狗剩終於安心的沉沉睡去,杜蔚國幫他蓋好被子后,才緩步走出了留觀室,徑直找了吉布森。
“托馬斯(老雷)還國寶去了,跟他接頭的人代號“老貓”,吉布森,不惜任何代價,把這傢伙給我挖出來。”
此刻,杜蔚國的神色猙獰的嚇人,渾身煞氣升騰,彷彿要擇人而噬的厲鬼。
“是!”吉布森神色一凜,肅聲回道。
他很清楚什麼叫“不惜任何代價”,那就是在必要情況下,甚至可以刑訊雷千鈞。
“我這兩天都在港島,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我要的裝備,也儘快落實。”
“是。”
杜蔚國轉身,剛要離開,突然又停住了腳步吩咐道:
“吉布森,如果托馬斯要找我,隨時隨地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吉布森點頭:“好的,我明白了,boss。”
走出六處辦事處,杜蔚國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站在街邊點了根煙,直到一根煙抽完。
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惆悵的自語道:
“老雷,希望你別讓我難做。”
雷千鈞的背刺,雖然情有可原,但卻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沒人能接受背叛,杜蔚國也不能,他確實念舊情,但如果雷千鈞一意孤行,選擇站在他的對立面,那他也絕不會手軟。
就算雷千鈞事後跟他坦白,杜蔚國也不可能再信重他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胡大姑娘說的沒錯,慈不掌兵,他現在早就不是一個人了。
杜蔚國現在是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的掌舵人,他不能考慮任何人的立場,只能遵從自己的立場。
他的選擇,代表着無數人的共同利益,已經初步達到曹老闆的境界,寧可我負天下人。
所以,杜蔚國必須學會冷酷,有些事也必須取捨。
傍晚時分,鴨寮街,茅愛衣居住的那棟筒子樓的頂層天台,不斷升起陣陣青煙,伴隨着濃烈的香味。
“先生,這串燒鳥已經烤好了,我特意加了很多辣椒,您嘗嘗看。”
神樂獻寶似的遞了一串金黃色的雞肉給他,眼神中滿是期待,如同水波流淌。
周圍都是東瀛老鄉,還有符合口味的燒鳥派對,關鍵是胡大姑娘不在,這個氛圍讓神樂久違的感到了輕鬆。
“先生,給您,冰過的。”
幾乎與此同時,茅愛衣也殷勤的遞了一杯冰過的黑霧島燒酒給他。
神樂和神舞這兩個女人的驚艷姿色,以及強悍的能力,讓茅愛衣生出了強烈無比的危機感。
撲街,她還沒能成功上位呢,這就蹦出兩個強力的競爭者。
杜蔚國直接把整串雞肉都擼進嘴裏,嚼得滿嘴流油,隨後又一口悶了整杯燒酒,痛快的抹了抹嘴。
“嗯,好吃,燒酒也夠味。”
他起身,親自給所有人的杯子裏都倒滿燒酒,高舉酒杯道:
“來!大家一起乾杯,今晚咱們不做事,只吃喝玩樂,不醉不歸!”
“乾杯!”
幾個酒杯重重的碰在一起,酒花四濺,幾個東瀛仔全都紅光滿面,滿臉笑容。
這次因為杜蔚國心情躁鬱,臨時起意的燒鳥團建,效果居然出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