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想治療
葉文輝只是走了幾步,從飛揚酒店到雲頂戲院,準備聽場戲,就接了一通簡訊,說是易家小混蛋找到那醫生了。
葉文輝也沒心情聽戲了,連忙出了戲院,一拳頭砸在了車上,忖道:幾分鐘前,那混賬剛答應我不會去動斜鬥鬥,沒想到這麼快就下手了,真夠陰的。
着急之下,沒問易誠實在哪,就驅車趕往了半山別墅,按了門鈴,方發現現在易家全家不在,只有傭人看門,又問傭人易誠實在哪,得知易誠實早已單獨搬在清水灣。
葉文輝給斜鬥鬥打了一個電話,電話無人接聽,處於自動留言狀態。
莫非真找到醫生了?不,那傢伙就是單純的想跟我對着干吧?
葉文輝又打了兩通電話,問到了清水灣易誠實的住址,十幾分鐘后趕到清水灣,還沒進門,就看到好多黑衣保鏢守在門口,他訕訕的揮手打了個乾澀的招呼。在說明來意和身份后,得以入內。
在小女傭的帶領下,來到客廳,打量了一眼這華貴名傲的裝潢,卻突然被單人沙發里歪着身子躺着的小女孩嚇了一跳。
他記得很清楚,這是那天叫他大叔的小丫頭,有點不大好相處。表情訕訕的想靜悄悄的上樓,小女孩突然睜眼,眼神冷漠的看他,葉文輝僵住,寒暄道,“你好,我找易少有事。”
“那你可以先回去,他暫時很忙。”小洛洛不慌不忙的說著,坐直了身體,從茶几上拿過易誠實剛才沒喝完的牛奶,一飲而盡。
葉文輝用食指颳了刮臉頰,“我找斜家斜鬥鬥。”
“噢。”舔了舔嘴唇上的牛奶泡沫,不以為然的點頭,示意他可以上樓。
葉文輝從來不知道,跟一個小女孩說話,會滿額是汗。一邊往樓梯口走去,一邊抹了一把額前的汗。
二樓樓梯入口的中山裝男子擋住他的去路,“找誰?”
“我找斜鬥鬥。”聽說斜家有人病了?看來病人現在在這裏,不然也不會搞出這麼大陣仗!葉文輝不知道自己此趟前來是否正確。
斜鬥鬥聽到這邊有人喧嘩,扭過頭來,一眼就看到葉文輝,他滿眼焦急的向這邊張望着,她提步走過去,輕掃了他一眼,“有事?”
葉文輝一看斜鬥鬥立刻趕過來,有些意會錯了,他滿心歡喜的說,“我也擔心你爺爺的安危,所以特地來一起等待。”
“這跟你沒關係。”斜鬥鬥直接的道。
但見葉文輝完全不為所動,依然固執的站在原地,還說的十分誠意,“你擔心,所以我替你擔心。”拍了拍胸脯,撫摸着他心口的位置。
這傢伙該不會是意會錯了,斜鬥鬥擰起眉,有些冷淡的說道,“葉文輝……你不用這樣。”
發現斜鬥鬥一些生氣,“我是自願的,我就是……”忙解釋着,卻因為焦急,沒想出一個合適的理由,斜家這個女孩,做事果敢霸道雷厲,表白太早會立刻給劃出一條如同馬里亞納海溝般的界限,“我就是……”
斜鬥鬥現在哪有心情跟葉文輝在這裏耗着,便道,“隨便吧。”
葉文輝藉機轉移話題,從白襯衫的口袋中,掏出一條,已經被擦了兩次的手帕,擦擦額頭因緊張冒出的汗,問着,“你見過那醫生了嗎?”他不是說不喜歡斜家的這丫頭,家世,容貌,都是一挑一的出挑,但獨獨就是性格,葉文輝鬱悶,他對強勢霸道的女人完全沒轍,本來家世就太強,性格又比男人都霸道,這種女人誰敢要?
整天卑躬屈膝搞的自己不像是個男人。
“沒有。”斜鬥鬥朝着門口那邊張望着,心不在焉的說著。
葉文輝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發出一個單音節的吃驚標誌,“額?”
斜鬥鬥甩出一句話,算是解釋着眼前的狀況,“易誠實說先生不願意見外人,所以就只把病人送進去了。”
“啊?”葉文輝只能發出一個單音節的字了,誰叫這種狀況真的是超出一般!他喃喃自語着,“這也行?”不禁心想,那早知道的話,我就也說我請來了那先生,完全沒想到還有這一招。原來那混賬並不笨,自嘲着沖斜鬥鬥說,“沒見到人……你們就信易少,還真是關係……不錯呵。”他已經遲了嗎?擦。
“等會說話吧,好像裏頭有動靜。”門口一陣躁動,似乎有狀況發生,斜鬥鬥也懶得跟葉文輝在交談,提着腳就趕緊往那邊走。
☆
易誠實雙手交叉在胸前,站在病床前,端詳着大床上躺着的老人,首先想的是,事後肯定要換床單和被單,這才有空對這個老頭做出評價。
穿着質地上好的真絲襯衣,頭髮是典型的地中海頭型,前沿兒沒瓦、后沿兒亂垮、中間夾着個鐵絲網,雙頰因長久的病痛折磨而凹陷下去,顴骨高高的凸出,面色顯出一派死相,整張臉沒有幾兩肉,眉毛已經完全脫落,即使生病,老人的嘴唇依然薄抿的像是刀鋒一般。
以初次觀察的結果,可以得出,那必然有着一雙雖渾濁卻精厲如鋒刃般銳利的眼。
這人最多可以活三個月!
易誠實已經懶得用手去摸一下,測試他的死期,直接就目測給下了判斷。
他在衡量着救與不救,這是一個難題。最終決定,將決定權交給外面的人。
他坐在桌前,套上了簡單的透明手套,再從抽屜里拿出全新的未拆封便簽本,用左手慢慢的寫下兩行字,撕下來,隨後走過去,從門縫裏塞了出去,他們看了后想必會自有決斷。
斜鬥鬥發現門口有騷動后,趕過來時,易母已經撿起那張便籤條了。
斜鬥鬥也探頭過去看。
第一行是:[三個月]
第二行是:[話,寫在背面,遞進來。]
字跡飄逸,行雲流水般的從容動人。
“三個月是何意思?”易母一頭霧水的瞪着上面的字。
其他人都以為是故弄玄虛,只有斜家的人目光又凝重又驚喜的看着便籤條上的字。
斜鬥鬥沒想到只是她與葉文輝交談的幾句話的時間,那“醫生”就給出了結論,事實確實是三個月!準確的說是前幾天,從美國帶回來的醫生給她爺爺做了精密的檢查,說是,按照現在這樣吊著,還可以活三個月。
但這個消息目前除了斜家人,沒有任何一個外人知道。
消息不可能走漏,就是斜家內部,也只有幾個人知曉,其餘的人都以為斜二爺還有一年的期限。
但裏面的人竟然只是花了幾分鐘的時間……房間裏沒有任何醫用器材,這是斜鬥鬥省的。看來真是世外高人?
門外的人現在都竊竊私語着,研究房裏醫生給出的字眼,以為是某種謎題,都在進行着各種各樣的猜測。
斜鬥鬥平伸出手,狼祁立刻知會的遞上一支圓珠筆,斜鬥鬥就趴在二樓的欄杆上,在便籤條背面寫下一句話,隨後從門縫裏又塞了進去。
易誠實撿起遞進來的便條,背面只有四個字,筆跡鏗鏘有力,比他的龍飛鳳舞好多了!
[有希望嗎?]
比他的三個字多了一個字和一個標點。
易誠實快速的拿起一張新的便籤條寫下一句,又遞了出去。
[以我目前身懷之力量,可續命三年。三年後,我來替他入診,可如常人活到他願意死的年紀。]
三年後,這是一個籠統的說法,這也不是易誠實的本意。
可又不能給外面的人說,要是哪天爺治療神術升級到八階,就可以救你家老爺子了……
現在是中級五階,八階就屬於高級的範疇,在這個地球上,又不是全天修行,也不知道哪天可以達到。
不過易誠實自己想的是,肯定是不到三年他就達到高級八階了。
外面又塞進來了,易誠實一看,我要救。]
易誠實一挑眉,寫下一句又塞了出去。
斜鬥鬥幾乎是立刻就給了回復的,她按捺不住那股興奮的心情,竟然可以讓只活三個月的人再活三年!這……太不可思議了,也不知道醫生長的什麼樣呢。
裏面很快又傳出來一張便條。
她滿懷欣喜的撿起,期待着又是一個充滿希望的句子。
易振剛和易母還有葉文輝都看斜鬥鬥突然這麼高興,於是這次也湊在一塊看,結果,一行人全部傻眼。
你看,你們家這麼有錢,他都七十好幾了,也是一腳都踏進棺材裏的人。這輩子應該也享了清福,值了!不然就不救了吧?為了一個快死的人,實在是……]
這赤白白嫌棄的話語,很明顯是嫌棄啊。
斜鬥鬥把牙齒咬得咯咯響,其他人全部後退。
龍二額頭滑下一大顆的冷汗,少爺嫌麻煩不想治療斜二爺。
就見斜鬥鬥捏着那張便籤條,差點想一腳踹了這實木的門,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她一邊嘴角不斷的抽動,左手的圓珠筆“嘭”的一聲,被折斷成兩截落在地上,她左腳伸出,狠狠的將斷裂的圓珠筆碾成塑料碎末。
也懶得再去寫任何字,直接衝著那門喊話,也不管裏面的人聽得到聽不到。
“你要是敢嫌麻煩的話,信不信我直接衝進去揪着你的脖子揍一頓!”
明明家裏的隔音是相當的不錯,所以才遞紙條來着,但外面斜鬥鬥的聲音還是不小的傳了進來。
易誠實心虛的靠在門上,縮縮脖子,心想,說的是實話,幹嘛那麼生氣?搞不懂人類的想法。
更搞不懂女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