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遭遇殺手
雲蕭兒一頭霧水,明明半刻前見他都還好好的。怎的晏賀秋一來,他這行為舉止變得如此怪異?
這番變化,讓對面的晏賀秋也有察覺。
原本他還只以為是兄弟間的親密之舉,但他無意中細看,雲蕭兒臉上的這幅妝容之後,卻發覺事實並非如此。
只見他仍保有儒者風姿,輕淡道:“晏某出身西蒼靈州,受州主靈懷瑾的資助下,半年前於靈州啟程。至於修為,過眼雲煙而已,我等都還未尋得宗門,不足為提。”
這話說的雖有些謙虛,但也是實情。不過,像楚寂白能夠一夜破三境之人,卻是世間極為罕見。
在聽到說起出身,雲蕭兒心中不免一驚,這晏賀秋竟然與她一樣來自西蒼。
靈州與雲州之間相隔三州,尚且算不得往來密切,但她身處在天鴻大陸,不自覺會對來自西蒼的人格外注意。但聽到他說起宗門大選,雲蕭兒又表現出饒有興緻的樣子。
若是拜入某一宗門,得到庇護,她或許便能在楚國立足下來。
如此一想,不由得心底湧起一股熱潮,當即她便騰起身詢問道:“還請問晏兄,凌城在何處?”
只見晏賀秋低下頭,拿去漆杯自顧飲下,並未回答。
而楚寂白身為楚國人,倒難得有機會說話:“凌城位於右凌郡,此去一千里,不知道是否能趕上大選之日?”
“不急。”晏賀秋忽然發聲,“大選之日還有半月之期,這一路不緊不慢,怎麼都能趕上。”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隨即狂風暴雨呼呼襲來,瞧着突襲而來的大雨,茶館內的眾人只得暫留館內,直至雨停。
天色蒙蒙亮。經過一夜狂風暴雨,茶館之外已是一片破敗的景象,到處都是被打翻的瓦礫與碎石。
在此歇息一夜的路人們皆已收整好行李,從而繼續趕路。
經過一夜的修鍊,雲蕭兒身處一間雅室內,連連嘆息。隨着她修為逐漸穩固,沒有功法的修鍊確是進步遲緩,還是需要儘早拜入宗門,尋得良師。
外頭忽然響起敲門聲,雲蕭兒起身開門,就見楚寂白與晏賀秋已換了一身行頭,已做好出發前的準備。
他們從二樓下來時,茶館的賓客已走了大半,與夥計拜別踏上行程。
沿着茶館的官道,三人已踏入下麟郡的地界。
楚寂白獨自一人走在後頭,瞧着前頭如此要好的雲蕭兒與晏賀秋,在那談笑風生,眼神中似飽含着溫潤的光澤深深凝視着她。
或許是晏賀秋無意中轉頭看出他眼神中的情緒,淡淡一笑,隨即後退幾步,來到他跟前扯開話題談論其他。
這一路上,雲蕭兒對晏賀秋逐漸了解,畢竟是書香門第出身的儒士,舉止淡雅,談吐卓眾,對修仙界之事也頗多觀點。
也許是他待人接物保持着讀書人的風範,讓雲蕭兒對他印象改觀頗多。
這世間之人也不都是像拓跋山越、江寒之流的貨色。
行至下麟郡大通城時,雲蕭兒覺察到,這座城建在一條山脈的頂峰,靈氣環繞,霧氣橫生。這一經過城門,一股猛然的靈氣襲入全身,令雲蕭兒一陣暢快。
這大通城,原是上古宗門太初道宗舊址,因萬年前末法之戰世間靈氣潰散,導致這上古宗門逐漸掩埋在歷史的塵埃中,淪落到無人問津的地步。
城內最中心的山頂道觀,名為太初道觀,也是太初道宗唯一僅剩的殿宇。
大通城內一切建築,皆是以太初道觀為中心,並且環繞着,形成一座依附於山脈之中的靈氣之城。
他們三人繼續往城中走去,穿過一條長長的街道后,前方出現一座府邸,該府邸處在街道中心,門前兩頭石像獅,看起來氣勢磅礴、威風赫赫的樣子。府邸之外,還站在兩邊的守衛把守着,看似威嚴聳立。
上方牌匾寫着“太守府”的字樣。
路過太守府時,忽然間見到兩名女子從太守府衝出,紛紛朝着他們相反的方向而去,卻也聽見那兩名女子的對話。
“大師姐,師父在城內怎麼不通知我一聲?”
“你這個性,若師父不在,怕是要反天了吧?”
聽着二人的對話,晏賀秋淡然一笑,回過頭輕聲道:“在天鴻能見到女修士,這確是稀奇。咱們運氣不錯,一次還遇見兩位。”
一旁的雲蕭兒聽到他的話,臉上不樂意地說:“怎麼?我不是女修士?”
這些日子相處甚久,雲蕭兒也向他坦白自己的身份。但即便是她不坦白,晏賀秋也早已看出來。
只見晏賀秋敞開紙扇,覆於胸前,輕微一笑:“那位女修士倒是與雲姑娘相似,都是反天的主?”
對於這個評價,雲蕭兒卻倒是欣然接受:“能得晏兄如此讚譽,雲某定當自勉,不負晏兄期許。”
大庭廣眾之下,這兩人公然在讚揚反天的行為,讓楚寂白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大通城客棧。
是夜,夜風漸冷,十月初,冬季悄然而至。
剛結束修鍊的雲蕭兒聽得外頭一番吵鬧,當下便披上外衣出門查看。
房門打開,晏賀秋神色匆忙的出現在門外,慌亂道:“趕緊收拾東西,燕國派來追殺的人已在樓下。楚兄正與他們交手。”
聽聞,雲蕭兒內心一緊。她自是想到燕國會派人追來,卻沒想到來的如此之快,這可如何是好?
屋內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只有她那容納萬物的一指戒。當下抽出冰魄劍下樓而去。
客棧內,在兩方交手之下已是破敗不堪,眼見楚寂白一人對敵十幾名黑衣人的圍殺,雲蕭兒也沒考慮過久,即刻持着冰魄劍加入戰鬥中。
一道藍光閃過,雲蕭兒一番身躍,擊倒兩名刺向楚寂白背後的殺手后,與他貼背迎戰,另一道紅光閃來,卻見晏賀秋長劍一揮,站在二人身前。
渾厚的鍊氣中階修為散發在晏賀秋周身,粗略一看,卻最少有鍊氣五層的境界。
場內的楚寂白看到他展示的修為境界之後,頓時臉色暗淡下來。想到數日前在他面前的舉動,不僅有些汗顏。
黑衣殺手見此沒多言語,立即持刀相對,衝上陣來。
除了晏賀秋是為鍊氣五層修為,面對一眾四五層的黑衣人還綽綽有餘,但對於雲蕭兒與楚寂白還是吃虧的。
只見場中,晏賀秋渾身靈力外放,真氣湧入劍身,其火焰之力光芒大盛,隨即一招橫掃之下,衝上來的黑衣人連連撤退好幾步。
打鬥的間隙之間,晏賀秋髮聲:“此地不宜久留。你二人先行離開客棧,在城東河道處匯合。”
聽到他的話,雲蕭兒心想,確實不該在此硬碰,若要闖陣,只怕並不是這十幾名黑衣人的對手。
一道幽光一閃,二人便已消失在當場。
夜裏,大通城內還是十分幽靜,城中守衛還在有序的巡邏中。此處一直未有過宵禁的傳統,畢竟還是上古宗門之所,夜裏有人走在路上倒也不稀奇。
但對於雲蕭兒來講,經歷過這麼多事,自然會長個心眼。
幽光忽然閃現,一條僻靜的巷口,雲蕭兒與楚寂白在黑夜中出現,二人緩緩從巷口走出,徑直往城東而去。
與楚寂白走到一處城門前,她就見一條寬兩丈的河道,此處是貫穿整條城池的凌江支流,河道邊有船路過,當即攔下一艘船,並在岸邊等待晏賀秋。
大約兩刻左右,晏賀秋踉蹌着趕來。
“晏兄可有受傷?”
而晏賀秋連連搖頭,底氣似有不足:“無礙。那些黑衣人是燕國攬客庄的打手,楚兄與雲姑娘何時惹上他們了?”
聽此一言,楚寂白轉頭向雲蕭兒使了眼神,得到對方肯定的目光,便將在燕國御京發生的事告知於他,中間省略了他們一起潛水躲避追捕一事。
晏賀秋得知這一切,喘着粗氣:“不管了,攬客庄既然能追過來,想必中途也打點過。還是得馬不停蹄的趕往右凌郡的凌城吧,若早日能拜入宗門,得宗門庇佑,定能避掉追殺。或許他日修仙得道,再報復也不晚。”
說完,他見客船一直停在岸邊,當前一步先上船去。
三人上船之後,就見船艙內的空間也是不小,能夠容納四人的廳堂,還有兩件客房。自然雲蕭兒獨處一間,另一間只能讓他們二人擠一擠。
只是發生這等事,他們也沒心情就寢,在廳堂之內相互商議着對策。
這燕國攬客庄是為燕國民間組織,有廣納賢客之意,后被官府招安,成為昌安王,即七皇子拓跋山川的門下客。
數百年間,拓跋山川所求修鍊之物皆由攬客庄出面為其尋找,背地裏也不知做了多少傷天害理之事。
對於攬客庄,門下各階修士皆有,但要是來楚國地界,修為太高的修士是為惹眼,只能派遣一些鍊氣修士假扮商團而來,對於追殺之事,也只能暗地裏行動。
若是以往,雲蕭兒定然會與他們硬拼到底,但眼下不同,與楚寂白經歷了這些,內心也不再願意因自己的原因,令他陷入危險之地,但一想到此,內心仍是有不甘。
但對於楚寂白來講,似乎並不太在意這些,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放在雲蕭兒的身上。
當船駛入江面,船內三人的談話,被江岸邊的一眾人潮吵鬧聲打斷,紛紛伸出頭去。
此地已是在城外,江岸上一眾百姓對着兩名女修士一陣吶喊,卻也沒讓他們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