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雙喜臨門
小年夜的喜訊,直到第二天的春節都沒有消散。
陳荷翻來覆去睡不着,一大早就起來蒸了雞蛋羹給二嫂補身體,“二兒媳我們吃完就去給老醫生把把脈。”
二嫂吃着雞蛋羹立馬應着“好”。
家裏除了幾個男的,女人都已經醒了,大嫂已經在切菜準備餵豬。
紀琬在打掃雞窩,已經幾天沒打掃了。現在天冷,雞窩的門都是關着的,上面還鋪了很多的稻草,為了保持溫度,這樣雞能下蛋。
一打開雞窩的門,裏面可以說是臭氣熏天,十分上頭。
做完部分家務,陳荷就急沖沖的出門,準備去看老醫生。
早上的江州村,路上都沒什麼人影子,空中還飄着細細雪花,地上已經積起一層厚厚的雪層。
部分村民的屋檐上還結着透明堅銳的冰棱,總有些頑皮的小孩喜歡啃冰棱,大抵也是實在沒什麼可以吃的了。
整條路上,只有老紀家的四個女人。
她們裹着厚厚的棉襖,頭上圍着用了很久的圍巾,遠遠的只能看見一雙眼睛。
四人動作出奇的一致,雙手環胸,身子伏的很低。
紀琬一邊抵擋着寒風,一邊打着哈欠,這應該就是冬困。
北方的冬天實在是太冷,呼嘯刺骨的寒風趁亂鑽進圍巾里,袖口裏,凍的雞皮疙瘩都浮起來了。
終於到了村口的老醫生家,陳荷敲了敲門,“周醫生,在家不?”
沒過一會,門“嘎吱”一聲開了,裏面鑽出一個帶着軍綠色帽子的小老頭,“陳嬸子?快進來,今天冷得很吶。”
進門后,撲面而來的熱浪,讓四人身上都暖和許多,紀琬身上被凍出的雞皮疙瘩也消減了不少。
“周醫生我這次來,是想讓你給我二兒媳把把脈,她昨晚一吃到葷食就犯噁心。”陳荷站在一旁,二嫂則是坐在周醫生對面。
桌子上擺滿一些搪瓷杯和一些搪瓷盆,杯子裏應該是消毒棉,盆上放了紗布和鑷子之類的普通醫用產品。
周醫生點了點頭,手搭在二嬸的手腕上。
四周沒有一個人說話,陳荷緊張的不停搓着手。
直到周醫生把完脈,陳荷的心又跟着提起來了,“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脈象不太好,身子太弱。你們回去后好好給她補補,不然到時候就不好生養。到時候天熱起來,就讓她四處走走,太重的活就不要幹了。”
“好,我們知道了,那周醫生我家二兒媳身體還有什麼問題嗎?”陳荷聽到身子太弱,心也跟着緊張起來。
周醫生給陳荷好好的講了一下注意事項后,開了一副普通的安胎中藥,“安胎藥要按時吃,一天一次,頭三個月很重要,要當心。”
陳荷付完葯錢,拿着抓好的藥包,剛準備離開,紀琬對着大嫂說了一句,“大嫂,大冷天的,來都來了,你也把把脈吧!”
“小妹,我身體好着呢,不需要看醫生。”大嫂笑着準備轉身離開。
紀琬一把拉住,把大嫂慢慢推到周醫生面前坐下,“周醫生,麻煩你幫我大嫂把把脈。”
“行。”周醫生把診脈墊重新拿出來,又重新開始號脈,“嗯,也是喜脈,不過時間比較短,才一個月多點。陳嬸子你大兒媳的身體不錯,脈象也是強而有力,不過還是要注意。”
陳荷聽到自家大兒媳也懷孕了,整個人都震驚住,說話也跟着結結巴巴起來,“什麼?周……周醫生,你是說我大兒媳也懷孕了?”
還沒等周醫生說話,陳荷就用力的拍了拍大腿。
“娘,你要拍,拍你自己的去,拍我的腿幹嘛?”紀琬可憐見的揉着自己的大腿,雖然穿的多,但也耐不住自家娘這個力大無比的手勁。
陳荷現在可顧不得其他,臉上的笑意就沒有退散過,滿腦子都是兩個兒媳婦雙喜臨門。
而得知自己終於懷孕的大嫂,此刻只是呆愣愣的坐在凳子上,還是紀琬上前拍了拍大嫂,打趣着,“咋了大嫂,這是高興壞了?”
“還真是高興壞了。”大嫂突然一下哭了出來,坐在凳子上一把抱住紀琬的腰,弄得紀琬手足無措,“多少年了?我嫁給你大哥這麼多年,村裡那些長舌婦都笑話我們老紀家的兒媳婦生不出孩子,一天到晚在背後瞎嚼舌根,這下我看她們那張嘴還能放出來什麼狗屁。”
大嫂說完,二嫂心裏也是有所感觸,但是她並不是個喜歡當眾哭的人,只是面色上也有難以掩蓋的難受。
陳荷在一旁嘆了一口氣,她也是心疼兩個兒媳婦,外面的風言風語她怎麼會不知道呢!就因如此,她從來沒有催促二人抓緊生孩子的事情。
但是現在,終於可以挺起腰板。咱們老紀家的兒媳婦可是生的出孩子的,誰敢亂說一句直接就是一頓噴。
付完診費,陳荷走出門都不覺得冷了,簡直走路生風,不要太得意。
外面的雪還沒停,才一會地上的積雪又厚了不少。
從村口望過去,江州村一片白雪皚皚,村民屋子前的木柵欄上也是落滿積雪,彷彿被白色統治了一般。
路過村子的小河,這裏經常有婦女來洗衣服,尤其是早上,一群婦女嘰嘰渣渣聊着最新收到的八卦。
距離河邊不遠處有棵巨大的銀杏樹,秋天的時候,簡直美極了。那邊是村裡孩子們的天堂,也是老人家乘涼聊天的好去處。
村裏的老人曾說,這棵樹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已經存有靈性。這時候的人還是信這些的,誰也沒說過要砍樹的事情。
“大嫂,二嫂,你兩走慢點,雪滑得很。”紀琬埋在圍巾里,看着前面三個人,一個個的跟趕着上京趕考一樣。
“小妹,你趕緊跟上,外頭冷,小心凍成冰柱子。”大嫂中氣十足,說話歸說話,腳速是一點沒有慢下來。
跟在後面,就像老奶奶逛街一樣的紀琬,只能認命,默默的加快自己步伐,這天確實挺冷。
從周醫生家裏還沒出來多久,雞皮疙瘩就又出來了。
回到家,一群老爺們圍了上來,“咋樣,媳婦,周醫生怎麼說?”
“是呀,你們倒是說句話,這讓我們着急的。”
陳荷看着兩個兒子,這麼粗魯,直接每人賞了一個來頭掌,“你們兩個,對你們媳婦溫柔點,她們倆一個懷孕兩個月,一個懷孕一個月。”
隨後把周醫生的話,轉達了一遍。
“媳婦我們終於有個自己的孩子了。”大哥立馬把大嫂抱起來轉了一圈,弄得大嫂臉都紅彤彤的。
當然這個舉動是被陳荷女士又賞了一掌,“知道你媳婦懷孕了,還抱着她轉圈,欠抽的貨。”
正當一家人沉浸在喜悅之中,一旁響起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不就是懷個孕嗎?哪個女人生不了孩子。”
同為紀家媳婦,是不能隨意指責對方的,只有婆婆以上的人才有資格說兒媳婦的不是,這是這個年代特有的。
兩位嫂嫂,聽這話也是氣的牙痒痒,但也是奈何不了她,只能等婆婆教訓她。
“不會說話就閉嘴,這裏哪輪得到你講話。”陳荷眼刀子死盯着白蓮。
沒錯,白蓮就是紀琬三嫂的名字,聽說這個名字,紀琬可是笑話了很久,本來兩個嫂嫂不明所以。
後來紀琬解釋了后,也跟着一直笑話這位三嫂的名字。
這時,三嫂剛準備張嘴反駁,門外便來了一位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不速之客。
“哎呀,陳嬸子我來給你帶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