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艱難的抉擇
陳菲妮收到的興和盛公司的廣告短訊,陸語欣也收到了。而且她也留意到了下面的地址,就是伍家鑫帶她去過的潘小龍那裏。她也把短訊內容給伍家鑫看過,她是沒有多想的,只是奇怪自己會收到興和盛公司的業務短訊。伍家鑫知道潘小龍這種業務背後隱藏着什麼,他獨自去找了潘小龍。沒有什麼特殊的目的,他只是隱隱約約覺得心裏有些不安。
潘小龍這次沒有讓伍家鑫直接去辦公室找他,而是選了富有大廈附近一家知名的海鮮酒店。伍家鑫走進潘小龍提前告訴他的包間,潘小龍坐在中間的位置抓着一隻大龍蝦狼吞虎咽地啃着,吃相非常難看。
滿滿的一大桌,全是各種各樣的海鮮,碩大豪華的包間裏卻只有他們兩個人。
伍家鑫在潘小龍旁邊坐了下來,潘小龍鼓着滿滿一嘴飯菜,打開桌上的一瓶洋酒,往面前的兩個杯子上倒。一邊倒一邊把嘴裏的東西使勁咽下去:“還是這種酒呢,伍公子你還記得你上次是怎麼喝的不?這酒哪能這麼喝,得慢慢品。”
伍家鑫想起上次在辦公室拿起一瓶同樣的酒把自己灌醉,然後是潘小龍想法設法幫他追到了陸語欣。想到這些。他心裏暖暖的,慶幸自己能遇到這麼一個好兄弟。
潘小龍碰了一下伍家鑫的杯子,然後脖子一伸頭一仰,把整整滿杯的洋酒都喝了下去。然後擦着嘴巴說:“伍公子,你是不知道,這段時間忙死我了,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這是趁着你來,我才溜了出來。”潘小龍擦了擦嘴巴,也發現也自己的吃相有不雅,尷尬地笑了笑,指了指桌上讓伍家鑫先吃菜。
伍家鑫簡單吃了幾口,低頭看着碗對潘小龍說:“龍少,你上次跟我說,那個…生意…你開始做啦?”
潘小龍疑惑地低頭看着他:“你說哪個?”
“美——容——貸,連語欣都收到短訊啦。”伍家鑫一字一頓地說。
潘小龍哈哈大笑起來:“肯定做啊,賺錢又不會等人。”
“你小心點啊。”伍家鑫憂心忡忡。
“那當然,關心你哥啊。”潘小龍笑着摸了摸伍家鑫的腦袋:“這種生意肯定只能幹一波。而且你多慮了,伍公子。現在諮詢的人都沒幾個呢。這些女大學生,也太難伺候了,沒說幾句就嚇跑了。”
“你哪裏搞的那麼多電話號碼。”馮明輝問。
“買啊,拿錢砸啊。有錢什麼拿不到。我不光有你們學校的,全市院校的我都有了。本科,大專……”潘小龍說得洋洋得意:“現在加班,就是一天到晚讓他們打電話,還得總結經驗,怎麼能提高成功率。”
“你能不能不做這個生意,龍少?我怕你出事。”伍家鑫終於鼓起勇氣說。
潘小龍低着頭,把雙手放在桌子上,沉默了很久。又自己喝了幾杯酒。然後他側了側身子,對伍家鑫說:“伍公子,就像這滿滿一桌好菜,對你來說可能不算什麼。但是對於我潘小龍來說,其實挺難得的。你明白我想說什麼嗎?”
伍家鑫搖了搖頭。
“起點不同,圈層不同。也註定了選擇的路不同。”潘小龍又喝了一杯酒,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要做這件事,對我來說,不僅僅是一門生意。我潘小龍要往上爬,把生意做大。我得認識很多老闆,甚至官員。我是誰啊?我請他們吃飯?塞錢?人家根本不缺,理都不會理我。”
潘小龍停頓了一下,繼續說:“現在我想好了,我給他們送女人。”
伍家鑫心裏百感交集。他是不能完全理解潘小龍的感受的,但是他知道潘小龍是鐵了心要把這件事情做下去。
晚上八點,陳文已經走在去上班的路上了,他總是會提早到。他剛剛經過了海鮮大酒店,看着人群在門口進出。他一次也沒有來過這裏吃飯,當然他也不會知道今晚潘小龍和伍家鑫就在裏面吃飯。他也還沒見過他們。
再走了十來分鐘,陳文終於到了富有大廈。他進了保安亭,胖子給他遞了一杯泡好的熱茶:“就知道你會早到,茶給你泡好啦,喝這個不犯困。”
陳文把茶杯捧在手裏,心裏感動極了。
這時候一輛黑色的suv從保安亭經過,胖子急忙站了起來,拉着陳文站在窗邊。車窗緩緩下來,裏面的人遞了兩張百元大鈔。胖子高興地接過一張,對着裏面的人點頭哈腰:“謝謝老闆,老闆玩得開心點,祝老闆發大財。”
陳文愣在一邊,看着裏面的男人。溫文儒雅,穿着條紋的polo衫,帶着一副黑框眼鏡。
“趕緊接啊,小費。”胖子在陳文身旁踩了一下他的腳,小聲地說。
陳文慌忙地接過錢,男人笑了笑,一踩油門,車子一溜煙開進了富有大廈地下車庫。
胖子把錢放進褲兜,滿心歡喜。拍了拍陳文的肩膀說:“兄弟,認住這輛車了吧,這個老闆很大方的,每一次都給我們小費。給我們的,他是唯一一個。”
陳文也把錢放好,然後和胖子回去保安亭。胖子看了看桌面上放着的鬧鐘,笑着對陳文說:“離九點還早着呢,我不能每次都占你便宜。你先去轉一圈,剛剛拿了錢,去給家裏買點好的。九點再回來。這裏有我,還沒到換班時間呢。”
陳文拗不過胖子,往大街上走去。他也不知道買啥,想起出門的時候,他看見孟小潔穿那雙布鞋鞋底裂開了,他給母親挑了一雙質量挺好的布鞋。打包好,他心滿意足地走回去上班。因為拮据,他很少給家裏人帶禮物。想到孟小潔拿到布鞋時的開心樣子,陳文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笑了。
“陳文。”後面有人大聲叫他。聲音很陌生。陳文扭頭去看,卻被那人緊緊摟住,陳文腰上還被抵住了一把尖銳的小刀。直到進入了一個黑暗的巷子,陳文才認出,來者是那天在後樓梯躺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那個人。
他的手上還綁着白色膠布,臉上和額頭上都還貼着創可貼。他把陳文逼在牆邊,拿小刀緊緊抵住陳文的下巴,皮笑肉不笑地說:“怎麼樣,文哥。認出我了吧。把我害慘了吧,你要是不亂跑,老子至於丟了工作,被掃地出門嗎。”
“對,對不起。”陳文嚇得雙腿哆嗦,一動也不敢動。
“你幫老子辦件事,辦好了,我們倆的恩怨一筆勾銷,錢,我還分你一半。沒辦好,老子讓你全家活着比死了都難受。你爹估計沒幾天活了,但你不是還有個上大學的妹嗎。”男子用力地按住陳文,刀尖一直緊貼着陳文的下巴。
聽到對方說自己的家人,陳文有點激動,掙扎着,鞋盒也掉到了地上。但是男子對着陳文的肚子就是幾拳,陳文痛得佝僂了起來。
“什麼事?”陳文掙脫不了,痛得滿頭是汗。
男子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後告訴陳文。他們那幫人,發工資和獎金都是現金。他還存了好幾萬塊錢,都放在宿舍的枕頭底下。那天在後樓梯他因為忘了鎖門被揍完之後,就直接被趕走了。根本沒給機會他收拾東西,他要陳文幫他把錢拿回來。。
“你現在回去拿不就完了。不至於不讓你回宿舍吧。”陳文一臉疑惑。
“要是那麼容易,老子還用得着找你。”男子惡狠狠地說著:“落鳳軒有個暗格,就在你上次進去那個房間,柜子是可以推開的,裏面好幾層樓,都是淫窩,怎麼玩的都有。我們的宿舍也就在淫窩裏面。”
“我不敢啊,哥。那地方我是絕對不敢再靠近的。”陳文聽到男子這麼說,更怕了。哀求着。
“你也進不去,現在那裏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看着。”男子繼續說:“但是地下車庫,留了一個逃生口,現在是上了鎖的。從那裏進去,上兩層,直接就是暗格後面。再上兩層,穿過長廊,最後一間就是我們宿舍。”
說完,男子把兩把鑰匙塞進了陳文的褲兜里:“逃生口和宿舍的鑰匙我都配了。你是保安,進入地下車庫沒人懷疑。你害了我,這事只能你辦。但是從逃生口進去了你要小心,每一層樓梯都可能有人把守。”
陳文聽男子說完,已經嚇得渾身癱軟了,滿頭都是汗。他膽子本來就小,這種事,他怎麼辦得了。男子卻完全沒有要放過陳文的意思,拎着陳文的領口:“這件事,你辦也得辦,不辦也得辦。我就在這裏,等你到十一點半。要是你沒來,老子就直接去你家,先好好陪陪你爹你媽。你妹我也不會放過的。老子爛命一條,其他人我玩不過,但把你們家弄得半死不活,對我來說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說完,男子直接把陳文推出了巷子口。鞋盒也扔了出去。陳文趴在地上,耳朵嗡嗡響,渾身無力。過了好久,他掙扎地爬起來,提着鞋盒,行屍走肉般往富有大廈走去。
回到保安亭,胖子看他滿身是灰,失魂落魄的樣子也嚇了一跳。但是不管他問什麼,陳文都不說話。眼看已經九點多了,胖子只能安慰了陳文幾句,把保安服披在陳文身上,然後下班了。
在安靜的夜裏,陳文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了。他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可是他摸摸褲兜,確實多了兩把鑰匙。眼前的桌子上,也放着剛給母親買的新鞋。自己該怎麼辦?他痛恨自己的無能。想起年邁的父母和心愛的妹妹可能被那個惡棍滋擾恐嚇,他又心如刀割。
他死死地盯着地下車庫的入口,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