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初露崢嶸
這一夜，賀樓忽然降臨，說：“犬已被我打死，這回沒有障礙了。”
這晚三更后，孟朽換上了緊身青衣，賀樓背着他飛過了十多重院牆，到了歌妓院，在第三院停下了，門也沒鎖，燈還亮着，只見妓女長嘆而坐，好像在等待。
賀樓隔欄看去，那女子着一襲翠綠藍語半輕紗，墨發側披如瀑，成一個同心鬟，髻上簪點翠嵌寶大髮釵，並又選了幾顆點舉嵌珍珠點綴。粉面上一點朱唇，神色間欲語還羞；嬌美處若粉色桃瓣，舉止處有幽蘭之姿。真箇紅袖添香、羞嫩凝綠。
女子喚為關靈素，此刻她滿面悲戚，目光哀愁，流波瑩瑩，吟詩作對。
“深洞鶯啼恨阮郎，
偷來花下解珠還。
碧雲飄斷音書絕，
空倚玉簫愁鳳凰。”
此刻周圍萬籟俱寂，孟朽便慢慢地掀起門帘進去了，過了很長時間，關靈素才認出來人是孟朽，便急忙跳下床，拉着孟朽的手說：“我知道你很聰明，一定會悟出我隱語的意思，所以那天才用手語,可我不知道郎君你有什麼神奇的法術，才能到這深宅大院？”
孟朽便把賀樓的計謀，並背他飛到這裏的經過告訴了關靈素。
關靈素問：“賀樓在哪？”
孟朽說：“在簾外。”
於是兩人把賀樓叫進屋，用金飾杯盛酒叫賀樓喝，關靈素告訴孟朽說：“我家原來很富有，住在北方，是唐捷用武力逼迫我做了妓女，而我沒能自殺，苟且偷生，臉上雖然塗脂抹粉，心裏卻很愁苦。雖吃山珍海味，穿綾羅綢緞，鋪金蓋玉，但這都不是我希望的，我好像在監獄裏似的。賢仆賀樓既有這麼高明的神術，何不幫我逃出監牢？只要我的願望實現了，就算死了我也不後悔。我情願為奴僕，侍候在你身旁，可是，我不知道郎君有什麼高見？”
孟朽只是悶悶不語。
賀樓說：“娘子既然這麼堅決，這只是小事一件。”
關靈素非常高興。
賀樓先為關靈素把隨身用的衣服和妝奩背出去三次，然後說：“恐怕來不及了，就要天亮了。”
賀樓便背着孟朽和關靈素，飛出高牆大院十幾層，唐捷家的守衛竟沒發現，等到天亮，才發覺惡犬已死，唐捷大吃一驚，說：“我家牆高院大，警衛森嚴門戶緊鎖，來人是飛騰而來，沒留一點痕迹，必定是俠士所為。這事不要聲張，以免惹禍招災。”
關靈素在孟朽家隱居二年，到了春暖花開季節，她坐着小車去游曲江，被唐捷家人暗中認出來了，告訴了唐捷，唐捷有點疑惑，便招來孟朽追問此事，孟朽害怕而不敢隱瞞，便詳細地把事情經過都說了，最後說都是因為賀樓背着才去的，將髒水全都潑在了賀樓身上。
唐捷說：“是關靈素的罪過，但她已服侍你幾年了，也不能向她問罪了。但我要為天下人除害。”
於是唐捷命令五十名士兵，持兵器包圍孟朽的院子，叫他們抓捕賀樓。
誰料賀樓手拿着匕首，飛出高牆，輕如羽毛，快如鷹隼，儘管箭矢如雨，卻沒能射中他，只頃刻之間，便不知去向。
經過此事，孟朽的確后怕，因此一直讓甲士手執武器，在門前日夜不息的巡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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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在不久之後，滿門被殺——
孟朽的頭顱被懸挂在孟家的祠堂上。
關靈素的頭顱，緊緊的挨着他。
至於唐捷，則千刀萬剮。
此事在凡俗引起的反響極大，許多正義之師對賀樓圍追堵截，誓要誅殺如此心狠手辣之徒，然而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如今的賀樓，手上已經背負着數不清的人命了。
造化弄人，昔日這個令無數修士聞風喪膽的殺人狂魔，卻是如今斗獸場的丙級角鬥士。
昨夜，黑無常給了夜摩天兩個選擇。
一是下一場對手，選擇江湖。
一是晉級丙級角鬥士的那一日，他的對手是那個毫無人性的賀樓。
是以，此時此刻，夜摩天只能選擇讓江湖成為第三十個犧牲者。
即便自己與他無冤無仇。
……
“咕嘟咕嘟。”
偌大的斗獸場，變成了一片沼澤，而江湖身處其中，慢慢沉沒……
此乃夜摩天的領域——泥沼領域。
鴻蒙大世界，炁武者、力武者，平分秋色。
在這裏，沒有任何人膽敢歧視力武者。
——蓋因百強種族之中，以力武者之軀，成就大帝果位者，佔了十分之一。
古往今來，鴻蒙大世界出現過的大帝寥寥可數。
十分之一，已經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
沼澤領域出現的剎那，江湖便已被那一堆淤泥困縛住，無法自拔。
這片沼澤，乃是毅力的具化，夜摩天所掌握的沼澤領域，只有一重境，所以他只能限制敵方，慢慢耗死，而不能一蹴而就。
一縷風吹過，掀起江湖的衣角。
此刻江湖心中，對鴻蒙大世界的認知愈發清晰。
既然力武者在鴻蒙大世界遍地都是，那掌握了本源的力武者，想必也並不罕見，既然如此，有些東西，便可以暴露了。
“我不怪你。”江湖道，“因為我不會死在這裏，而你會。”
深不可測的沼澤驟然煮沸，如水燒開，嗡鳴不休。
而在那噪音達到最高峰時，江湖將深陷的雙腿拔出，輕飄飄的走出了沼澤。
如履平地！
怎麼可能？！！
憑着沼澤領域的限制屬性，自己已經達到了二十九連勝的榮耀，從未失手，怎麼可能會遇到這樣的變故？！！
“咕咚咕咚。”
沸騰的沼澤在江湖腳下，翻滾着泥泡，如煮沸的紅糖水。
江湖跨越幾步，站在了夜摩天面前。
夜摩天短暫的驚愕之後，獰笑一聲，舉拳擊出。
他乃兀鷲血脈，兇狠蠻性，怎會被區區一個人族擊敗？
然江湖卻在這一拳擊來的剎那，舉起了右手，五指張開，將那勢若雷霆的一拳，包裹在了掌心之中。
夜摩天足力而出的一拳，竟半道崩阻，臉漲成了青紫色。
“你！！怎麼可能？！！”
體內的血，開始沸騰，逐漸流貫全身。
江湖想了想，還是沒有使用增幅之力，畢竟面對這樣一個廢物，還使用增幅之力，實在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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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江湖右手一擰，將夜摩天的整條胳膊揪成了麻花。
夜摩天面目猙獰，痛苦不已，江湖反拽起對方，將他拋到空中。
被扔到空中的夜摩天，還未落地，眾人便看到江湖身形一閃，衝上雲霄，抬起右膝，對着夜摩天的脊骨狠狠一擊。
“咔嚓！”
骨骼斷裂的聲音，如此清晰，令人膽寒！
而江湖攻勢不減，欺身而上，以手為刃，重重的劈在了夜摩天的脖頸上。
“砰！”
一具屍體從空中摔在了地上，砸起一堆灰塵。
灰塵過後，一縷潔白的衣影閃過。
江湖落地。
轉身。
平靜的注視着這具屍體。
眾人瞠目結舌。
一個眼毒的老手驚呼：“我知道了，是山河領域！”
“什麼？山河領域？！”
“泥沼領域雖然屬於困縛性領域，但它依舊屬於山河之內，所以當他與領悟山河領域的力武者擦撞，必然落入下風，尤其這二十五號的山河領域，已經達到了六重境！”
“怪不得那泥沼領域對他來說，宛若平地。”
“沒想到夜摩天的泥沼領域，竟然會敗在一個人類的手上。”
……
眾人短暫的驚愕過後，便你一言、我一語的，將方才江湖擊敗夜摩天的疑惑之處說了出來。
而通過香緹一事，江湖已經發現：
有時候他想退一步，得到的並非回報，而是更大的災難，若他昨日在斗獸場上將香緹殺了，今日便不會將自己掌握山河領域的事情暴露，那他在這個斗獸場的危險，也不會有那麼大。
冷冷睨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十個力武者，江湖寒聲道：“斗獸場上，除非雙方同意，否則一次性最多只能出現兩位角鬥士，你們要破壞這個規矩嗎？”
牛角力士漫不經心道：“規矩？這個斗獸場上，我就是規矩，你若不想死，還是奮力一搏吧！”
說罷，牛角力士悄悄的乜了坐於貴賓席的方向。
自己如此安排，自然是得到了黑無常的准許，只是他很疑惑，斗獸場上死了幾個角鬥士都很正常，為何黑無常大人一定要用角鬥士的命去試這小子的深淺呢？
十個力武者，虎視眈眈地站在了江湖面前。
裁雲之力、躡風之力、攝金之力、裁春之力、啄卵之力、冰之意志、風之意志、撫頂意志、善惡奧義、睡眠領域。
三個意志，一個奧義，一個領域。
這幕後之人還真的是看得起自己！
江湖心裏冷笑，視線卻停留在了掌握睡眠領域和善惡奧義的那兩位力武者身上。
凡是領悟了奧義、領域的力武者，都是脫離了力武者桎梏的人，這樣的人所掌握的毅力，非同小可。
是以即便那夜摩天敗在了江湖手中，江湖對他的評價依然很高，因為若非自己掌握山河領域，任何一位力武者與夜摩天對上，都要被耗死！
“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裁雲之力！”
“然雲燒樹大實駢，金烏下啄赬虯卵！啄卵之力！”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