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變化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是一條真理,雖然人的相似之處各有不同。一開始總是氣場相近的人能相互吸引,何況青春年少里的一男一女。
謝楠大部分時間都安靜的呆在自己的位置,努力的進入緊張的學習環境,適應新的老師和授課方式,每堂課的知識點、信息量都很大,作業也不少,不了解情況的老師們最開始都很愛抽問謝楠這個轉學生,大部分女同學也有些排異和欺生的心裏不怎麼接近謝楠。
謝楠鼓勵自己要積極、沉着的面對變化,但一個快滿16歲的少女在學習壓力巨大的情況下還要應付陌生環境的限制,她也有些時候想哭,想要給家裏打電話,想要找媽媽說話,可想到最初離開的原因,謝楠又隱忍了,她慢慢的在處理內心情緒方面發育成了一個成年人。顯露出平靜而緩慢的狀態,又或者說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接受、處理,她來不急調整、在意和照顧自己最微小的情緒變化和需求。
在外看來她美麗、成熟、平靜。不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在陸黎看來,這個新來的女孩的眼睛明亮得像是草原上的月亮,清晰、透亮又安靜,而整個人像是大草原,看似統一,而風吹、雨淋、陽光燦爛,不同的情況下會出現不同的變化。
其實謝楠也看到了陸黎,這個外型不算出眾但氣質特別的男生,不高不瘦,體型健康,皮膚黝黑,額頭飽滿,鼻樑挺直,薄嘴唇,堅硬的臉部輪廓,眼睛神色最是特別,像純黑的夜幕裏面閃亮着的星星。謝楠總能夠感覺到有星光隨着自己在移動。
在謝楠的眼裏,陸黎不同與班裏其他同學,有一種特別的氣質,也許是從眼光中散落出來,也許是從青春的錯覺里感知,總之這種感覺謝楠之前有過,但她也因此受到傷害進而逃離,所以她不停地告訴自己,高中了,該以學業為主,不要受到干擾,不要犯同樣的錯誤,不要擱淺自己的夢想。
而感覺就像是磁場,無論怎樣人為的去忽略它的存在,吸引卻一直存在,接近不過是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其實也不需要有特別的機會就能接近,只是有些感受第一次品嘗想要更加深刻、清晰,有人想要反覆咀嚼,去確定這是怎樣的情緒,這個大山裡長大的孩子被自然所環繞,沒有受到過多影視作品的影響,他慢節奏的處理自己的對異性的態度轉變,細膩的了解自己情感的變化。這種慎重和尊重自己的態度和受過傷謝楠也算是殊途同歸。
這一段情感故事的開端於謝楠是平靜的等待,波瀾不驚的迎接未來,保護自己的未來放在首位。於陸黎卻是青春少年初見美人的驚濤駭浪,思來想去,幾乎快要失去自己原本的方向,已經亂了自己的陣腳。這個看似瀟洒不羈的年輕人,在青春里遇見了第一個讓自己忐忑不安的對象,這種情感的變化是無法用言語形容和向人傾訴的。
有些事從一開始就有了註定的結局,雖然過程中大家曾經竭盡全力,命運卻讓任何人都無從抗拒。
有些人因為不是特別在乎,因為行動能力太強,因為機會合適,也有可能是因為身份的責任。班長謝軍一開始順利的走進了謝楠,可能是因為班長要照顧新同學,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謝楠和謝軍有很多交集,至少表面上看來:謝軍帶謝楠去照寸照,拿着謝楠的照片去辦理學生卡、借閱證,帶着謝楠去領取就餐卡、校服等等。謝軍原本是一個熱情而多話的人,性格、模樣陽光,算是班裏數一數二的長袖善舞的人才。
他也會接機跟謝楠聊聊,謝楠也有禮貌的回應。他感受到謝楠的禮貌的疏遠,判斷謝楠沒有一丁點傳說中壞女孩的習性,甚至沒有想像中大城市女孩的驕縱之氣,至於怕昆蟲的模樣也是非常的可愛。謝軍心生好感卻始終透不過那層謝楠畫出來的界限,只有表面的交集,謝軍除了愛好交際學習上也是一把好手,對於謝楠也沒有太多要更進一步了解的心思,兩人就停留在表面的相處中。而僅僅就這些表象都讓陸黎妒忌到要死,那些禮貌的回應、點頭的微笑、就連傳遞作業本的親近都讓陸黎嫉妒到發狂,然而這種特殊的情感是幾次嘗試靠近未果,半學期來慢慢形成。
謝楠不自覺的防備、排斥和抵抗,讓陸黎更有了靠近的興趣和動力。陸黎越陷越深,因為在乎而手腳無措,只能長久的觀望,在觀望中漸漸放下了之前對大城市女孩的抵抗,也因為他行動力不足而讓謝楠放鬆防備,任何事都是雙面的。
男女間的興趣發展到一定程度就會成為動力,量變最終引發質變。也許每個人的青春里都會有一個仰望的對象,有些離得太緊打破了最初的期待,有些離得太遠只能自我積澱,有些忽遠忽近,如浮萍漂泊不定留在回憶的湖面,化成鋒利的無形尖刺不會形成物質上存在的傷口,只是讓人從裏到外遍佈着刺孔,任由靈魂不斷飄散。
陸黎和謝楠互為對方血液里的刺,陸黎的早熟讓他在離開謝楠之前已受盡煎熬,慢熱如謝楠是在陸黎離開多年以後才感受到那無所不在的疼痛。苦楚和懷念並存的懷念就是彼此最貼心的溫暖,讓我們慢慢的變得不再輕易動心,不再輕易受傷,不再充滿期待。
時間流轉,那些彷彿被遺忘的日子有那麼細細碎碎的展開。
謝軍:“謝楠,明天多帶兩張你的一寸照片,我去給你辦學生證和借書卡。”
謝楠:“謝謝。”
謝軍:“謝楠,你的校服到了,下節課跟我去領吧。不要再穿你的運動套裝了。”
謝楠:“好,謝謝,終於有校服了。”
謝軍:“謝楠,走我幫你搬書本。”
謝楠:“謝謝。”
謝軍:“你怎麼這麼愛說謝謝?”
謝楠:“講四美嘛。”
謝軍:“哇塞,四美,從小學后就沒聽見老師說的詞,居然從你嘴裏說出來。你比老師還厲害哇?”
謝楠:“謝謝”
謝軍:“……”
謝楠的話一直很少,她拖着舊的傷口和情感的疲憊來到這裏,妄圖用新的環境麻木自己,不再有人談及過去,她妄圖用冷漠治療當初輕狂的傷口,想要安靜的不要被太多言論打擾。
日常里謝楠只主動和寢室里的女生們聊聊,最多的就是各種學習經驗和解題思路的交流,偶爾會談談志願、理想和家庭情況,蘇郁文常常會打斷她說話,謝楠原本也不願多談也就這麼淡淡的避過去,靜靜的聽着蘇郁文講話了,隱約的感受到蘇郁文的敵意。余娜卻很喜歡謝楠的平淡和安靜,這種淡然和她的高傲不同,唯一相同的是話少。
關於謝楠的各種消息已經通過寢室里最大方的女孩——李暮妍散佈出去,謝楠的爸爸媽媽都是成都市裏一所私立醫院工作,具體職位暫不知曉。這些隱約的信息讓對未來頗有打算李暮妍暗下決心已定要和謝楠打好關係,為以後在成都市紮根就有人照顧。
這樣的情況就像是謝楠已經和寢室里的女孩們形成了一個群體,在學校里生活着,與陸黎之間的相互吸引像是風箏和線,遠遠的牽引着,沒有靠近卻一直有着聯繫,對方的動向其實都在眼裏。
這也是懵懂里最美最單純的異性關係,但這種關係並不固定,容易變化,這種變化一旦明確在老師看來就是需要被教育、打擊的對象,而謝楠和陸黎一個是州領導的親戚一個是校長的侄兒,在沒有明顯影響到成績的情況下,向老師沒有採取任何手段,默許的狀態被其他同學看在眼裏非常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