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宣武的毀滅(1)
太平登封二年八月初三,李克良、楊守亮、楊守信、史朝先、趙匡凝、趙匡明、王兆憲合禁鎮九萬精兵攻陷賈店,龐師古戰死,郾城全面失守,南路軍直搗許昌,宣武震動!
八月初五,駐紮在溵水的楊行密聞訊,立即率三萬精兵向陳州西面大小據點發起攻擊,吳軍連拔三十七寨,殺虎軍右都狎牙宣武左右控鶴軍衙內都知兵馬牛存節戰死周家口,東面崔安潛、韋昭度、王潮、王審知、錢鏐、鍾傳同時勐攻淮陽,順化軍指揮使王存儼戰死。
八月初七,張存敬下令突圍。
曹河山谷,兩名身穿控鶴軍服飾的牙兵正帶着一群團練州兵在山谷中謹慎前進,兩名牙兵衣衫襤褸,形貌狼狽不堪,但目光堅毅,如同百練之鋼,幾十名州兵跟在他倆後面。
他倆是左控鶴軍勐士,胖子叫劉青,相貌俊秀的叫丁柯,劉青正在全神貫注觀察面前一棵參天古樹,伸手摸着粗糲的樹於,半晌后突然皺起眉頭,輕聲對身旁人說道:“之前留在這裏的標記完全消失了,官軍斥候來過這裏,說不定還有捉生將,咱們必須換條路走。”
丁柯身後一個身材瘦弱,眉目略顯稚嫩的州郡團練士兵驚訝道:“又要換路?我看這一路都很平安,也沒有官軍捉生將出沒,不走曹河谷的話,會多兩天路程,還是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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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夠了,命重要!”
丁柯眉毛一抬,就讓那個團練少年閉上了嘴巴。
下一刻,劉青忽然渾身一顫,臉上升起不自然的酡紅,接着一口鮮血就止不住的吐了出來。“胖子你咋了?”
“官軍斥候在樹上標記留了毒,我一時不慎上了道……”
胖子勉強說完,手裏的刀掉在了地上,整張臉開始變紫發黑,丁柯顯然對這一幕已經不再陌生了,他慘然一笑,一面把手撐在在胖子胸膛上,一面急急忙忙從兜里找草藥。
“我把一切都交給你,這幾十個人我都交給你……曹河谷深處可能有官軍捉生將出沒,朱集裏這條路走不得了,去魯台村找吳衙內,把他們活着帶回汴州,我那一家人就靠你了。”
說罷指了指站在圍在身邊的一群團練州兵,個個都是一臉驚恐。
丁柯強忍淚水,堅強的點了點頭,伸手把胖子遞過來的東西接受下來,兩人的動作熟練得就像是經歷過多次演練一樣,片刻之後,胖子靠在樹上,面色一片烏黑,嘴裏大口嗆血。
丁柯跪倒在地,無聲痛哭。
但只過了半炷香功夫,丁柯就擦於眼淚站了起來。
宛丘北面安嶺村,大隊官軍騎卒飛馳而過,沿途屠殺已經潰散的汴軍團練,衙內王名先渾身浴血,身前躺着三名士兵的屍體,但更多的灰衣人卻義無反顧的涌了上來,這些並不是官軍的精銳兵馬,只是李神福部下的廝卒僕從,實力弱小,也沒有披甲,但勝在數量眾多。
王名先的五個牙兵同僚已經被圍攻至死,王名先也是強弩之末,沒過多久就被圍住,被打倒在地上,那些淮南僕從廝卒撲上去,踩踏他的身體,把他活活打死,然後拿走財物。
頭上的兜鍪,身上的精鐵魚鱗甲,裏面的牛綿甲,這些都是值錢貨,還有身上的棉衣,以及精鐵障刀一把,短弩一把,三支箭,一個箭兜,一把匕首,一桿步槊,以及幾封家信。
另外還有十多斤乾糧,一個裝滿水的葫蘆。
這些僕從不識字,就沒有拿信,只是把其他財物拿了個乾淨。
王名先死後,吳軍廝卒辨認着路上的腳印,朝己方大隊人馬追去了。
四通村的一個大水塘,
裏面有一個巨大的水車,三個控鶴軍衙內帶着幾十個州兵躲到了這裏,想着等天黑再趕路,結果還是被發現了,眼下正在奮力抵擋三十多名騎卒的圍攻。
團練不堪一擊,那些禁兵騎卒只是一個衝鋒就衝散了三人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陣形,幾十個州兵嚇得哇哇大叫,東奔西跑不知道該怎麼辦,事情已經難以為繼,三名衙內互相對視。
都在對面眼中看到了無奈,幾十個人的小場面就嚇成這樣,幾萬人野戰的大場面豈不是要活活嚇死?幾十名騎卒衝鋒就嚇成這樣,幾萬鐵騎衝過來的時候豈不是調頭就要當逃兵?
這一刻三人才明白為什麼張存敬不肯帶上五萬團練州兵,而是把五萬多團練化整為零,然後挑選各軍精兵帶隊,最後把五萬多團練變成多個小隊,由各自的隊長帶回汴州。
如果大軍帶上這五萬多州兵突圍,如果在野外遭遇官軍爆發野戰,後果簡直不敢想像,那時候就真是一潰千里了,跟現在的突圍大不一樣,現在起碼還剩下四萬精兵。
等回到汴州,事情大有可為。
沉默中,為首那人咬牙道:“宋陳野,厲無量,你倆先走。”
“明白了……”
三人手掌輕輕碰觸,為首男子咧嘴一笑。
“我女人身體不好,一定要幫我找個靠譜的男人。”
“至於家裏的田地錢財,你倆看着辦,如果汴州守得住,就傳給我兒子,如果守不住,錢財你倆就分了,記得給我女人留大頭,不然等你倆下來,老子把你倆按在鬼門關打!”
“王哥放心吧,小弟一定辦妥了!”
在多少次犧牲之後,衙內士兵對於生離死別已經不再陌生,宋陳野和厲無量沒有猶豫,看了王大哥一眼,帶上兵器轉身就往山上跑,官軍有三十多名騎卒,跑到山上才會安全。
之後王大哥回過身,也不管那些哄亂的州兵,抓起障刀跳到了一塊石頭上。
“來啊,來殺你爺爺!”
“休要走了汴賊,砍了他的腦袋!”
……
扶溝縣崔橋里,距離汴州二百四十七里。
一片平靜的湖面旁邊,宋陳野攙扶着厲無量慢慢走着,一邊走一邊觀察四周情況,宋陳野也知道,官軍騎卒從洛陽出發,從陽瞿和新鄭等地流竄到了陳許境內,四處殺人放火。
許北現在已經很不平安了,隨時可能遭遇捉生將。
走到斷橋的時候,望着濛濛細雨下的湖水,厲無量搖了搖頭。
“老弟,我看我是不行了,你自己走吧。”
“你說什麼胡話啊?在汴州出征的時候,咱倆歃血為盟要相互照應,而且你在宛丘救了我那麼多次,我怎麼能眼睜睜把你留下等死?你知不知道被官軍捉生將抓住的下場?”
宋陳野喋喋不休,一邊扶着厲無量繼續走,一邊慢慢說道:“我可是聽說了在小溵水被官軍生擒的丁會將軍和胡真衙內的下場,丁都頭被官兵吊在虎牢關陣前,天天拿鞭子抽。”
“胡真連命都沒保住,押到虎牢關當天就砍了腦袋。”
“咱們這些元從隨使衙內落到官軍手裏,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扶溝縣離汴州已經沒多遠了,我估摸着還有二百里路,你要堅持住,等回到汴州,大王就會帶我們打勝仗了,那年秦宗權打到汴州城下,那麼大的陣仗,還不是讓咱打跑了?”
厲無量搖頭道:“你說得輕巧,朝廷屯兵虎牢關,大帥能不能守住鄭州都是問題,這回犯境的不止朝廷,西面是皇帝,北面李克用,東面淄青橫海易定,南面還有崔安潛他們。”
“你放我下來吧,就當是我的贖罪……”
厲無量掙脫宋陳野的手,一屁股坐在石板上,道:“當時要不是我選錯了路,王哥就不會死在四通村,也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了,你們是被我連累的,不過我比劉青那廝要好些,那廝一向粗心大意,他那一隊肯定回不去汴州,算了,大帥老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唉,我就說些好聽的吧……”
“老弟,你年紀輕輕,你爹娘還要靠你,你那個妹妹也要你靠你當兵養活,而且你還沒結婚成家,所以你得活着回去啊,知道不?你之前不是說你姐姐給你挑了一門親事嘛……”
厲無量碎碎念,居然從兜里摸出來了一塊玉佩。
“我爹娘死得早,都讓黃巢那廝殺了,那年要不是大帥來了,我早就被殺了,這塊玉佩是我家的祖寶,當時我從我爹的屍體上找出來的,有些話其實很早之前我就想給你說……”
“嗯,我聽着呢。”
“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娶妻,其實也是有原因的。”
宋陳野面色登時一白,厲無量哈哈大笑:“看把你嚇得,喏,拿着。”
“我沒什麼牽挂,就是這塊玉佩,我這就交給你了。”
“大帥給我的田地財貨,我也都給你,這塊玉佩就是信物。”
說罷一把將玉佩塞到宋陳野手裏,宋陳野張了張嘴,顫抖道:“你打算給誰?”
“我一個孤兒,還能給誰?”
宋陳野目光暗澹,突然靈光一現道:“你在群玉院不是有個知己粉紅嗎?”
“對,就給孫姑娘吧,我回去就說你死了。”
“嗯,看你。”厲無量點頭,揮揮手道:“你走吧,一路向北!”
陳州太康縣,張存敬帶着三萬多殘部在此休整。
他剛剛結束了一場野戰,打退了錢鏐和王潮的追兵。
王潮、王審知、顧全武、李神福這四個傢伙,就像一群瘋狗,死死咬住不鬆口,從宛丘一直追到太康,在四條瘋狗的一路銜尾追殺之下,張存敬損失了三千多人,還累得半死。
太康到汴州,只剩二百里路了,但張存敬卻沒有多少信心。
“最後就只剩下我們這麼些人了嗎?”
望着坐在地上的一群將士,張存敬慘笑。
“張歸霸,朱友文,朱友裕,公孫音,劉顯,鍾鶴,夏侯明,董離,皇甫麟……”
“嚯,都頭就只有你們幾個了,不過,也夠了。”
“接下來我要做一件事,但在此之前,你們要先答應我一件事。”
“張帥放心吧,我們早就有了犧牲一切的準備了,不用你說我們也知道。”
公孫音沉聲說道,神色很堅毅,長劍軍都知兵馬使劉顯也是心灰意冷,嘆氣道:“從同州活到現在,我的命早不是自己的了,這條爛命,張帥若是需要,就儘管拿去吧。”
鍾鶴:“只要能擊敗楊行密,區區性命何足道哉。”
夏侯明慘笑道:“我早就該死在周口了,要不是牛存節那廝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讓我走,我哪裏還能到宛丘跟張帥回合,本該活下來的人是牛存節那廝才對,他真傻啊,所以……”
嘴上一口一個那廝,面上卻是淚水滾落。
“夠了!”
張存敬厲聲喝止,道:“你們這是在於什麼?誰說過要你們去死了?”
鍾鶴一愣:“可是……除了留下斷後掩護大軍安全撤退,我還能做些什麼呢?”
“活下去。”
張存敬拿出地圖,一邊規劃路線一邊說道:“我要你們做的,就只有這一件事,無論如何,給我活下去,周德威已經到了酸棗,李克用馬上也會帶兵渡河,虎牢關也就快丟了。”
“宣武老人已經不多了,只要你們還活着,汴州就還有希望守住。”
皇甫麟道:“是只要大帥、葛帥、張帥、王帥還活着,一切才都有希望,至於我們……”
“天下沒有一個人的藩鎮!”
張存敬大怒,再次喝道:“就算我跟葛從周和王彥章都活着,光靠我們三個有什麼用?楊師厚和劉知俊這些人投降宣武才多久,關鍵時候沒有你們這些元從老人可靠!”
“鄧季筠他們只有匹夫之勇,管不住人心士氣。”
“我張存敬是被皇帝欽定的甲級戰犯,我留下阻擊王潮楊行密他們,你們才能把四萬大軍平安帶回汴州,換成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楊行密都看不上,我的人頭比你們值錢!”
“就像牛存節,要不是他留下斷後,楊行密急着抓他,你夏侯明能活着帶回一萬多將士?”
“都是男子漢大丈夫,在現在這個緊要關頭,就不要顧忌兒女情長了!沒了我張存敬,你們就活不下去了?照樣可以!你們的命早不是自己的了,沒有資格在我面前妄談犧牲!”
“是,我明白了……”
“記住了,就算不為自己,為那些死去的將士也好……”
“太康離汴州只有二百里,你們再往北走六七十里或許就能遇到謝童的援軍,反正都給我活下去,我不管你們想什麼辦法,你們必須把四萬將士給我活着帶着汴州,快,發誓!”
在這個悲壯的時候,眾人卻是忍不住一笑。
張存敬還是一如既往的幽默,一句快發誓險些讓大伙兒沒蚌住。
在張存敬嚴厲的目光注視下,眾人一個一個立下誓言。
“請張帥放心,我等一定會把四萬將士帶回汴州,我等誓死保衛汴州!”
張存敬滿意一笑,隨後轉過頭看向皇甫麟。
這個皇甫麟,大伙兒可能不熟悉,歷史上陪着梁末帝朱友貞殉國的人就是他。
公元923年10月,李嗣源率領大軍逼近汴梁。
朱友貞的臣子紛紛逃離,連傳國玉璽也被部下盜走獻給李嗣源當見面禮,汴梁的守軍也大多開了小差,就在朱友貞眾叛親離的時候,朱溫的舊部牙兵自發集結起來了五千多人。
他們以皇甫麟為帥,打算誓死保衛朱友貞。
但五千多人根本不管用,朱友貞束手無策,急得日夜哭泣。
冬月戊寅日,朱友貞哭着對皇甫麟說道:“姓李的是我朱家的世仇,我不能投降他們,與其等着讓他們來殺,還不如讓你先把我殺了,快,動手,不要讓我落到李存勖手裏!”
皇甫麟道:“臣只能替陛下效命,怎麼能動手傷害陛下?!”
朱友貞怒道:“你不願意殺我,難道是準備將我出賣給姓李的嗎?”
皇甫麟拔出佩劍,想自殺以明心跡,朱友貞道:“既然如此,我跟你一起死。”
說罷抓住皇甫麟手中劍柄,橫劍往自己脖子上一揮。
朱友貞自殺后,皇甫麟也哭着自刎而死。
此時皇甫麟雖然只是一個衙內大校,張存敬卻很欣賞這個年輕人。
“小子,有些話我要單獨給你說。”
“啊?額……”
等張存敬帶着皇甫麟離開,公孫音等人頹然軟倒。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啊……”
張存敬帶着皇甫麟來到了一個僻靜的房間,進屋后,皇甫麟的神色有些緊張,張存敬看着他笑了笑,然後正色道:“接下來的話,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但你必須要知道。”
“……我?”
“十四天之前,我單槍匹馬去了崔安潛的老巢。”
“什麼?張帥去見崔安潛了?他可是宰相外放的觀察使!”
“別這麼驚訝,我跟他談成了一件事,他已經向皇帝報告了。”
“聽着,後面你要做的事情就是……”
皇甫麟聽罷,當場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早就知道張帥的真實心術遠超他人想像,但他卻沒想到張存敬的心術辯才居然這麼厲害,連這種辦法都能想出來,汴州或許真的有救了!
……
“張帥,你高看我了……”
“我從來不會高看任何人,我一直很看好你。”
“嗯?”
“一直以來,你都在其他衙內的光芒下獨來獨往,對外界的事情不聞不問,甚至變得有些內斂自閉,但這不是因為你能力不足,而是你不想承擔更多的責任,如果宣武能夠繼續順利成長下去,那麼宣武有其他人支撐一切,你願意獨善其身也沒關係,但是現在形勢變了。”
“虎牢關是守不住的,官軍馬上就會打到汴州。”
“連王彥章都有可能活不過今年,大帥身邊已經沒有什麼擎天玉柱了。”
“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你必須站出來替我辦好這件事。”
“我……我沒有信心啊。”
聽着張存敬沉重的口吻,皇甫麟內心的恐慌和動搖已經不可抑制。
張存敬說道:“我知道你沒有,但你最合適。”
“你不起眼,沒幾個人會注意你,來,拿着,好好保管。”
張存敬一邊說著,一邊把一件信物塞給皇甫麟。
“我把我的一切也交給你了,這樣你小子就沒辦法再逃避了吧?”
皇甫麟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哽咽道:“張帥,你太殘忍了,你明明知道皇甫麟從來不貪圖高官厚祿,從來都不想,我只是想安安靜靜做些自己能做的事,你怎麼能這麼殘忍啊?”
“小子,你聽着!”
張存敬用力扳住皇甫麟的肩膀,沉聲道:“你聽好,我有我要做的事,你們也有你們要做的事,希望你能活下去,開開心心活下去,三年五年十年,最好三五十年,如果有幸長安再見……”
“開心?眼看着你死,我卻開開心心?你不要太過分了!”
“是啊,這麼強人所難,我的確是挺過分的……”
“emmmm,那就給你點獎勵好了。”
在皇甫麟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張存敬忽然拔劍,卻是反手削落了一縷青絲。
“如果我回不來了,如果你以後會想起我,就拿出來看看。”
張存敬把自己這一縷青絲遞到皇甫麟手裏,臉上洋溢着詭計得逞的笑容。
“抱歉,最近沒洗頭,可能有點臟,所以不喜歡就扔了吧。”
“這樣吧,我再給你做個承諾,只要你能活着,那麼我就會來找你。”
“會來找我?你這種騙女人的把戲……”
“唔,雖然聽起來的確有些扯澹,不過你們摸着良心問問,張某人騙過你們哪一個么?”
“有!明明說好一起回汴州的!”
“嗯……那至少這次不會。”
張存敬笑着拍了拍皇甫麟,一臉春風道:“信我一次吧,我一定會回來的。”
“最後一件事,我就不和公孫音他們告別了。”
“如果他們問我去哪兒了,你就說張帥跟你說完話之後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哪裏了,你們一路往北走,千萬不要停,大概要不了多久,謝童的援軍就會趕來接應你們,屆時關於誰來負責一事……算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能爭就爭,不能爭就罷,把罪責全推給我好了。”
一席話說完,張存敬轉身就走了。
開開心心活下去?
你這混賬大帥,說得真是好不輕鬆……
皇甫麟嘗試露出笑容,但不知怎麼回事,每一次嘴角顫抖,都讓他痛徹心扉。
有張存敬這樣的將軍,誰會不賣命呢。
連皇帝都感慨道:“有張存敬這樣奇謀善斷的大將,真是朱溫的福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