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急轉直下

?我默然擺出格鬥的架勢，與呂鑫對峙。在先前的戰鬥中，我的魔力已經消耗過半。就算我的起源是龍，也需要一、兩分鐘才能恢復。為了拖時間，我放棄了主動進攻的打算。我悄悄的調勻呼吸，力求儘快的恢復到最佳狀態。呂鑫滿不在乎的上下打量我，然後彎曲細長的雙眼，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他從西服口袋裏取出香煙，用翻蓋打火機點燃。在吐出厚重的煙霧后，呂鑫昂起頭，說道：

“呂氏狩魔家族向來只派遣四個人蔘賽，我沒打算在青峰鎮插一腳。你把人類驅退結界收起來吧，今天我只是來找這個小夥子聊聊天而已。”

“呿，我還以為會有好戲看呢。”

隨着這句話，殷泉從我家的房頂上跳了下來。扛着大鐮刀的她穩穩落地，接着輕念幾句咒文，讓一顆發光的綠寶石暗淡了下去。

完全沒有察覺到殷泉近在咫尺的我心中一沉，知道如果她是敵人的話，恐怕自己已經人頭落地了。看來人不可貌相，我一直小覷了殷泉。

“不來場復仇戰嗎？我可以當公證人。”

殷泉用唯恐天下不亂的口氣發問，隨後很失望的看到呂鑫在連連搖頭。在目送她拖着大鐮刀遠去后，呂鑫回過身，丟掉煙蒂，對我客客氣氣的說道：

“可以去你家坐下來談嗎？有些問題必須解決，你明白的。”

“……好吧。”

雖然不知道老媽和妹妹什麼時候會醒來，但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實在無法拒絕呂鑫的建議。——殷泉剛離開，四周便傳來了人聲。如果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結果只會是讓我名聲大噪，最後被生物科學院列入重點研究名單而已。

“能獨住兩層樓的房子，你家的條件應該挺不錯。”

走進客廳的呂鑫四下打量，自顧自的發感慨。他好像完全不把緊隨其後的我放在心上，只是仔細的掃視周圍。

在注意到依然呼呼大睡的老媽和妹妹后，呂鑫點了點頭。他拉過把椅子坐下，然後握起雙手說道：

“事情的起因我已經可以想像得到了，呂歡是小輩中最不爭氣的一個，我很清楚他在遇見你的姐妹后，會做出什麼樣的混賬事來。不過無論如何，他都是呂家的人。既然你出手要了他的命，那麼終究是你做過了頭。”

“你憑什麼認定是我殺了呂歡？”

我抱起手臂，淡然的發問。此刻想要裝無辜已經太晚，所以我純粹是出於好奇才提出問題的。呂鑫挑起嘴角，再度露出輕蔑的微笑。他用高人一等的態度望着我，悠然的解釋道：

“在青峰鎮賽區，參加的選手共計三十三名，每個人我們都事先調查過。除了四大家族的成員外，這些選手中沒人能夠威脅到……或者會傻到去加害呂歡。得罪呂氏狩魔家族可不好玩，大概比惹毛你背後的朱氏退魔家族還要糟糕。那麼再結合魔術協會發來的新增選手名單，你猜我會想到些什麼？更何況稍加調查，我就發現你自小在青峰鎮長大，是個活在窮鄉僻壤的傻小子。沒見過世面的笨蛋做了蠢事，這可是個非常符合邏輯的推論。”

……

看來因為朱靈的關係，我被當成朱家的人了。很好，請繼續誤會下去吧，呂鑫先生。

“這算是鐵證嗎？”

我略略皺起眉頭，不快的反駁。於是呂鑫啞然失笑，不屑一顧的說道：

“你大概不知道吧？在呂氏狩魔家族的貴重品內，都有隱藏的魔術印記。這是常識，你卻懵懵懂懂的一無所知，還搶走呂歡遺留下來的魔術道具，堂而皇之的裝進身體裏。雖然‘天’級魔術迴路只是便宜貨，不值一提。但‘偽’級的儲魔結晶總算還有點價值，所以附加了魔術印記。要是你身上裝着屬於呂氏的‘凡’級或‘真’級儲魔結晶，我只要一到青峰鎮就能發現你，連大半天的奔波也可以省下來。”

“原來如此。”

搞清楚自己為什麼會暴露的我舒了口氣，然後心平氣和的問道：

“那麼，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跟你無關，希望如此。”

呂鑫用手指輕推鏡框，連基本的禮儀都免了。他翹起二郎腿，望着我，笑眯眯的說道：

“其實呢，呂歡的死未必是壞事。畢竟在大家族中，每一代都有敗類，把他們早早的消滅掉，對整個家族的健康更有利。不過說是這麼說，朱家終歸還是該表個態，讓大家在面子上過得去。不然的話，今後誰還會敬畏呂氏狩魔家族的人？所以我會要求朱氏的當家出來道個歉，再找個替死鬼表表姿態。具體的賠償好商量，但該做的事情必須得做。”

“如果朱家拒絕你的要求呢？”

我深知朱靈的能力有限，根本無法指望朱家成為自己的靠山，於是乾脆刨根問底。呂鑫的笑容變得有些不善，他冷冷的回答道：

“萬一事情變成那樣，你就只有以死來抵罪了。雖然我的實力還不夠在狩魔筆錄上留名，不過要收拾你這種才第一界第一境的菜鳥還是舉手之勞。今晚我會跟你的長輩聯絡，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呂鑫便起身離開了。他是怎麼看出我只有第一界第一境的？情況開始變得有些棘手了啊。

我靠在牆上，默默的思考。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房間裏只剩下老媽和妹妹的呼吸聲。透過夕陽的殘光，我能望見她們的睡顏……嗯，原來我是如此的珍愛她們，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珍愛得多。但我的所作所為竟然牽連到她們，將她們捲入危險之中，實在是不可原諒。

二十分鐘后，我敲響了朱靈家的門。老媽和妹妹已經被我託付給夏真照顧，現在我必須為更重要的事情奔忙。

向來沒有存在感的尼克先生打開門，做出‘請進’的手勢。我熟門熟路的走去大廳，向坐在沙發上，身邊堆滿雜物和垃圾的朱靈說道：

“呂家的人找過我了。”

“啊？”

正把半隻漢堡往嘴裏送的朱靈停下手，轉過頭來看着我。她褪去進食時的幸福感，換上嚴肅的表情，沉吟着說道：

“動作真夠快的，你說得詳細點。”

於是我秉持中立的原則，從客觀角度將先前發生的事情陳述了一遍，包括阿明和阿黑的內容也沒有跳過。偽蘿莉的臉色變得越來越沉重，最後她丟開漢堡，站起身來說道：

“糟糕透了。不出意外的話，現在呂家應該已經知道了你和我只是朋友。而且我的長輩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你，所以沒可能會替你求情。這麼看的話，你再次遭到襲擊只是時間問題，一旦知道了實情，呂鑫就絕不會放過你。可惡……既然你已經被呂家的人找到了，那麼就連逃跑都會很困難。”

朱靈來回踱步，為了我而憂心忡忡。她繞着沙發兜了兩圈，然後停下來閉上了眼睛。

看樣子，偽蘿莉是在使用精神連接，跟其他人交流。半分鐘后，她睜開雙眼，不怎麼有把握的說道：

“查到了，呂鑫是呂氏狩魔家族的外戚，一直外放，擔任情報收集的工作。在去年由魔術協會舉辦的年度審核中，他衝擊第二界第一境失敗，目前應該還是第一界第三境的實力。……阿亮，或許你有機會殺了他，然後再帶家眷一起逃走。由我來說這種話不太好，可是已經沒有其它的辦法了。”

我有些遲疑的點頭，覺得朱靈的話很實在。——只要氣勢凌人的夏真不在邊上，朱靈就可以有所發揮。至少跟我比起來，她看問題的眼光還是要更加高明一些。

畢竟再怎麼說，這隻偽蘿莉也是名符其實的大小姐，出自於歷史悠久的名門貴族。想必在她的成長過程中，靠着耳熏目染，多少還是學到了點長輩們處理問題的手法。當我開始認真考慮朱靈的建議時，她又補充道：

“下次呂鑫再來找你時，跟他約個決鬥的時間。呂氏狩魔家族的人多半是自大狂，最喜歡騎士式的單挑。你把日期訂得靠後些，盡量多爭取點時間。我會想辦法，替你找些有用的武器來。”

朱靈顯然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盡量幫我，那麼也就言盡於此了。我踏上回家的道路，然後在家門前見到了正在抽煙的呂鑫。

在他邊上，是橫躺在地，渾身都是傷口和焦黑痕迹的夏真。

“她還活着。”

呂鑫淡定的開口，同時把握着打火機的右手對準夏真。全力前沖的我立刻剎住腳步，緊握雙拳的站定。

血液如狂濤般在我的體內奔騰，此刻我能壓制住心中的殺意實在是難能可貴。心臟在狂跳，喉嚨很乾。呂鑫睨視了我片刻，接着哼了下鼻子，慢吞吞的說道：

“我已經很清楚你是什麼玩樣了，小卒子。對朱家而言，你連條狗都不如。替你求情的只有一個小丫頭，可惜她也是個沒什麼地位的廢物。我可以現在就殺了你，不過派我來的長老是個大善人，他提出了另一種解決問題的辦法。怎麼樣，你想聽聽看嗎？”

“說！”

我用充血的雙眼緊盯着呂鑫，從牙縫裏迸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