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蒔花館
下午,程處嗣帶着何不苦一起逛了一遍京城。古唐國的京城名叫豐鎬城,乃是整個勝神州最大的一座城市,沒有之一。
這座城東西長兩百里,南北有一百八十里。橫豎共有一百多條大街,且這些街道都很平直,使得整座城的佈局就像是一個超大型的棋盤。這些街道將整座城劃分成一千多個坊市,人口更是多達一千多萬,比許多國家的總人口還多。
何不苦他們逛了兩個多時辰,才逛了十幾個坊市。這一圈逛下來,何不苦可是漲了許多的見識。他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有人的頭髮是黃色的。還有人渾身漆黑,簡直像一塊人形木炭一般。
程處嗣為他解釋道:“豐鎬城呢,是勝神州第一大城。許多其他國家的人仰慕這裏的繁華,不惜遠涉萬里,也要來這裏一觀。有的人來到以後,就再也不想回他們那個小地方,乾脆就在這裏定居了。而我古唐國也有足夠寬廣的胸懷,能夠容納這些膚色發色不同於我們的人,還給他們上古唐國的戶籍。”
何不苦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程處嗣又帶着何不苦去買了一身華貴的新衣服,何不苦本來不想花這個冤枉錢,但又想到程處嗣的身份不一般,自己若是還穿着這身布衣草鞋跟在他身邊,反而顯得扎眼。便狠下心,買了兩身衣服。
這兩身衣服,足足花了他二十兩銀子,皇帝賞給他的一百兩銀子還沒捂熱乎,就少了五分之一,把何不苦心疼的不行。
看着他滿臉肉疼的模樣,程處嗣笑道:“兩身衣服才花了二十兩,不算多。有些衣服,一件就得上千兩,有機會哥哥帶你見識見識去。”
何不苦眼睛差點瞪出來,千兩銀子一件的衣服,那得是金子做的衣服吧?
見到何不苦又把那換下來的布衣草鞋用心的疊好,放在包袱里,程處嗣沒有多說什麼。他也知道,自己兄弟節儉慣了,要讓他一下子變得像自己一樣大手大腳的那也不現實。
俗話說人靠衣裝,換了一身乾淨新衣的何不苦整個人的氣質也為之一變。別看他在程家父子的跟前顯得很是瘦小,但在普通人中他絕對算不上矮。此時衣服一換,鄉間土氣去了不少,看起來頗有幾分少年英才之感。
幾人這一逛就逛到了天黑,程處嗣讓兩個家丁把他們買的東西送回府里,順便跟家裏說一聲晚飯不在家吃了。
之後程處嗣就一臉賤笑的對何不苦說道:“兄弟,我早就跟你說過要帶你去最好的窯子裏逛逛,今天正是時候。”
何不苦並不懂何為“窯子”,只能是客隨主便。
不一會兒,幾人來到了一處名為“蒔花館”的所在。這裏位置極佳,屬於真正的“鬧中取靜”。三層的閣樓,裝飾精美,極盡奢華。
程處嗣讓隨從們在外面等着,他帶着何不苦熟門熟路地走了進去。
“哎呦,這不是程公子嘛,您可是好久都沒來了。九兒姑娘可是想您想的眼淚都哭幹了,她那可憐樣啊,我都不忍心看。”
一個身子豐腴,衣着清涼,約么三十多歲的女人熱情地迎了上來。她名關盼盼,是這蒔花館早年間的一位花魁。因為年紀大了,這才退居二線,當起了迎來送往的老鴇兒,客人們都稱呼她為關大娘。別看她已經三十大幾的人了,卻仍是風韻猶存,身上散發著一股讓男人迷醉的氣質。
程處嗣豪邁地說道:“爺這趟出去可是辦大事的,哪裏顧得上來這裏。這不,今天剛回來就立刻馬不停蹄地來了嘛。跟九兒說一聲,讓她把自己給洗乾淨了,今兒小爺要好好疼疼她。”
程處嗣用大拇指一指旁邊的何不苦,接著說道:“這位是爺的好兄弟,你就叫他何二爺就行了。我兄弟年紀小,你記得給他找個雛兒,只要把他伺候好了,咱爺們少不了你的賞錢。”
關大娘說話非常懂得分寸,見何不苦似乎是初次來這種地方,有些窘迫。她便沒有說些調笑的言語,只是笑着答應一聲:“程公子放心,您與這位何公子先去雅間稍坐,我這就去安排,保管讓您二位滿意。”
程處嗣不用人帶路,徑直來到了一間雅間,這是他每次來必點的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佈置的很雅緻,桌上還點着檀香。二人剛坐下,就有兩人推門走了進來。
進來的是兩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兩個人的年紀都不大,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
其中一個年齡稍大一些的,一進來就撲進了程處嗣的懷裏,哭的梨花帶雨:“程郎……”
程處嗣拍着她的背安撫道:“好了好了,九兒。我這段時間跟着蘇大將軍出征去了,這不一回來就趕緊來看你了嘛。今天帶了一個好兄弟過來,你先準備些酒菜,我要跟我兄弟好好喝一頓。”
這時有侍者端來了酒菜,擺在了桌子上。九兒聽話地從程處嗣的懷裏出來,擦了擦眼淚,給程處嗣和何不苦分別斟滿了一杯酒。
另外一個少女端起酒杯,雙手遞給何不苦,柔聲道:“奴家阿蠻,請公子飲酒。”
何不苦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腳亂的接過酒杯道:“別客氣,我自己倒就行了,你們也坐。”
程處嗣也笑着道:“我兄弟讓你們坐,你們坐下就是。”
九兒對何不苦的身份有些好奇,程處嗣的身份她是知道的,能與他稱兄道弟的人不知又是哪家的貴公子?
她不敢怠慢,對何不苦道謝一聲,與阿蠻一起坐了下來。
程處嗣對何不苦道:“兄弟,來到這裏就放開了玩,今天一切花銷都算哥哥的。來,咱們兄弟先走一個。”
何不苦苦笑了一聲道:“程大哥,我沒想到你帶我來的是這種地方。我……我還是走吧。”
何不苦說完起身就要走,阿蠻連忙起身道:“這位公子,可是看不上奴家?”
何不苦連忙搖頭:“不,不是,我只是……”
程處嗣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也過來拉住他,勸道:“兄弟,既來之,則安之。即便你不想做那事,也先坐下,就當陪哥哥喝頓酒了。阿蠻姑娘人都已經來了,你若是就這麼走了,她可是要被老鴇子罰的。”
何不苦拗不過他,只好重新坐下,他正襟危坐,像個木頭一般。
程處嗣問九兒道:“九兒你的琴藝可是不一般,不知這位阿蠻姑娘可會什麼樂器?”
九兒柔柔一笑:“阿蠻吹的簫在這蒔花館中少有人能及,不如我與阿蠻合奏一曲,您覺得如何?”
程處嗣撫掌大笑,“好好好,今天倒是有耳福了,你們且奏來。”
九兒與阿蠻走到一旁,一撫琴一吹竹簫,動人的樂曲之聲便在房間之中響起。
程處嗣來到何不苦身邊小聲說道:“兄弟,你就當給我個面子,先在這安心聽曲。等一會喝完酒,你想走再走不遲。”
何不苦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你啊,真是拿你沒辦法。”
何不苦不急着走了,也就安心聽起了這樂聲。一聽之下,竟被吸引住了。二女的技藝都很精湛,尤其是阿蠻的簫聲,低沉而又婉轉,讓人聽的心都要醉了。
一曲終了,何不苦仍在閉目回味,程處嗣鼓掌贊道:“好,九兒你的琴藝又有精進了,不錯。”
二女行禮后重新坐回原位,何不苦睜開眼睛,忍不住問道:“阿蠻姑娘,敢問剛才那一曲叫什麼名字?”
阿蠻道:“此曲名為《流水》,乃是古曲《高山流水》的其中一段。”
程處嗣贊道:“一曲肝腸斷,高山流水遇知音。我與何兄弟,也正如一對知音相逢。兩位姑娘演奏的這一曲,恰逢其時啊。”
何不苦沒讀過書,說不出程處嗣那麼有文採的話來,只能點頭應和道:“是啊,光是聽了這首曲子,就已經沒白來這一趟了。”
幾人正說話間,突然一聲巨響,門被人給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