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殉國
大帳中，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鮮血淋漓，腥味刺鼻，令人作嘔。
“我再說一遍，是有人背叛了大王，栽贓給了大王，大王不可能派姜兄去送死。如今的局勢，你來刺殺黃將軍有什麼用？鍾師妹，你難道不能放下執念，好好思考一下嗎？”
“我的生命，在峰哥離去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再重要了。姒師兄，我只求一個真相，到底是誰害死峰哥的？”
“真相，真相，我也想知道真相是什麼。那一仗，打得無比詭異，打得玄武軍團差點沒了，損失最大的是朝廷，是大王。”
“所以，峰哥就該死？”
”姜兄是大王親信重臣，我們也一直在查，為什麼他會被伏擊，什麼人乾的。”
“我一開始並沒有懷疑大王，不過，你們春夏秋冬四宮，都有嫌疑。震雷大法是朝廷頂級機密，有資格接觸到的只有你們四宮直屬親衛。黃老賊當時是禁衛大統領，我不找他找誰？”
“不是早告訴你了，黃將軍當時在震州，親衛是陳司馬所領。”
“是啊，陳司馬死了，你們想怎麼說都行。知道為什麼我不顧一切，拋下成兒，急匆匆趕到淮安來的原因嗎？因為前不久，我師傅經過多方查探，終於找到了一個陳司馬的侍女，她說她曾經在書房見到過黃老賊的手令，緊接着，她更是親眼見到黑衣人殺人縱火，以致陳司馬家被滅門。。。。”
這時，一個甲士跑了進來：“國相，將軍醒了。”
“先把她關押起來，不可虐待。”
“國相？”
“我自有主張。”
“諾。”
“將軍，感覺如何？”隔壁的一個大帳中央，斜躺着一個老人，身材瘦削，右胸口滲出的血漬透露出他剛才遭遇了什麼。“醫官，要不要我再加一個回春術？”
“咳，咳，暫時還死不了。皮外傷，回春術不管用的。。。。散宜生步步緊逼，不好辦啊。”
“將軍，你都這樣了，還是好好休息吧。贏師兄死了，子新死了，黃將軍，你可千萬要保重好身體。青龍軍團不能沒有你。”
“小正，我的身體我知道，就算沒有這一劍，我也活不過今年。”
“將軍？”
黃飛虎擺了擺手：“小正，你聽我說完。我和你說過，我懷疑大王的死有蹊蹺。現在看來，你師祖靈寶天尊為了結丹，已經走火入魔，徹底倒向了姬發，你師傅估計也凶多吉少。你生性仁慈，總是把人往好了想，太平盛世當然沒有問題，如今這。。。。呵呵，年紀大了，就容易啰嗦。
我決定了，向南突圍，由你帶隊先遣。一直往南，直到渡過長江。伊志鎬這人我了解，他一定會馬不停地趕回山西老家，重新復國。他們走了，朱雀軍團打下來的地盤就會出現權力真空。你們過去之後，完全可以很好地生存下來。”
“青龍軍團陷入淮夷和姬發的兩面夾擊，現在已經是師老力竭，身心俱疲，士氣全無。為了保存咱們殷商人復仇的種子，只能另闢蹊徑，遠遁蠻荒。不知道小正願不願聽我這個老頭的建議，承擔起這一重任？”
“諾。”
姒正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鍾靈剛才說。。。。”
“我知道的，小丫頭認死理。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先去準備人馬，趕緊出發。”
等到姒正離開，黃飛虎招來一個侍衛：“都殺了罷，你親自動手。”
“諾。”
“將軍，這不太好吧，一旦姒國相知道了，只怕。。。。”旁邊一個將領出聲提醒。
“隨侯的死，一直有人在阻撓調查。三年下來，那個女人已經變得不可理喻。那麼明顯的栽贓都看不懂。陳司馬全家被人滅門，一百餘口無一倖免。那個小侍女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偏偏她還識字，看得懂老夫的手令？鍾靈她師傅姬淳是姬昌的死忠，利用一下小丫頭那是信手拈來，毫不費力。鍾靈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典型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今天她可以出手刺殺於我，以後未必不會對小正拔劍。姒正性格仁厚，政務熟練，是種子計劃不可或缺的骨幹。我不能冒險，小正下不去手，只有我來殺了，以絕後患。”
“子善，你帶上幾個人，去往奄國。告訴他們，不要衝動，靜待時機。還有，庚王子魯莽衝動，不可輕信。”
“諾。”
“子真，你們到了江南，不要急着反攻。先紮下根來，收攏遺民，休養生息。那姬發不也自稱是當年被我成湯先王流放至岐山邊荒之地的夏后氏遺民嗎？哼哼，我看江南，未必不是另一個岐山。要沉下心來，集聚力量。兩個條件，十年之內，姬發沒死，不要發動北伐。子真啊，記住，千萬不要學你家大王。他太心高氣傲，一意孤行。要知道，他的改革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數百年積攢下來的問題，想要解決，一定不能操之過急。另外，多多教導提拔自家兄弟親族。那些外姓諸侯和平民太不可靠了。”
“請將軍放心，真，一定牢記在心。將軍先休息一下吧。”
“扶我起來，黃孝寬，你去宣佈一下，凡年滿四十者，自願報名，招三千人，留下來陪老夫一道斷後罷。為了殷商的種子，為了復仇大業，也讓那幫亂臣賊子看看，我堂堂數百年大商的勇氣與熱血，到底有沒有消亡？”
“將軍？”
“無需多言，我已經老了，早就該下去陪先王了。大家依令行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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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周軍大營。雷震子、散宜生幾人也在議事。
“不知道姬碭長老成功了沒？有斥候看到，他們有過短時間的騷亂，很快就平復了。鍾靈那小娘皮太衝動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那就是失敗了。唉，讓他們冒險一擊，也是迫不得已。我等聯合淮夷，兩面突然襲擊，十餘天下來，居然互有勝負。黃老將軍不愧殷商柱石，老而彌堅。”
雷震子聽到散宜生誇讚黃飛虎就不高興：“就算他再厲害也無力回天。我王膺服天命，弔民伐罪，他無論如何都難逃敗亡的結果。”
“呵呵，還在為上次的失敗而生氣呢。敗在黃將軍手裏不丟人。遍數天下英雄，有資格做他的對手的，也只有先王（姬昌）及太師（姜尚）等寥寥幾人而已。”太顛在一旁幸災樂禍。
“那又如何，他已經老了，早就該死了。”
散宜生打圓場：“沒錯，這次有太師的妙計，一定會將他斬落馬下。這以後的疆場，還是得看我等如何建功立業。雷震子，你去準備一下，派人繼續猛攻，不能給商軍有喘息之機。太顛，你接力輪換，累也要累死他。”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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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遙遠的山林里，姒琴正拖着魏恬在艱難地跋涉。終於她癱倒在草叢裏，嗚嗚地哭了起來。良久，她好像忽然感覺到什麼：“魏師兄，你醒了？你可千萬不能死啊，我爹、我娘死了，兄弟死了，師傅也死了，朝歌一半的人都死了。你要是也離我而去，我該怎麼辦？”
“小琴，沒事的，你不用管我，直接往南逃。去投靠烏侯，你和鍾靈是自小的閨蜜，遠在南疆，有她的庇護，自可平安。不要想着報仇，有機會的話，找到國相，聽他的建議。”
“我不會丟下你的，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我來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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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更遙遠的山東萊國。大殿中也聚集了七八個人。
“王叔（箕子），真的要走嗎？”
“如松，不走不行了。姬發還好，奪了我殷商九鼎，便心滿意足，欲意返鄉。麻煩的是姬旦，姬奭以及那幫野蠻的異姓諸侯，他們的胃口永遠填不飽。二個月來，凡周軍所到之處，無不殺戮叢生，白骨盈野。再猶豫下去，只怕我等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魯啟在旁邊問：“海對岸情況如何？”
“十幾年前，我府中就有人在那邊設立了據點。除了少量化外野人，毫無危險可言。河流縱橫，土地肥沃，各類礦產，山珍，皮毛應有盡有，完全可以另立宗祠，重新開始。”
“那奄侯他們怎麼辦？”康侯也有疑問。
“不用管他，奄侯這人一樣的心高氣傲。當年，大王改革他反對，庚王子提出復古守舊他也反對，好像就只有他能幹。可他偏偏又提不出什麼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只是為了反對而反對。這種人不值得信賴。”
“好了，大家還有什麼問題沒有？那就分頭準備吧，千里迢迢，浮海而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諸位還需齊心協力，共度難關。”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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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更更遠的黃河邊，無數的奴隸，士兵正在渡河，無數的牛車、馬車裝載得滿滿當當。不時有斥責聲，鞭打聲，哀求聲傳來。泥濘中混雜着鮮血，渾濁的河水裏不時有落水者的呼救。。。。
視野慢慢拔高，整個中原大地，各個方國，無數村莊，兵峰所過，遍地黑煙，滿處屍首，一片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