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鋒芒
盤鳳山。
一少女身着灰色長衫，一頭青絲盤於發冠，發冠中央插有一金雀釵，絲毫不顯拖沓，姣好的面容卻冷若冰霜似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鳳啟龍面帶慈祥的看着面前的少女：“時間匆匆，一晃這八年過去了，你就沒想過下山遊歷一番嗎？”
鏡如霜淡淡道：“山下沒什麼好的，我不如就在山上陪着師傅練功。”
鳳啟龍知她只是不想面對世俗勸解道：“其實山下沒你想像的那麼不堪，只有經歷世事才能有所成長，每一段經歷都會讓你受益匪淺，這樣也利於修行。”
鏡如霜喃喃道：“當初您說教我們武功是為了孝敬您，怎麼現在老想着讓我下山呢師傅，這不是違背您的初衷？”
鳳啟龍搖頭苦笑道：“為師當年也只是找個理由罷了，不然你們豈能隨我習武，你們如若不跟隨我，我豈不是後繼無人了，你倒好，現如今天天拿我曾經的話堵我的嘴是吧。”
鏡如霜竟然微微笑道：“弟子哪敢去堵師傅的嘴，還不是想陪伴師傅嘛。”
鳳啟龍看着笑起來更顯迷人的徒弟打趣道：“如霜啊，你這一笑師傅可都不敢放你下山了，這下山去我怕是沒機會再見到你了。”
鏡如霜面對師父的打趣似乎早已習慣：“那我就不下山嘍。”
鳳啟龍無奈的搖了搖頭，正想再說些什麼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的預感從未出現過差錯，而且他並不想讓自己的徒弟過早攤上江湖恩怨。
鏡如霜看着自己師傅面色陰晴不定，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剛剛哪裏又說錯了話：“師傅，您是不是身體不適？”
鳳啟龍突然嚴肅的說道：“你下山一趟，把你兄長找回來，我突然想到了你們兄妹能快速突破的方法，但是得你們二人一同修行才可完成。”
鏡如霜一臉不解但又不好反駁，畢竟第一次見師傅這麼嚴肅，恭敬的答道：“是，師傅我這就下山把兄長找來。”
鳳啟龍揮了揮手：“去吧，切記一定要找到他再回來。”
看着鏡如霜離去的背影，他嚴肅的表情又放鬆下來，似是鬆了一口氣，他看向不遠處的樹林，眉頭越皺越深，他感覺得到殺氣逼近，松的那一口氣是他知道對方的目標並不是自己的徒弟。
：“既然來了，又何必藏着躲着呢，出來吧。”
隨着話音，林內果然走出一人，看向來人，鳳啟龍一臉驚訝之情，他猜到遲早會有人來找到他，他也想過會有何人來找他，唯獨沒想到會是一個與自己徒弟年齡一般的少年來找自己，更讓他驚訝的是明明如此年紀，卻已經有了如此強大的殺氣。
少年緩緩走到鳳啟龍面前，靜靜的站着也不說話，風聲簌簌，妖艷的長發隨風而動。
鳳啟龍緩過神來試探道：“南宮闕讓你來的？你難道就是他當年收的徒弟？尹君子？”
少年也不回話只是聽到尹君子三字后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道：“你怎知我會來此？”
鳳啟龍以為少年默認了，淡然道：“他竟然這麼自信，直接派你來殺我嗎？”
少年也不反駁：“不錯，他比較喜歡殺人誅心。”
鳳啟龍詫異道：“你已經都知道了？你如何這麼快步入一品之境的？你不曾怪過他？”
少年不解為何會有如此三問也不在意，直接一手捋過自己的長發，挑眉道：“直接出全力吧，讓我見識一下所謂的一品之外的強者。”
看着少年如此張狂，鳳啟龍也不氣：“很好，接好了！”咻——一根針隨着風聲直衝而來
只聽叮的一聲。
少年輕描淡寫的格擋掉隨風而來之針，挑眉道：“不盡全力就別怪我不給你機會了。”
話音剛落少年出現在了鳳啟龍的上方一把血紅色的劍猶如蛟龍刺向鳳啟龍。
只見鳳啟龍腳踏地面橫着躥了出去，少年隨後而至。
當——雙劍碰撞之聲響起。
少年變刺橫掃腰身，鳳啟龍豎劍橫檔，與此同時少年一記秋風掃落葉攻向鳳啟龍下盤。刷，
鳳啟龍一躍兩米多高，劍當刀使徑直的劈向少年，見狀少年也不躲閃硬接一劍。
當-呲——趁鳳啟龍後勁不足汝南單腳蹬地一躍空中劃出三道波浪！
當，當，當。
接了三劍卻退了十數步，院內草地都印上了鳳啟龍的腳印。
心想：好強的少年……來不及多做思考一道血光破空而過，鳳啟龍從腰間抽出五根銀針直衝空中。
丁丁當當——一陣碰撞聲后。
少年打掉了鳳啟龍飛出的暗器：“此劍有名，嗜血。”說著便又刺了過來，鳳啟龍從腰間快速探出十數銀針不躲不閃與嗜血交錯而過，呲呲——呲，鳳啟龍胸前猛然乍出一抹血光。
少年背對着他，鮮血隨着袖口慢慢往下滴落，他抬頭仰望天空：“痛快！哈哈哈。”
吐，一口鮮血噴出！少年雙手扶劍，以作支撐，已然也受傷不輕。
鳳啟龍此刻則更加嚴重，已然倒在了地上，鮮血染紅了青草，他不甘而又虛弱的說道：“你不是尹君子，他不可能有嗜血劍。”
少年收劍，挺直身姿，一手撫向胸口，漠然道：“我叫汝南，確實是南宮闕托我殺你。”
強忍劇痛，汝南看向奄奄一息的鳳啟龍淡然道：“自我弒師出道以來，已經很久沒受過這麼重的傷了。
你是第一個，希望你並不是最後一個，出於對你的尊重，你可以說你的一個遺願，若是我能幫得到，定會不留餘力！”
鳳啟龍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虛弱的說道：“我，，有，，兩個，，，徒弟，不論他們，，，如何，，你不，殺，他們。。”
汝南嘴角觸動：“我答應你。”話落劍出……
汝南站在原地久久未動，似是在思考，又似在考慮鳳啟龍剛剛所說之話的含義，他覺得事情遠非他想像之中這麼簡單。
咳咳，一口鮮血咳了出來，似是輕鬆些許。
鏡如霜走在下山的路上心想着師傅說過的話總感覺哪裏不對，況且師傅剛剛突然的嚴肅，還有剛剛林中莫名的殺氣怎麼回事，難不成有仇家尋仇師傅故意支走我？不好。我得趕緊回去！
回來之時，便看着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師傅，師傅旁邊還站有一人，妖艷的頭髮隨風而動。
地上滿是血跡與剛剛交戰的痕迹，來不及細想。
鏡如霜直接出手，繡花針似閃電般朝汝南飛去。
感覺背後似有東西襲來，汝南強忍劇痛身形微斜堪堪躲過，還不等喘息，繡花針竟分散突的從五個方向襲來，汝南輕點地面直接蹦起三米多高，空中之劍放腳下借力一登再躍兩米之高。
剛複合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止不住的由胳膊滴入劍中，汝南毫不在意，整個人如離弦之箭直衝鏡如霜，繡花針緊隨其後，也分不清究竟是誰追誰！
隨着繡花針的落地，汝南劍指鏡如霜脖子：“不錯，五品巔峰，若不是實力懸殊，我不是你的對手。”
鏡如霜紅着雙眼：“你把我師父殺了？！”
汝南挑眉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淡淡的回答道：“是。”
鏡如霜嗓音漠然嘶啞：“我師傅隱居多年，與你何怨何仇，你為何殺他？”
汝南無奈道：“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你走吧我答應了你師父不殺你。”
鏡如霜低吟道：“怎麼，那我還得謝謝你的不殺之恩？”
汝南收劍入鞘，一本正經道：“這倒不必。”
刷刷刷——
突然鏡如霜袖中飛出數十根繡花針直衝汝南飛去。
鏡如霜一臉怒氣：“無恥小人，還我師父命來！”
一道血紅色的光芒劃過，丁丁-噹噹聲不絕於耳。
刷刷剛打完數十根繡花針，突然又飛來數十根且比剛才大了一倍還有紅色交織的背景好似一片片楓葉飛過。刷-刷-噹噹-叮——叮
兩次對招汝南紋絲不動：“我答應了你師傅不殺你。”話罷汝南轉身而去，臨走又大聲喊道：“如若真想報仇便好好活下去，我期待你能早日找我報仇！”
望着汝南消失的背影，聽着他臨走之時放下的話語。
鏡如霜雙手的指甲深深的掐入了自己的皮肉還不自知，她在恨，恨自己當時怎麼就離開了師傅，恨自己的武功為何這麼弱，又在想若是師兄在肯定不會輕易的讓殺人兇手跑掉！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滴滴落下。
她想起來了以前的日子：第一次的蘇州相遇，每當和師兄有所爭執，師傅總會懲罰師兄，師傅永遠向著她，她無聲而泣，手中的鮮血慢慢滴入泥土。
過了許久，她彷彿麻木了，停止了哭泣，冷若冰霜的臉上凸出的兩道淚痕格外明顯。輕輕抱起地上的屍體往幼時師傅最喜愛的花園走去。
鏡如霜輕輕的把師傅放在花園之中，心中默默立誓：師傅，我一定幫您報仇！待我下山找到師兄，我們二人聯手一定能殺了那個兇手！
鏡如霜默默地回頭看了一眼這呆數於載的地方，眼中流露出一絲堅毅，終究是離開了盤鳳山
江南。
江南多雨，風景無限，多湖多船，江南建築兩層居多商販較少，遊人居多。
此時細雨朦朧，一少年打着傘走在這江南湖邊。看到他的遊客無不多看兩眼，此人一席灰色長衫，白凈的娃娃臉天生笑面給人一種與生俱來的親近感，出水芙蓉的皮膚看似吹彈可破。長發飄飄像極了仙子。此時正望着湖畔中央的荷花怔怔出神。
也不知師妹師傅如何了，我是不是該回去看看了。正回憶着往昔，附近的幾個江湖中人的交談吸引了他的思緒。
：“鳳啟龍死了，你知道嗎？”一個身穿黑色錦衣之人說道：“江湖還有何人不知，據傳是汝南殺的。”
心中突然傳來一股不祥的預感，尋聲望去，看着這幾個身穿黑色錦衣之人，應該是江南天刀門門下的。想罷合傘放於身後，一躍而過擋住前行正在交談的眾人：“不知幾位說的鳳啟龍可是隱居已久的那位前輩？”
為首的黑色錦衣之人看着面前修為不俗卻像極了女子的青年不敢大意，皺眉說道：“不錯，不知閣下何人，在下天刀門朗玉成。”
連綿細雨滴落於身，雖然猜到，但這聲不錯猶如晴天霹靂直擊內心，面上表情變換不定。
朗玉成見此情形，心中猜出大概，還是耐着性子問道：“不知閣下何人，為何突然阻擋我等去路？”
聞言少年回過神來，微揚的嘴角帶着笑意，只是眼神冰冷看向自爆門戶的朗玉成冷冷道：“鏡笑書，不知閣下剛剛所謂的汝南何許人也，竟能殺得了鳳啟龍前輩？”
郎玉成聞言來了精神侃侃而談：“汝南你都不知道？江湖歷來最年輕的一品高手。”
另外一人打斷道：“鳳啟龍不是與南宮闕齊名嗎，怎會被一個一品高手所殺？”
郎玉成面露不滿之色：“汝南成名便是弒師，他師傅封肖先可早就邁入一品之境了，殺鳳啟龍豈不信手拈來。”
聽着朗玉成言語中輕蔑之意，鏡笑書眼神愈發冰冷，只是這天生笑面的娃娃臉讓人察覺不出變化。
朗玉成也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少年的變化，自顧自的說道：“據傳汝南與鳳啟龍交手，手持嗜血劍一劍斃命……”
“夠了！”冰冷的聲音響起，只見鏡笑書把背後之傘拿於身前，淡淡道：“你們可知那汝南身在何處！”
郎玉成見他手持折傘如臨大敵，這折傘他熟悉，那是鳳啟龍曾經名動江湖的折傘，正是位列於江湖前十武器的折仙傘。：“你是鳳啟龍隱居后收的弟子？”
“告訴我汝南身在何處。”鏡笑書也不答話一字一頓道。
身後的幾人見情形不對拔刀對峙。
朗玉成此時冷汗直流：“我們都是道聽途說，並不知汝南人到底在何處，剛剛言語有失之處還請少俠莫要見怪啊！”
沒有答話，銀光一閃而逝。鏡笑書已然掠過天刀門眾人向盤鳳山的方向飛快駛去。
只見天刀門眾人都未出聲，眼睛大睜，似是不可思議，每人脖頸處各有一道鮮紅細痕。
隨着鏡笑書的離去，噗通接連聲音響起，一個個倒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