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救傷
梁實幫着大夥把東西全卸下來,也找到了自己和郭紫蘇的行李。
那位擠在駕駛室的老大爺站在一旁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將自己的兩隻空籮背起來,將扁擔遞給梁實:“小兄弟,看你人挺實在的,帶這麼多東西,這裏去青石村還有好幾里山路,我這條扁擔你拿去用吧。”
梁實道:“大爺您自己用吧,我們背的背,提的提,有兩個人,帶得動。”
大爺不爭不辯,放下扁擔就飛快地向前走去。郭紫蘇趕緊揚聲說:“大爺謝謝了,您住哪?改天我們去還您扁擔。”
“古大爺,你隨便一問都知道的。”大爺已經消失在前方,也不知他說的是“古大爺”還是“谷大爺”。天色已晚,梁實來不及細究,再說,在農村,一根扁擔還不還都無所謂。他將棉被等重物用扁擔挑,輕的東西綁在小拖車上,讓郭紫蘇拖着。
山勢陡峭,山路崎嶇,怪石嶙峋,樹影婆娑,山風陰慘慘地吹來,偶爾傳來幾聲獸鳴鳥叫,給山林增添了幾分神秘和野性。梁實和郭紫蘇兩人邊走邊聊,彼此壯膽。
梁實雖然個子高大,有力氣,畢竟在城裏從沒挑過擔子,肩不受力。他挑着兩隻大袋子,一搖一擺地走着,每走出半里左右就停下來歇一歇。郭紫蘇也是好手難提四兩,加上已經顛簸了一整天,累得不行,拖着小拖車有氣無力地走着。就這樣停停走走,走走停停,月亮已經快轉到樹頂上了,他們還在山林里,離村裡遠着呢。
梁實摸着自己肩上腫得老高的壓痕,氣喘吁吁地說:“紫蘇,你家的被子一點也不象棉花做的。”
“那是什麼做的?”
“石頭做的!”梁實脫口而出,說完他又立馬想起春花的老公名叫石頭,就忍不住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郭紫蘇明白他心裏在想什麼,也跟着哈哈哈地笑起來,邊笑邊說:“你應當想像它是春花做的,那你肩上的擔子就輕省了。”
兩個年輕人的笑聲清脆響亮,驚起了幾隻熟睡的鳥兒,鳥兒驚慌地飛出了窩,在窩頂徘徊幾圈,幾聲鳴叫,在寂靜的山林里傳得很遠。
“救人呀!唉喲!”突然,傳來了一個蒼老的叫喊聲。
郭紫蘇嚇了一跳,丟下東西就往梁實的身邊跑。
梁實故作鎮定地四下看看,麻起膽子大聲問:“是誰在叫喊?”
“古大爺。我摔下來了,腿可能斷了,來幫幫我。”
古大爺?梁實和郭紫蘇面面相覷。又迅速四處張望,不知古大爺身在何處。
稍一遲疑,梁實將聲音抬得更高,喊道:“古大爺,您再發個聲音,拖長一點,我好搞清楚您是在哪個方向。”
“你看見路邊有棵大松樹么?我就是從那滾下來的。”古大爺竭力抬高了聲音拖着長腔說道。
大松樹?兩人拿出手機對着路邊一通亂照,馬上看到了那棵歪歪的大松樹。跑過去一看,手機微弱的光線中,大松樹後面就是一道山崖,黑咕隆冬的,照不到底。兩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梁實略一沉吟,便大聲地喊道:“大爺我馬上救你上來。”說著就把身上的錢包拿出來,交給郭紫蘇,“紫蘇,你在上面等着,我下去看看。一會要是我和大爺都上不來,你就打電話報警。”
紫蘇睜大着眼睛,咬着嘴唇用力地點了點頭,叮囑道:“梁工你小心點。”
梁實走到大松樹旁邊,想了想,又回身從小拖車上拆下兩條橡皮繩,扎在腿上,就往崖底下慢慢探去,郭紫蘇一手抓緊了大松樹,一手抓着手機給梁實照着山崖。
梁實藉著微弱的光亮慢慢往下滑,到了崖底,他摸出手機一照,看見古大爺摔得頭破血流,躺在地上,只有上半身還能動。
他趕緊脫下外套,想給大爺擦一下臉上的血跡。大爺擺了擺手,鎮定自若地說:“小兄弟,我頭上只是破了點皮,不礙事。就是有條腿摔斷了,另一條也傷的不輕,只能麻煩你把我弄上去。”
梁實邊撥手機邊說:“我這就把你背上去,先打個電話準備送你去醫院。”
大爺立即伸手按住他的手機,“不用,不用,我的傷我自己能治,你把我弄上去就行了。”
“你自己能治?”梁實不相信。
“是的,這一帶的人都知道我會接骨,叫我骨大爺。我自己的傷自己清楚。”
梁實這才明白老人並不是姓古或谷。他立馬從腿上把兩根橡皮繩解下來,說:“大爺,我只能把您綁在背上,背着您爬上去。”
“行,趕緊吧。”
梁實把古大爺綁到自己背上,對着崖上大聲喊道:“紫蘇,我們上來了,照着點。”
“好咧!”
山崖上長滿了荊棘,梁實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伸手抓住一切可抓的東西,幾乎是一路叩首地背着骨大爺爬了上來。
上了崖。梁實問骨大爺:“大爺您哪個村的?我打個電話叫人來幫忙抬您。”
大爺笑笑:“我也是青石村的。不好意思跟着你們年輕人做燈泡,就趕在你們前面跑,誰想竟掉下去了。”
梁實就打了個電話回村裏的小賣部叫人。對方一聽骨大爺摔傷了,馬上表示很快叫人一起過來。
很快,前面傳來亮光和人聲,是小賣部的帶着人來了,強烈的手電筒的光芒直射過來,照得他們的眼睛有點發花。
幾個青壯男子迅速將帶來的竹竿和床單紮成一個簡易的擔架,大家小心地把骨大爺抬了上去,吆喝一聲,將擔架扛上肩膀,往回走。
“梁叔叔,郭老師。”肉末末大聲地喊着,噼噼啪啪地奔跑過來。
孩子一點也不懂得骨大爺摔斷了腿是個不適宜表現快樂的事情,他歡喜地“咯咯咯”地笑着,撲到梁實的身上,又“嘿嘿嘿”地笑着,抱着他的腿直晃。
“小傢伙,你是不是想梁叔叔了?”梁實雖然很疲倦,但也被孩子的快樂感染了,一把抱起他,用雙手甩着,轉了一圈。
“他呀,天天扳着指頭數你們回來。要他睡,不聽話,非要跟着來。”春花手裏拿着一根扁擔,還有繩子,說:“我想着幫你們挑東西呢,哈哈,帶多了。”
“春花姐,真是太辛苦你們了,真不好意思。”郭紫蘇看見春花和肉末末,覺得心裏熱乎乎的。
“沒啥,他們去我家叫人,他爸出去打牌了,我出來活動活動,一會睡得更香。”春花說著就接過梁實手裏的擔子,“來,姐幫忙挑一段。”
梁實知道春花做為一個山裏的女人,挑這點擔子不在話下,再說,她已經來了,讓她幫上忙,她會更開心,就沒有客套。他走過去接過郭紫蘇手裏的小拖車,牽着肉末末。一群人熱熱鬧鬧地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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