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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訊室里,鄭曉娥顯得坐立難安。
我做好筆錄的準備,道:“開始陳述吧。”
鄭曉娥深呼吸着點了點頭:“我、我好像記錯了。”
“那天晚上殺害我女兒的人,好像不是一米八,只有一米六五左右;而且逃走的時候,他右手似乎不靈便、撥不開窗帘,這才絆了一跤。現在想想,那個人,應該就是我前夫黃小發!”
雖然已經知道這個答案了,但我還是好奇萬分:“一米八、一米六五……這麼大的差距,你能記錯?”
“說吧,之前到底為什麼撒謊?甚至幫黃小發做不在場的偽證!”
鄭曉娥低下了頭。
表情難堪的沉默了許久,才顫聲道:“我對不起兩個孩子,太窮了,窮到孩子要鉛筆盒都只能去垃圾場撿。但就算這樣,媛媛和明明,還是很愛我的,”
“可自從半年前,黃小發喝醉了闖進家裏,跟明明說是我把他送進監獄后,明明就不怎麼跟我說話了。這還是因為他年紀小不明白坐牢的意思,只當是我把他爸趕跑了。要是他再長大點,明白了什麼是坐牢,就更恨我了。”
說著,鄭曉娥眼淚吧嗒噠掉:“所以,我怎麼敢再把黃小發送進牢裏去?那樣孩子非恨死我不可!”
“那你女兒呢?就讓她死不瞑目?”老劉蹙眉問。
鄭曉娥擦乾了眼淚,深吸口氣道:“我是這麼想的,如果真是黃小發乾下這禽獸不如的事,那哪怕兒子恨死我,我也一定要給媛媛報仇!可在不能確定是他之前,我就不能亂說話,否則就被他抓住了話柄,又去明明那邊挑撥離間,兒子以後肯定再也不理我了!”
“而就在昨天,黃小發知道明明是他的親生骨肉后,硬拉着我去喝酒。罵我、怨我,最關鍵的是,他酒後吐真言,讓我給他配把鑰匙,他以後要經常探望明明。”
“可是——”鄭曉娥臉色蒼白:“我家以前沒鎖子,都是用自行車鏈條綁住。現在的鎖,是我一周前才找人裝上的,他怎麼知道?”
“所以,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就是他殺害了媛媛!”
我點點頭,都記錄下來,然後好奇道:“但你為什麼要向黃小發隱瞞兒子的身世?”
鄭曉娥突然含淚大笑,笑聲里充滿了哀怨跟憎恨,令人不寒而慄。
“他就是個畜生,他不配有孩子!我就是要讓他感覺一無所有,最好在牢裏直接抑鬱自殺!”
“況且,懷上明明那年,正是我把他送進牢裏、跟他起訴離婚的時候,如果他知道我有了他親生的骨肉,還肯跟我離婚嗎?”
這倒也是……
“那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我問。
鄭曉娥連忙點頭:“一小時前我還見過他,就在西環碼頭後面的爛尾樓里!”
我立即合住筆簿:“出發!”
十幾台巡邏車,傾巢出動!
老劉在路上為難道:“可黃小發是真兇的話,死者指甲縫裏那片皮脂又是打哪兒來的?已經死了至少四年的人啊,太詭異了!”
“難道這個人,就是何媛媛的生父、鄭曉娥的情夫?黃小發察覺到被戴綠帽子后,就將此人殺了,還保存了一些人體組織。後來出於變態的報復心理,特地帶這東西去嚇唬何媛媛,結果被何媛媛掙扎着扣下來一片?”
“可就算如此,這片皮脂剛被找到時,怎麼會還有活性呢?簡直天方夜譚!”
我沉聲道:“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已經有了目擊證人,就足以將黃小發列為首要嫌疑人,先把人扣住再說!”
話語間,我們已經趕到了碼頭。
我怕黃小發這是打算坐船跑路,就分出一隊人去船塢那邊封鎖,然後帶其他人徹查爛尾樓。
這片爛尾樓,足有四棟,人手一下子就分散開來了。
我卻敏銳的注意到,從附近水房裏延伸出來一條蜿蜒的水漬,直通十幾米外的一口下水井,井蓋是開着的!
急忙鑽了進去,老劉緊隨其後。
烘臭而陰濕的井道中,火光在遠處閃爍,劈啪作響。
我緊張了起來,立馬拔出配槍,低下腰悄悄靠近。
走出幾十米后,就看到了一個磚頭壘的小火灶,上面架着一鍋方便麵。
我心下一驚——面都來及沒吃,人肯定就在附近!
還沒有反應過來——
噗!
后膀子頓時劇痛。
然後就是老劉慌張的喝罵聲。
我一回頭,正對上黃小發在黑暗中猶如飢狼的狠毒眼神。
他把刀從我肩膀拔出來,又對住了我的眼球。
“把槍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