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夏末好時節,應是殺人夜(二)
“喂,我們把年仔留在下面真的行嗎?”
“放心吧,那小子既然敢應下來那就說明他心裏有把握。”
“哦……那我們兩個上去真的行嗎?”
程載游突然就不想搭理眼前這個捅人心窩子的小噴子了。
什麼叫行嗎?懷疑自己的能力?
眼瞅着被刺激的不再發話的程載游,應初梅得意的吐了吐舌頭。
此時二人正一深一淺的踩在一條羊腸小路上,小路崎嶇不平,還極為陡峭,一個不慎就有踩空摔下去的危險。
這也是無奈之舉,本來那條路雖說也是蜿蜒曲折,但總歸是個正八兒經人走的路不是?可走着走着兩人發現這條路被山上滑下來的泥石流阻斷了……
於是兩人只得摸着黑尋了半天才找着這麼個小道兒來。
別問二人為什麼要摸着黑,因為一開始程載游以經費不足為由,買了個最便宜的手電筒,三人剛到這的一瞬間就進水用不得了。
一想到經費不足這四個字應初梅就恨的牙根痒痒,什麼狗屁經費不足?老光棍在那兒抽華子抽的腦門子都冒煙兒了!
呸!老光棍!就他釀的應該給他一腳踹下去!
正走着走着,前面的程載游忽然就停住不動了,而一直低頭碎碎叨的應初梅則一個不留神撞在他身上,腳下一趔趄差點摔下去。
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的應初梅怒斥道:
“老光棍你瘋了?!?你想殺死我是嗎?!?”
可令應初梅驚訝的是,程載游罕見的沒有回懟過來,而是默默的杵在那裏一動不動。
望着一言不發的程載游,她有些疑惑的問道:
“你咋了?”
過了好一會,程載游略微沉重的吐了口氣,然後低沉的說道:
“你過來看看。”
應初梅越發疑惑,這是看見啥了?跟變了個人兒似的。
她有些好奇的湊了過去,想看看是什麼讓一向不肯吃虧的程載游如此沉默……
就在她看到的那一瞬間,突然感覺體內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她目呲欲裂,呼吸也開始粗重急促起來。
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景象,甚至能聽見自己咬牙發出的咯吱聲。
過了一會兒,她開口了,只是那聲音不像剛才那麼活潑靈動,而像是壓抑着巨大的怒火一樣,每一個音節都是從喉嚨里費力擠出來的。
“這是怎麼回事。”
“十有八九是獻祭。”
“哦,獻祭,然後成為山神,發洪水,達到他們的目的。”
“嗯。”
沉默了一會,應初梅又問:
“上山?”
“先讓他們入土為安吧。”
“然後呢?”
“殺人。”
兩人找了個避雨的地方,然後應初梅用術法開出幾個坑來,再將懷中那蜷在一起的瘦小身子一一放了進去。
隨即兩人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只剩一個破舊的風車在風雨中不斷搖擺着……
松鶴已經慌了神了,剩餘的兩名術士都被江祈年斬殺了,剩下的那名士兵也剛剛被扭斷了脖子。
現在只剩下他和那個首領了,而江祈年則是自始至終都沒露過正臉,他就像躲藏在暗處的判官一樣,每當雷聲響起,他就會出現,就像在生死薄上劃掉他們的名字,然後收走他們的性命。
這正是江祈年的計劃,對方人多,自己根本沒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正好剛才一道雷法給了他機會,藉著那閃爍的雷光他才得以脫身。
此時的他已經解除全身同化,他將所有力量都集中在腿部和胳膊上,順帶眼睛也聚集了點力量,因為貓的夜視能力能給他在夜晚帶來巨大的優勢。
雖然狹窄的山路能躲藏的地方很少,但是他憑藉著鋒利的爪子和有力的雙腿,在懸崖邊上,石頭后,岩壁上不斷穿梭變換着自己的位置。
大雨將他身上的氣息沖刷的相當薄弱,再加上讙自帶的斂息能力,哪怕松鶴用類似於犬嗅等感知術法也無法尋找到他的蹤跡。
而天空中時不時傳來的雷聲能掩蓋他的動靜,使他在這個環境下越發的如魚得水。
長刀已經丟了,他也沒去撿,拿着刀竄來竄去反而更不方便,反正這次靈力足夠,讙也正是精神的時候,爪子在這個時候比刀更為實用方便。
江祈年此刻正掛在一處峭壁上盯着下面的兩人,此時二人正神情緊繃著望着四周,他們已經慢慢摸出了江祈年的一個規律,那就是會藉助雷聲掩蓋自己的動靜。
也就是說,江祈年會伴着電閃雷鳴襲殺他們!像隱藏在黑暗中的獵人,而他們則是走投無路的困獸,稍一不留神,便會丟掉性命!
但問題是,他們看出來江祈年在和他們打心理戰,慢慢的攻破他們的心理防線,雖然在他們這個年代還沒有這麼個詞彙……
可面對這樣的攻擊方式,他們根本束手無策,疲於應付。
他們的猜測可謂是八九不離十,江祈年確實在消磨他們的戰意,瓦解他們的鬥志,他並不是在每一次打雷時都會出手,這個完全看心情,不要有規律,因為一旦有了規律對方也能察覺到。
所以他就毫無規律的出手,讓對方每次打雷的時候都擔驚受怕,又是舉刀又是弄防護罩的,至於程載游那邊……看樣子是還沒打起來不是嗎,要不以他們的戰鬥風格來說肯定弄出挺大動靜,到時候隔着老遠都能聽董到。
就算一會打起來也無妨,自己可以直接爬上去,雖說姿勢有些不雅,但這深山老林的也沒人看不是?
他抹了一把臉,將臉上的雨水抹乾凈。
然後默默記着次數,距離上一次出手已經打了十幾次雷了,看那個松鶴已經快堅持到極限了……
“轟隆隆!”
“嗖!”
江祈年像一支離弦的弓箭射向那名首領,藉著雷光,此時的江祈年在首領眼中如同索命的厲鬼一般猙獰可怖!
他抬刀拚命架住江祈年的利爪,可與之截然相反的是,後面的松鶴則調頭就跑!
首領愣住了,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間,江祈年抽出手直接在他的胳膊上抓出一道傷口。
首領吃痛後退,此時的他也回過味兒來,他忍不住怒斥松鶴,神色中再也沒有最開始的尊敬。
“松鶴!你給老子站住!”
他心中憤怒無比,這個松鶴平時仗着自己是修鍊者就狗眼看人低,一直對着他們吆五喝六的,結果到了關鍵時刻被嚇得如同喪家之犬!
今日兩人不分開一邊防備着江祈年一邊向山上後撤還有條活路,可一旦分開,只會被江祈年逐個擊破!
首領一邊抵擋着江祈年,一邊憤怒的謾罵著。
可慌忙逃竄的松鶴哪裏顧得上這些?他看見江祈年攻擊那個首領,於是就利用這個間隙自己跑路了,讓他留下來墊背,自己全身而退就好。
至於首領會不會死管他屁事?他不死就行了!
“看來你的同伴放棄你了呢。”
江祈年對眼前的首領嘲諷到。
首領咬了咬牙,他知道今日無論如何都得栽在這了,先不說江祈年會不會大發善心放過他,可就算放過他……
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雖然他沒親自參與,但是他也算得上助紂為虐,眼前這人的兩個同伴已經上山了,想必過後知道了他們做的那些事情……他絕對逃不過一位修鍊者的追殺!
拼了!反正怎麼都得死,倒不如痛快點!
想到這裏,他牟足了勁掄刀砍向江祈年,江祈年不慌不忙用手隨意的擋了下來,那名首領想抽刀再戰,可江祈年根本不會給他機會,直接用手握住刀背向身後一扯,然後直接用利爪貫穿了對面的心臟……
一個回合都沒撐過去,他就被刺穿了心臟。
那名首領喉嚨一熱,一股鮮血便從他嘴裏吐了出來,江祈年沒有折磨人的癖好,直接就將爪子抽了出來,想着給他個痛快。
只見眼前的這名首領踉蹌着向後退了幾步,可掙扎了幾下還是撐不住了,撲通一下摔倒在地上,濺起陣陣水花。
雨中的那雙瞳孔在不斷的渙散,氣息也越來越微弱,一股熱流從他胸前滴落到地面上,開出一朵朵鮮艷的紅花,再然後,紅花被雨水稀釋的乾乾淨淨,再也不見……
此時一隻由靈力構成的小鳥撲扇着翅膀落在他的肩頭。
“哦?初梅傳過來的?”
他任由小鳥在他耳邊嘰嘰喳喳說了些什麼,然後他的神情越來越冷,甚至感到一股寒流在體內涌動。
那麼,接下來,你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江祈年緩緩的合上了雙眼,動用讙的超強聽力,仔細捕捉着松鶴的蹤跡,從各種聲音當中分辨出他的腳步聲……
約莫過了一兩分鐘,他睜開了雙眼,一道銳利的目光劃破夜空,殺機畢露!
望着眼前的一幕,應初梅的手已經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她死死的攥住傘柄,指甲都掐進了肉里。
程載游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毫無波瀾,但是若是仔細觀察他的眼神,其中彷彿有一團熊熊怒火在瘋狂滋長着,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
已經發暗的血液從山頂正中心的圓形祭壇上緩緩的淌了下來,和瓢潑的雨水融在一起,混織着流淌至二人腳邊。
血腥味已經浸入空氣和地面之中,任憑風卷狂瀾,大雨滂沱,都無法洗刷這四處瀰漫的血腥味,就像眼前之人的惡行一樣,再大的雨水,再長的時間,都無法被洗刷乾淨!
在他們踏上山頂的那一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個圓形的大祭壇,祭壇上佈滿了被綁在柱子上的屍體。
每具屍體都穿着粗糙的布衣,有的上面還縫滿了破舊的布丁,那些屍體當中,有老人,有孩子,有年輕人,也有一些中年人,無一例外,他們每個人都是被抽幹了血液而死的。
他們的臉上充滿了痛苦和絕望,配合著那乾枯慘敗的面容,讓二人心裏隱隱發堵。
而就在那祭壇前方,坐着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頭,穿着一身白色的長袍,手裏還舉着一根拂塵,看起來是慈眉善目,出落的是宛如天上的老神仙。
而在他周邊,則是立着兩列身着軟甲的士兵,他們一言不發,一股肅殺之氣從這些人身上散發出來,像是守護神一樣默默守護在老人身後。
程載游在看到這副場景時就印證了在心中的猜測,他們召喚出山海經記載的妖獸軨軨,然後通過獻祭使其成為空桑山山神使其威力大增,牽動天地間的因果,所以才出現了這場聲勢浩蕩的洪水。
“何人?”
那名老者抬起頭微眯着雙眼望着兩名不速之客,然後緩緩的開口問到。
程載游嗤笑了一聲,他並沒有理會老者的問題,而是緩緩的抽出了刀。
應初梅同樣將靈力在手中凝聚,那雙美眸盯着眼前的老者,然後朱唇輕啟:
“殺你的人。”
聲明,文中的術士和道士是有區別的,只是小說中的一個修鍊體系,還有關於太平天國的問題,我寫這幾章並沒有任何貶低和抹黑的意思,只是單純為了劇情需要,我也不會評論任何有關太平天國是好是壞這個問題,任何事物都是有利有弊的,他有好的一面,也會有不好的一面,但是不論是好是壞,我是沒有資格去評論的,雖然我最近幾章中只是寫了不太好的一面,但也是劇情需要,請小夥伴們理性閱讀,最後,再次感謝你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