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背後做局之人

第十八章,背後做局之人

無意再打趣他,我悶着聲舀着碗裏的餛飩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

在餛飩幾近吃盡的時候,蘇白洛又湊到我身邊,壓着聲指着另一桌的客人跟我道,“姑姑你看,那個是不是昨天在芳樂司里跟人吵架的姑娘?”

“昨天?”昨天芳樂司鬧劇發生時她不是被我和阿晚放在客棧里睡覺了么?她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事等等我再跟姑姑解釋,姑姑快看看啊,這個姑娘是不是芳樂司那個。”

我順着她的指示看過去,“嗯,是墜聆姑娘不錯。”今日的她迎着當下時局換下了鮮亮色的衣裙,可即便是一襲暗灰也掩不住她那雙桃眼裏透出的風情。

其實,在蘇白洛跟我提及她前,我就已經注意到了她,起於美色,沉於內容。

我怎麼也沒想到,這位墜聆姑娘居然跟我有着同樣的目標——進王宮。

她對那男子說的原因,是自己跟別的樓里的姑娘大了一個賭,賭的是這公子真心。

那公子看上去是有三分喜歡她,故而,在她磨/搓懇求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拒絕。

可他又好像很猶豫,畢竟,一個平民百姓入王宮都難如登天,更何況,她!一個妓子。

還是家裏犯了事,永不能從良的官妓。

蛾眉細蹙,梨花帶雨,柔弱中她把美色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將該說的話都說出口后,才就着那公子面露出困難,看似十分大度的安慰他道,“公子若覺得為難,那聆兒也便不求公子了。

公子大恩聆兒無以為報,只恨奴家這身份,便是只守在公子身邊為奴為仆,做個洒掃丫鬟都不行,繁花落水,錦瑟如夢,今後,公子還是忘了聆兒吧,也別再來芳樂司了,若叫老爺夫人知道了……肯定,肯定又要說教公子了。”

隔着七八張桌子,我和蘇白洛齊刷刷拿着糕點撇到了一旁,躲在柱子與阿晚所形成的遮蔽后,喜滋滋的看戲。

蘇白洛沒有超俗的視力與聽力,所以帶她看戲,我一點兒也沒這事會不會影響到她對未來擇偶標準變化的擔憂,更甚至,在聽到墜聆的精彩言論后還怕她聽不清錯過的轉述給她聽。

“然後呢,然後呢?那公子答應帶她去了么?”她比我想像的還要激動。

偷瞄了眼阿晚,他畢竟是她名義上的師傅,我這樣堂而皇之的教壞他的小徒弟,他別是會生氣吧!

不間斷的瞄了三眼,見他神色如常才放心下來繼續道,“帶去了。”

“啊?為什麼啊!那姑娘不都說不難為他了么?怎麼還帶她去了。”

想着剛才的畫面,我不禁嗤鼻一笑,是啊,她不是句句不為難了么?可怎麼還是讓那公子帶她去了呢?

是因為她雖然一邊掩淚無辜的說不去了,可另一邊卻還是字裏行間挑撥着他和家裏人的關係?

叛逆的少年像放在了油罐子裏的炮仗,只需輕輕一點就能炸的洪雷作響。

能把人家家庭關係給查的那麼清楚,又能通過簡簡單單的幾句話達成自我目的,那位墜聆姑娘,還真的是,不可貌相啊!

用完午飯後,蘇白洛提意要出去逛逛,再詢問我的時候我搖了搖,拒絕了,“阿洛和你師傅出去玩玩就好,我覺得我昨天沒睡好,可能需要補個覺。”

補覺是我隨意扯的借口,我真正想回房的原因是要弄清楚,怎麼才能藉著那墜聆姑娘的東風趁機也溜到王宮內。

我雖不喜那姑娘,但就目前而言,她或許是我最好的機會,畢竟愛慕她的那個公子可是塍國主管祭祀,宴會,封禮的禮部尚書家的嫡幼子簡萬里。

簡家的老爺夫人原生有兩個孩子,悉心栽培的是長子長風,而呈放養式隨他生長的是二公子萬里。

因從小沒人管教,又加之聽多了你大哥如何如何有才,而你怎麼這麼這麼不行的言論,簡萬里自此頹廢,成了安陽城裏整日留戀花叢,不知詩書的一等紈絝。

要不是前年,這簡家大公子因風疾治癒不當送了薄命,這簡萬里也不會有在簡尚書面前說話的機會。

更遑論,能憑藉著那點小聰明就說服了簡尚書准他從宮外挑揀能人,自編一新奇舞樂於衍文帝壽宴當天進宮賀壽。

捏着手上才被一幼/童塞入的信箋,我滿目疑惑,這是誰送的?

送信的人又是怎麼知道我想入宮,且還是想跟着墜聆通過簡萬里的路子進去?

把簡家打聽的這麼透徹,就連那簡家書房裏才發生的事都寫的這麼明白。

是誰在背後做局?入此幻境,不是尹平羌主導的么?

攥着信稿,我走到了阿晚的房前,剛要推門卻瞥見拐角處的樓梯口那跑下一孩童,衣着襤褸儼然就是剛剛給我送信的那個。

這客棧分南北兩側,我和蘇白洛的房間居北,與阿晚的隔着中堂。

而那小孩從我那北屋跑至這南邊,是來跟送信的人討要賞錢的吧。

我壓着不解的憤怒輕叩了叩門扉,他聞聲推開門,見我,笑道,“阿月?你怎麼來了?”

攥着信稿,我徑直走向屋內,“有點事不明白,想問問侯爺。”

他倒了杯水和放了幾塊糕點的碟子一起推到了我跟前,“怎麼又叫侯爺了?阿月可得當心隔牆有耳。”

“這個是什麼?”把信稿拆開攤放到他面前。

他拿起信稿看着我笑了笑,“還是第一次見到阿月這麼生氣,沒錯,這是我讓人去查的。”他說的坦蕩自如,氣定神閑的模樣倒顯得我有點不識好人心的誤會了他。

“你自己查的事為什麼要寫下來?還由那小孩子送到我那去?我們離得又不遠,你自己來找我說不就行了么?”慌亂里,我舍了對他的侯爺尊稱,你來你去的就像回到了小時候。

他笑的將展開的信稿重新又給疊了起來,塞到信封里,“剛才進來的時候,想必阿月也看見了,那孩子穿着襤褸,還發育不良,我這有點閑碎銀子想給他。

卻又怕直接給了他會讓他產生不勞而獲的壞想法,所以啊,就把查到的事都給寫了下來,再讓他交到了你的手上。

雖多此一舉,卻好過直接給他不是么?若他是個自尊心強,不得已才如此落魄的孩子,那直接給他錢不也傷了他么?”

他眼神瞬間惆悵,我怕他推人思己,想到那些不好的事兒,便忙附和道,“阿晚做的很對,這樣子確實都好。”

他扯了扯嘴角,眸中惆悵還是沒有消失,哀嘆了一聲道,“可總歸是多此一舉了,還差點害得阿月你誤會了我。”

“不多此一舉啊,誰說多此一舉的,你看…”我從他手裏奪過信箋,高拿着揮了揮,“這簡家情況如此複雜,阿晚你如果跟我口述,那保不定得說到猴年馬月!可你這寫下來,我這既能看前面又能看後面,自己一個人前後文對照着琢磨,不是既省時間又簡單么?”

我的安慰似起到了效果,他略點了點頭,“阿月不覺得就好。”

“不覺得,不覺得!”

“唉?阿月不叫我侯爺了?”

呃……怎麼又提這茬了,“你不也沒自稱在下了么?隔牆有耳,隔牆有耳哈!”

“只是,隔牆有耳么?”

都說生了氣的小姑娘不好哄,可沒說傷了心的大公子哄起來也這麼麻煩呀!

“呃……如果,不介意的話,阿晚也可以把我當做朋友。”可以……成親的朋友!

沒給他機會再矯情一次,我連忙就着如何藉機溜到宮裏去跟他做了友好/性探討,當然,我刻意的沒問他是如何在一個幾乎陌生的“幻境”里,那麼迅速又準確的查探關於簡家的一切。

這些涉及個人能力的事兒,他若有心想告訴我那我不問也自然會知道,可如果他不想說,那我問再多遍,也只會平添煩惱,更甚至,若求知的慾望永遠得不到滿足,可能還會演變成更恐怖的行為。

“那我是不是要先去那芳樂司里跟那墜聆姑娘認識認識?可我昨天才落了她的面子,她會不會記仇,不想搭理我啊!”

“不必,也不會。”

“啊?”從他口裏說出這五個字分開我都認識,可怎麼和在一起,就覺得有點蒙了,不必對應的是什麼?不會又是啥?

“阿晚,打個商量唄,你能不能話說的稍微多一點?我知道,你們這種大人物一般都惜字如金,特顯不一樣,可是……”我低下頭,像只無精打採的貓,動了動耳朵,“我聽不懂。”

額前有手伸來,我錯愕的看着那隻手的主人,咽了咽口水,他知道這個動作會讓人誤會么?

雖然透過蛛絲馬跡大致能猜到他大概是喜歡我的,可現在,我到底不是蘇茗而是覃妁,是一個跟他沒見過幾面的姑娘。

沒有朝夕相處的熟絡和青梅竹馬的情分,而他……想起在宮裏時聽到的那些閑話,是了,他喜歡文靜的姑娘,所以即便此刻已動心,面上卻仍要裝作嬌羞狀的慢慢往後微挪。

他見我后躲也訕訕收回了手,略帶尷尬的解釋了一句,“阿月的頭髮亂了!”

我抬手撫着前額,“啊?亂了啊,那多謝阿晚幫我整理了。”以笑掩一切,頭髮亂沒亂我不知道,只知道藏在左胸腔里的那半顆西子心是已經亂的不可開交了。

他藏在袖口下的手指在我說出這句話后挪搓了兩下。“沒事。”

“那沒事,我們接著說正事吧!阿晚你剛才說的不必和不會是什麼意思?”終於把話題給掰扯回了正途上,我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我說不必是說阿月你不必去芳樂司與那個墜聆姑娘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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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來明月不驚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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