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探索淮城

淮城的建築風格和周離印象中的宋朝很相似，從廢墟中可見一斑的是，淮城相對於天水文風更加昌盛，審美區別於天水的雄渾華貴，建築偏於精巧細膩，纖巧秀麗，注重裝飾。

天水的建築多素牆，建築表面一般都是牆體本身的顏色。石磚則鋪一層白灰，木製則用木屑填壓。而淮城則不太一樣，可能是臨近漆樹林的緣故，淮城的建築表面都用了渾厚的色漆塗抹，哪怕此時已經是殘垣斷瓦，也能看出曾經這些建築有着怎樣的風貌。

“這是曾經的王城寺大家繪製的“五彩遍裝”，一旁則是以青綠為主的“碾玉裝”和“青綠迭暈棱間裝”，這些都曾是淮城著名的景色。”

從坍塌的宅邸中走出，看着周圍熟悉又陌生的場景，姜琦的眼中閃過哀傷與懷念，“當年的淮城滿是人文墨客，很多時候，在不遠處的那條詩情街上都會有對詩的學者進行辯論，運氣好了，寫詩的詩人也會在台下觀看。可惜了，全都沒了。”

臨近淮河，風景秀麗，光是這兩條就足以讓淮城成為那些文人墨客必經之地。再加上人庭當年的興盛，淮城就像是一朵艷麗璀璨的牡丹一般熱烈的盛開着。可是在那一場災難之中，美好，只是在破碎后顯得有些獨特的玻璃而已。

在確認周圍沒有熵靈的存在後，眾人開始向著最中心的城主宅邸進發。根據姜琦所述，他們當年和熵靈最後一次的正面對抗就是在那片宅邸，因為那裏有一塊巨石，可以吸收熵靈的能量。可惜那塊巨石只有一塊而且深埋在宅邸地基，無法拔出，否則的話當年對熵靈的戰爭就不會那麼吃力了。

穿過一片矮房，這曾是那些出苦力的勞工居住的區域。人庭雖然昌盛繁榮，某種意義上做到了人人都能吃飽飯，可對於大部分人而言，吃飽飯後就會有其他的想法。比如將孩子送到武學館中學武為將，或是讀書入仕，都是他們想讓自己孩子能有一條更美好的道路可以選擇。因此這些人往往都會進入淮城這種大城市出一些苦力，為村中的孩子賺取一筆錢財。

穿過這座獨屬於淮城的平民區后，周離一行人來到了一片空曠的場地。根據不遠處的木牌，周離便得知這曾是淮城的演武場，後來因為長時間沒有戰事發生故改為舞場，供那些戲班酒樓展示一些壓軸的表演。聽姜琦說，庭主曾經也來到這裏聽過一個戲曲，名字記不太清了，他只記得在那場戲曲之後庭主哭了很久，還把姜琦打了一頓威脅他不能說給外人。

姜琦覺得周離不是外人。

破敗的牆壁，黯淡的紅漆大椅，被吞噬了一半的舞台，還有那凌亂的戲服和未曾開鋒的槍劍刀槍。周離他們走在那廢墟的最中間，左右是兩面坍塌的紅磚牆，還有失去了往日顏色的屏風。

淮城就像是一座死去的城市一般，有着一切城市的特點，卻失去了生命。周離一行人走在這城市的屍體裏，踩着破碎的心臟，緩緩地走向中心。

這一路上周離一行人沒有遭到任何的阻礙，這讓眾人有些驚訝。當然，姜琦也是有解釋的，熵靈作為一種獨特的存在，他們不需要資源也不需要居住，所以在人類眼中價值意義巨大的淮城，在他們眼裏只是一個沒有了食物的空殼而已。他們會留下熵靈，也只是一種類似於領地保護的習慣而已，因此往往不會留下太多的熵靈。

很快，眾人的眼中出現了一座宏偉的破落建築。說他宏偉，是因為那是一座七層高的巨塔，赤紅冰藍交錯，塔尖金球綾羅。說他破落，是因為那高塔已轟然倒塌，只有那連綿不絕的碎磚和血紅色斑駁在表示着這裏曾是多麼宏偉建築。

“那就是城主宅邸。”

看着那破碎的塔尖金球，姜琦臉上閃過心痛的神情，但很快便調整了回來。他抿了抿唇，略帶不甘地說道：“我們曾一度將那些熵靈擊退，可就在最後時刻，我們還是潰敗了，沒有守住城主宅邸，也就失去了那顆巨石，最後，失去淮城。”

周離他們知道，姜琦曾是淮城人，或者說整個天水就是淮城託付給未來的自己。當年淮城被熵靈攻破，死傷慘重，一些跑的比較及時的淮城人在那些幾乎要瘋狂的士兵的掩護下逃離了這座城市，最後共同建立了天水。因此，對姜琦而言，淮城不僅僅是一座城市，一個古戰場，更是他沒有守護好的家鄉。

因此，他不僅懷念，也有愧疚。

“走吧。”

還沒有靠近那座宅邸，周離就感到了一種令他有些奇怪的氣息。他知道，自己想要找到的熵靈，就存在於那片廢棄的高塔之中。

沒有廢話，也沒有戰前動員。阿塔羅娜下意識地將一層生命能量附着在所有人的身上，而眾人也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在得到周離的允許后，托蕾亞拉下黑色的兜帽，伴隨着銀藍色紋路的浮現，托蕾亞的身影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走吧。”

周離看向姜琦，開道：“不用擔心，托蕾亞的潛伏能力和觀察能力是一流的，比我們都要強。”

“我知道了。”

姜琦收起了心中的愕然，他沒有想到，一個用長槍的少女竟然會是一個類似於偵查潛入的角色。畢竟作為兵器之王，槍一向在人們眼中都是破敵先鋒的存在。當然，姜琦也沒有其他心思，只是單純感慨一下而已。

在把托蕾亞放出去探圈后，周離也沒有閑着，他先是將厄難天災的力量釋放出來，隨後讓這坨紫光和艾露瑪的黑霧騎士小白隨時待命。自從上一次他和艾露瑪共同凝聚力量救下了蘇玉梨，周離就學會了這招將厄難天災和黑霧結合起來的力量。

姜琦看得出來，這裏面最有恃無恐的還是阿塔羅娜。畢竟她是一個神明，而且還是十二刻中戰鬥能力中上的神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腦子不好使。

沒有太過小心翼翼，也沒有標準的潛伏策略。周離一行人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向著高塔廢墟走去。在這個隊伍里，除了沒有能力的李崇和能力偏弱的桃夭之外，其餘的任何人單拉出來都隨便毆打半神級別的職業者。更別提某個瘋子女神。因此，周離他們並沒有太過小心謹慎，而是選擇直接a上去。

來到那座半斜的大門前，周離心神一動，艾露瑪身後跟個替身使者一樣的小白頓時來了勁，一把抓住周離身後的紫色光芒，隨手一捏，一把閃爍着紫色電光的長劍出現在了黑霧騎士的手中。伴隨着切豆腐般順滑的聲音，厚重的石質大門一分為二，露出了高塔內部的情景。

沒有橫飛的血肉，也沒有倒地的骷髏。從進入這個城市的一開始，艾露瑪和周離就察覺出這座城市最大的疑點，就是這座城太乾淨了。

是的，乾淨。要注意的是乾淨不等於完整，因此破碎的石牆和倒塌的建築並不算骯髒，周離和艾露瑪所說的，是那些橫飛的血肉與屍體。畢竟姜琦、李崇和桃夭都說過，熵靈雖然殺人會將人徹底崩解，但是崩解前灑落的血液和斷掉的器官手臂是不會消散的，而這座城市，絲毫見不到半點血光。

而到了姜琦口中的大戰發生之地后，這種情況就更嚴重了。作為戰場的主要地點，淮城城主府的大廳乾淨的令人髮指。除了灰塵和碎掉的石塊外，周離甚至連血跡都看不出來。要知道，哪怕是最乾淨的馬格南大殿，在皇帝面前的那台階上也有深褐色的血跡。

“這···不對···”

很快，姜琦察覺出了不對，他走上前，緊皺着眉頭，沉聲道：“這裏好像有人來過。”

一聽這話，桃夭在思索后開口道：“會不會有人比我們更先一步進入了這裏呢？”

“幾率很小。”

畢竟是一代名將，姜琦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如果有人進來的話，地面上的灰塵不會這麼完整，就算是最強大的潛行者，也無法做到一絲灰塵都···”

“我看過了。”

這時，托蕾亞的聲音直直地從一旁傳來，姜琦差點就一槊掃過去了。當他看清站在不遠處甬道上的托蕾亞后，姜琦這才鬆了一口氣。

“裏面沒有屍體，也沒有血跡，也沒有任何有人來過的痕迹。城主府一共七十九個房間我都找遍了，沒有你說的熵靈。”

在短暫的停頓后，托蕾亞想了想，繼續說道：“但是我在東南方的一個房間裏發現了一塊石頭，石頭很大，無法挖開，根據我對房屋外部的觀測那個石頭後面應該是有一個小房間的，我想問問要不要直接給石頭打爛。”

“別。”

一旁的姜琦聞言頓時一驚，連忙開口道：“那塊石頭就是我們所說的巨石，也叫飛來石。這個飛來石能夠汲取周圍熵靈的力量，是我們之前的制敵法寶。如果我們一會真的被熵靈圍攻，則可以依靠它來脫困。”

托蕾亞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周離和阿塔羅娜。在得到兩人肯定的點頭后，托蕾亞也點了點頭，平靜道：“好，我聽你的。”

一旁的李崇已經開始研究一旁牆壁上留下的痕迹，當然，他沒有忘記跟上周離等人的腳步。在看完一塊石牆上的文字后，李崇似乎發現了什麼，但卻什麼也沒有說。當然，他的這種反應是躲不過周離和阿塔羅娜的視線，一人一神對視一眼，什麼也沒有說，但有一種詭異的默契。

“如果巨石在那個地方的話···”

在短暫的沉思后，姜琦開口說道：“這座高塔應該是在傾倒的過程中發生了劇烈的偏移，因此飛來石掉落到這位女士口中的東南房間裏。當時應該是湊巧房間中有一個熵靈，因此這塊巨石就將熵靈壓在了房間裏。”

顯然，姜琦現在說的這些是很有可能發生的。而周離他們都是行動派，在確定他們要前往那塊巨石的所在地后，阿塔羅娜便站在眾人身前，開始向著深處移動。

你問為什麼是阿塔羅娜？

她命大且命賤，死了不心疼。

在阿塔羅娜這個人肉盾牌的掩護下，周離一行人很快穿過了這七十多個房間，來到了托蕾亞所說的東南方向房間。實際上，眾人在進來之後就知道，這裏大概就是距離熵靈所在之處最近的地方l。畢竟只有這個房間裏，有一種讓人難以呼吸的錯覺。

“我來吧。”

周離也不含糊，身後的小白頓時舉起手中的紫色雷霆，用力地砸在那塊巨石周圍的土壤上。

是的，周離選擇砸周圍而不是巨石。實際上，在看到那塊被稱為飛來石巨石的一瞬間，他就知道，這塊石頭估計是沒有什麼用了。

那塊鎮壓熵靈的寶石，和周離脖子上戴的那塊維多利亞幻化的寶石一模一樣。只不過，這塊寶石已經失去了光采。

在看到這塊巨石的時候，周離就察覺到了什麼，可那個揮之不去的怪異感讓他下意識地忽略了這一點。但是，當周離感知到胸口處那塊寶石的溫潤后，他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塊來自維多利亞的寶石。

當然，周離現在沒有閑心搞這個。他在將巨石附近的建築震碎后，一個圍繞着石頭的門就出現了。這一次周離沒有讓托蕾亞打頭陣，而是一臉期待地看向了阿塔羅娜。

“你不會讓我鑽洞吧？”

阿塔羅娜愣住了，在得到周離肯定的答覆后，這位只要你不阻止她毀滅人類就咋看咋好哄的女神還真就去鑽洞了。當然，女神鑽洞也是優雅的，有形的，不是直接惡狗搶屎衝進去。

在俯身進入空洞之中后，阿塔羅娜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們···你們最好來看看。”

此時的阿塔羅娜明顯語氣帶着驚愕，周離很難相信，什麼東西可以讓阿塔羅娜這種人如此震驚。因此，周離選擇了第二個下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屬於地底的廣袤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