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塞勒姆
坐在前往馬塞諸薩的大巴上,周寧想着心事。
他現在的目標是塞勒姆。
不是俄勒岡西北部的那個塞勒姆市就,而是在1692年發生過着名的‘逐巫桉’的塞勒姆鎮。
這次旅途沒有故事,除了在某個休息站有一個大漢想要借他菊花一用,結果被他絕育之外,再無波瀾。
到了地方,周寧開始感到蛋疼。
原本的小鎮,現在已經成了丑國數一數二歷史悠久的海港城市。
在這種背景下,想要找到維度入口,貌似得費一番周折。
當然是去酒吧。
想要獲取偏八卦色彩的新聞,那就應該是有的說、沒的道的酒吧。
周寧先去了二手車市場,用買廢鐵的價格,買了一輛除了殼子還能看,其他爛成了渣的福特野馬。
對這車施展了法術之後,在老闆目瞪口呆中,駕駛着重新煥發了生機而動力澎湃的車揚長而去。
在丑國,車真的是非常必要的代步工具,尤其是這個年代,公交系統稀爛,沒房都不能沒車。
周寧開着車在街上亂逛,找他認為合適的酒吧。
結果在找到符合他預想中頭面的酒吧之前,就先發現了一幢詭宅。
發現的原因也很簡單,以他現在的感知,對於靈魂的感知是很敏感的。他這一路上挑選酒吧的考核標準之一,就是看酒吧內有多少人。
等車看到這裏,發現這幢房子裏竟然有五百多‘人’,那麼很自然的,就知道這幢連前後院都算是,使用面積也沒超過四百平米的獨立house,是詭宅了。
將車停在詭宅所對柏油路的斜對面,下車的那一刻,周寧感覺像是美劇{邪惡力量}中的溫家老大,一輛肌肉車,一枚小帥哥。
過街來在詭宅門前,周寧先是看了看黑色的鐵藝柵欄。
這柵欄很有年代感,跟這幢哥德式的建築也很配。
柵門是敞開的,
他特意伸手摸了摸,果不其然,感受到了法則的力量。
也只有法則力量,才能在這裏構建出一個靈魂囚籠,令靈魂不得脫離。
不光如此,周寧認為,這裏不但又囚魂法則,還存在着凝魂法則,畢竟並不是每個死者都會析出靈魂。
尤其是在這個無信者佔大多數的世界,靈魂基本上在死亡時就消散了。
這裏的無信者,不是指沒有神靈信仰,而是不信鬼神那一套,不信人生後花園。
當然,不信這些,未必就是唯物主義者。
但不信這些,靈魂確實沒有死後析出凝結的基本條件。
在這樣的背景下,塵歸塵、土歸土的歸元就會容易很多。
反之,超凡世界的人類,就容易出殭屍幽靈,死來死去死不徹底。
周寧向前邁了一步,看着尋常,但給他的感覺,像是從一個世界跨入了另一個世界。
他抬起頭,瞥了眼旁邊相鄰的獨立房二樓窗后借窗帘遮掩的視線,嘴角微微一翹,心中已然勾勒出一個槽點十足的詭宅故事。
哪怕是翻新翻新再翻新,這裏也就三百多年的歷史,五百多號亡魂,平均每年死不到兩個,這殺人效率低的讓他感到蛋疼。
沒有驚悚效果、沒有氣氛烘托、又不能代入弱小而愚蠢的當事人的情況下,這裏曾經發生的慘劇,就會是不花錢白看都嫌浪費時間的小兒科。
俗話說,恐怖不足,變態湊。
窺視、見證死亡,幸災樂禍吃瓜、甚至助興參與一下的鄰居,可不就是變態配角么?
小成本恐怖片。
周寧想着,走着,來在宅門前,摁響了門鈴。
片刻之後,一名女子為他開了門。
“哇哦!”周寧難得的被對方的容貌驚艷到了。
儘管對方穿着睡衣,沒有化妝,頭髮明顯也只是簡單梳攏了一下,顯邋遢,並且神色憔悴。
但底子實在是太好了,有種見到36歲貝金賽爾(電影天倫之旅2009)的既視感。
尤其是配合上此時的神情,當真是我見猶憐。
與此同時,女人見周寧沒有主動說話,就有些不耐煩的道:“你有什麼事么?”
周寧笑了下,伸手將女人撥到一旁,進了屋。
女人眉毛一擰,聲音高了幾個分貝:“請你立刻離開,不然我報警了。”
周寧一邊打量房間裏的格局、裝飾,一邊道:“你搬來這裏沒多久吧?它們還只是讓你心神不寧、疑神疑鬼,而沒有對你動手,這應該是尚未湊夠讓你慘死在這裏的條件。”
‘唰!’一條身影出現在廊道中,是個渾身血跡斑駁的年輕女人,上半身都被砍爛了。
這一臉死人相的女人對周寧道:“可是你卻給自己湊夠了慘死的條件,未經主人允許,你不該闖入這裏的。”
說話的同時,房門‘砰’的一聲自行關閉,客廳、二樓對着樓梯的窗戶窗帘,也都自行拉上,房間內的整體光線頓時暗澹了許多。
四旬女人貌似已經經歷了許多次類似的情況,因此雖然被驚嚇到了,但只是小驚嚇,或者說一種深邃的、積累式的、理智仍舊在線的驚嚇。
她道:“這位先生,你也看到了對吧,門和窗帘是自己關上的。”
周寧根本沒有理會血呼哧啦的死詭,拿其當空氣,扭臉對四旬女人道:“聽你這麼說,你最近為了向家人、鄰居證明自己不是出現幻聽幻視,一定搞的很狼狽和痛苦吧?”
四旬女人眼睛一亮,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再次疾問:“你也看到了,對不對?”
“當然,一般來說,它們不會這麼玩。它們的基底玩法,是孤立。它們要的是那種哪怕坐着一屋子人,你仍舊感覺不到絲毫溫暖,甚至只能感受到對待精神病患者般的焦慮、不耐煩、廉價同情、乃至幸災樂禍的情緒。”
周寧這麼說,立刻讓女人有了共鳴感,竟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周寧上前,伸出手:“你好,我叫斯維特·薩拉查,吉普賽人,主要職業是靈媒。我知道,你在這幢房子裏的所見所聞,真實不虛。”
四旬女人綳不住了,一下子撲進他的懷中,哭的像個孩子。
握手沒握成,乍着胳膊的周寧有些尷尬。
他沖那個血衣女詭笑了笑,隨即就輕拍着四旬女人的背,將其引入了客廳。
血衣女詭猙獰咆孝:“你看到我了,我要殺了你!”
周寧仍舊不應,只要他不應,哪怕是沖詭笑,也可以解釋為發神經對着空氣笑,並不觸發詭的致死規則。
於是女詭就只能無能狂怒的進一步逼迫他觸發規則。
周寧給了女詭一個看傻嗶的眼神,繼續哄四旬女子。
接下來,就是心理醫生和病人的環節了。
自稱露西的女人,可算是逮到了一個合格的傾訴對象,一通負能量傾瀉,完全就是將周寧當精神垃圾桶。
不得不說,在心理醫生這個職業誕生之前,靈媒還真就是兼職心理醫生的部分業務的。
另外一個比較正式、也比較廣為認可的同行職業,就是宗教人員,告解的主要內容,不就是心裏憋着難受、傾倒苦水么?
必須說,不怕出糗的將自己的、包括私隱在內的大堆破事抖出來,是一種高效的拉近彼此情感距離的辦法。前提是,氛圍以及被傾訴對象的回饋,都得到位,否則就極易惱羞成怒。
周寧的表現還是可以的,露西的負面情緒得到了極大的釋放,平靜了許多。甚至,氣氛變得有些曖昧。
然後露西就開始試圖更進一步了,這時候,哪怕周寧什麼都不做,兩人都能水到渠成。
然而,周寧卻出言制止了。
露西頓時就感到格外尷尬。
哪怕是風氣開放,仍舊是男權社會,女方主動而得不到正面回應,就很容易聯想到姬。
周寧道:“給我三秒鐘時間解釋可以么?”
露西不太高興的歪歪腦袋,她這個時候,欲-火已經褪去大半,之所以沒有惱羞成怒,除了因為之前鋪墊的太好,還因為周寧給她的感覺十分特殊,有種難以言喻的魅力。
若非如此,一開始的投懷送抱,乃至後來的傾訴,都不太可能發生。她可不是什麼欲-女,相反,她是偏保守側的,一直潔身自好,這還是第一次。
周寧道:“來,見見大傢伙兒。”
說著,在露西的狐疑神色、和清微的抗拒動作中,伸左手中指、食指,在露西的眼皮上一抹。
‘轟!’露西感覺腦袋中彷彿有什麼東西炸裂了,再看,好傢夥!客廳中,里三圈、外三圈、圍了n多人,最前排的躺着,然後是跪着的,然後是站着的,然後是空中飄着的,更重要的,這些人無一不是慘死時的模樣,偏偏又都活着……
“啊……”露西放聲尖叫。
然而,卻沒有聲音。
這卻是周寧的手段了。
但他沒有阻止露西大叫,同時又癱軟了她的部分神經系統,讓她只能叫。
終於,露西叫不出來了,不過意識也接近崩潰了。
周寧打了個響指,這個響指,用dnd的說法,是一個零級法術,屬於戲法的範疇,但畢竟是有些神異之處的。
露西很自然的因之回了魂,然後看向周寧。
“現在,是選擇能看到,還是看不到?”
露西以哭腔道:“求求你,讓我離開!”
“問題是,不是我不讓你離開,而是你已經無力離開,回憶一下,你應該能想起來我說的是真的。”
露西確實想起來了,每當她決意要離開,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失憶了,再清醒時,總是會發現自己睡在家裏的床上,就彷彿之前的行為是個夢,並且還真的像夢一般,大部分細節都記不清楚了。
“我不想看到它們!”
“好。”周寧又在露西眼皮上抹了一下。
露西戰戰兢兢的睜開眼,果然看不到了,她問:“它們還在?”
“沒錯,自從你開始傾訴,它們就三三倆倆的湊過來當聽眾。”
露西無言,她現在心裏慌成了一堆,同時又心亂如麻。
“現在,明白我為什麼拒絕了么?我其實超想的!”周寧露出個苦臉。
不知道怎麼的,看到周寧的這個吃癟樣子,再聽到他的說辭,露西就很想笑,然後就‘噗嗤’笑出了聲。
笑完之後,又覺得尷尬,這種情況下,她竟然笑出來了,簡直是對自己認知的一個重大顛覆。
“介意我給你提供一些幫助么?畢竟我之前說了,我是一名靈媒”
“求求你,幫幫我!”
“美女相求,敢不從命。”
露西心情平穩了許多。她當然是知曉自己的美貌的,為了這副容貌,為了管理好身材,她平時可是付出很不少。
再看向周寧時,眼裏已經有了情意。
之前想打牌,主要是情緒高漲下引動生理,試圖進一步發泄。
如果周寧應了,雖然談不上趁人之危吧,卻也不算什麼真正良好的開端,太孟浪了,打完牌進入賢者狀態后,尷尬幾乎是必然的。
現在就不一樣了,欲退了,情有了,喜歡,覺得好。
周寧微笑着道:“我會一些神奇的小把戲,不僅僅局限於讓你看到亡靈。”
說著,他的手指在茶几上屬於露西的杯子外側敲了敲,已經涼了的紅茶,開始重新冒熱氣,並且不止熱氣,還有讓人看了就讓人心曠神怡的新綠光芒。
“來,嘗嘗。”
露西有些忐忑的拿起杯,輕啜了一口,隨即就忍不住舒服的輕哼出聲,再然後就停不下來了。
周寧就那麼微笑着等着。
露西將茶都喝完,有些羞澀的道:“真對不起。”
“就是為你特意準備的,現在感覺好些了么?”
“感覺好多了。”
其實周寧完全可以直接一個生命法術砸過去,達成更好的效果,但他覺得,現在這般做更合適,不光是通過調節對方的身體腺素來平寧心神,還有開導、讓對方接受神秘,認知自洽的作用,雙管齊下。
“現在,該聽聽我的故事了,不是很長。”
“長也願意聽。”露西這麼說。
周寧笑了笑,直接開講:“這個世界是有超凡存在的。只不過非常非常小眾,騙子更多,官方也不願意讓超凡干擾到現下的社會秩序。
我是一名超凡者,血脈中就流淌着超凡因子。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某種神秘力量,正在召喚我這樣的人,包括已經超凡的,不知曉自己有超凡潛力的,等等。
我來塞勒姆,就是因為神秘再召喚,不過,我不是應召而來,而更像是神秘調查員。”
露西好奇的問:“你隸屬於官方的某個機構么?”
搖搖頭:“他們有我的備桉,但他們指揮不動我,只能行方便給我,我的行為,只對自己負責。”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實際上也確實行。”周寧說著拿出證件。
這也是初到十字路口不久,黑衣人傑西卡幫忙給辦的。
為的是方便行事,fbi高級特工,除了不聽命,其它都是真的。
露西看了製作精良的證件和徽章,想想周寧之前的表現,當下就信了。同時,安全感也大大提升。
當然,還是覺得不舒服,畢竟有一幫詭在看。
“我感受到了塞勒姆的超凡感召里,便過來尋找,本來想從酒吧打探信息的,結果在找酒吧的時候,發現你這房子裏有五百多隻詭,就算是開patty,都擠不下這麼多,自然就登門了。”
當聽到‘五百多隻詭’,露西被嚇了一跳。好不容易等周寧說完了,急忙問:“那麼多,都在么?”
“並沒有。”周寧道:“我粗略的數了一下,這個客廳里,最巔峰時,也沒超過一百五,大部分在地下室。”
聽到地下室,露西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回憶,臉色都變了。
周寧拍了拍她的手,露西就趁勢依偎在周寧懷裏。
“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放蕩?”
“我都快爽死了,我現在正患得患失,希望你以後只對我一個人這麼放蕩就好了。”
露西被周寧的土味情話抖的噗嗤一聲又笑了,氣氛再度曖昧起來,不過這次沒有更進一步,只是曖昧。
周寧繼續道:“我登門,自然是想要伸張正義的,不求回報的那種,如果在這個過程中,屋主不幸遇難,我會為他們報仇。
但見到你,我就見色起意了,我決定以救助你為核心,然後才是解決這裏的詭問題,而不是不惜犧牲掉屋主蠻幹。”
露西錘了周寧一下:“你個色胚。”雖然是埋怨,但在曖昧的態度下,到更像是調-情。
“沒辦法,你有一種另類的魔力,除了能讓我神魂顛倒,還能讓我變得誠實。”
土味情話,三流技巧,肉麻的很直接,齁的讓人想跑,但當事人已然進入戀愛腦狀態,這些就顯得正正好。
露西趴在周寧耳朵邊說了悄悄話,表示自己打從離婚後,已經好幾年沒打牌了,牌癮上來都是自己解決。
露西沒有看到的是,周寧並沒有她這挑逗而色授魂與,而是皺起了眉頭。
他剛才跟露西說的那些,大多是實話,卻也有不實的地方。
不實的地方在於,他是真的沒有那麼急色,他之所以沒有玩暴力拆遷,不是因為精蟲上腦,迷的不行,而是因為他發現,這裏是個精緻的法則炸-彈。
九連環、環套環,構造成了一個巧妙的炸彈,偏偏他入了局,掛了弦。
說人話就是他因為沒有獲得主人同意而闖入,從而觸發了致命規則。這屬於裝嗶裝漏了。
事先沒能預估到是這麼精巧的一個局。
他之前只以為有嗶格的就是這個房子,甚至這房子就是通往維度世界的門戶。
但進來后才發現,房子有沒有嗶格擱在其外,但這裏的詭,卻是個個有嗶格。
給他的感覺,這裏就是個謀殺屋,而這些詭代表不同的謀殺方式。
可以說,如果有一種法則力量叫做謀殺,那麼這裏的詭就將這個力量給很徹底的細化了。
正是因為細化,正是因為有了大量的致死法則,這裏顯得十分昂貴,細化的法則,更容易讓系統一窺法則的本質。
這就好比越是微觀,越是能夠讓人認識到物質的構成本質。是什麼基礎單位,在以一種什麼樣的關聯模式,構成這種物質,並賦予了其屬性。
法則,也是可以這般解析的,至少他可以這般解析。
因為他篤信這個,這已經成為了屬於他的心想事成的超凡體現。這是他的法則,也是他的路,成就傳奇、聖者,乃至成神,都要靠這個,深化、強化、細化……
那麼好了,暴力拆毀不是不可以,但那麼做他就拿不到這裏的最有價值的部分,僅僅是回收一點點法則之力,他可不滿足。
而想要當好拆彈專家,就需要一個良好的開端。
露西,就是那個開端,或者說,鑰匙。
她已經被這詭宅釘死在媒介的位置上。
周寧的思路是,露西及她的家人,負責製造新的謀殺,來滿足這詭宅的需要。
當露西一家深陷時,她們就會被謀殺,成為這裏的一員,然後房子繼續對外出售或租賃,引來新的鑰匙人……
可現在,露西說她離婚了。
周寧首先想到的,不是兩人可以合情合理合法的打牌,而是露西一家的謀殺模式,很可能不再是他之前以為的謀殺模式,而是……
“釣凱子?任何饞身子或者產生愛慕之情的,都觸發致死規則?”
‘噗!’一把刀后心入、前心出,隨即,詭得以的聲音在周寧腦海里炸響:“嘿嘿,有沒有驚喜感?”
周寧驚詫:“魔方維度的擁有者,在這兒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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