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輜重營(六)

第六章 輜重營(六)

?所謂地“營嘯”,通常會發生在軍營或者監獄這種地方,並且後果往往十分嚴重。【≮衍墨軒無彈窗廣告≯ωωω.】

在這些特殊地環境中,因人多擁擠、居住空間小且平時因訓練或者結仇等原因,造成整個群體精神壓力大,極易處於一種精神崩潰的邊緣。

因此,當在某個寂靜漆黑的夜晚,一個士兵或者囚犯因噩夢而喊叫時,往往會引發其他人的連鎖反應,使得整個群體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甚至是自相殘殺!

值得慶幸的是,輜重營並不是一個真正的軍營,而這些被征來服徭役地役夫們,也不過就是一些普通地老百姓們,因此也就沒有真正地軍人們的那種遊走於生死間的壓力與壓抑。

事實上,張知秋的恐怖尖叫在驚醒了本個帳篷內的三十人之後,又連帶着將附近幾座帳篷內的人們也全都吵了醒來。

但這些已然徒步走了一天、也勞累了一天的役夫們,卻只是在罵罵咧咧地喧鬧了不到十多分鐘后,便次第再次陷入了沉睡。

但張知秋自己,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眠了!

事實已然無可置酌地表明,來自於現代地張知秋童鞋並沒有被進行二次穿越;但是,張知秋之所以會做如此的噩夢,卻也的確是是事出有因的。

其實,事情說起來非常地簡單,就是張知秋在睡夢中,被睡在他身旁、同樣已然睡的昏天黑地的一個男子,習慣性地摟抱在懷裏了!

古代的人們不同於現代,結婚的年齡非常地早,在現代還被視之為“幼童”地十四歲時,大多數的大明百姓便已然都開始結婚生子了!

事實上,作為女孩子的結婚年齡比男子還要更低,因而這個已經是三個孩子地老爹地二十三歲男子這麼“習慣性”地抱着張知秋睡覺,也不過是他多年來抱着老婆睡覺所養成的“毛病”罷了!

不過,儘管幾乎所有地人都對於張知秋如此地大驚小怪感到極其地不滿,但他自己卻還是極其地鬱悶的。

雖然沒有什麼潔癖,但對於被一個大男人抱在懷裏睡覺,張知秋卻還是感覺難以接受的,但問題是,僅僅是在這個帳篷里的好多傢伙,就都有這麼一個良好地習慣!

於是,張知秋再也無法躺回原地去入眠了——任何一個經歷了如此劇變的現代人,只怕在這種情形下也是一時間睡不着覺的,更何況張知秋還差點被這個叫做吳二柱的傢伙給直接嚇死!

當然,張知秋所遭受的這個“嚇”,到不是因為害怕,而僅僅是由於受某種傳言的恐慌所致;或者換個說法,是被有些噁心的嚇到了。

不過,對於張知秋的這種“大驚小怪”,卻是讓他自己極其詫異而震驚地沒有得到營中任何人的理解與同情,而且甚至還被聞訊趕來的張小滿狠狠地訓斥了半天!

在中國古代,同性戀似乎並不被人歧視,在某種場合甚至還會受到褒揚,著名的同性戀者還被傳揚千古——諸如“斷袖分桃”、“龍陽之好”這樣的典故,也算是一種非常奇特的情狀了。

明朝本就是一個同性戀者相當泛濫的時代,這一點在以明末為背景地中國四大古典名著之一的《紅樓夢》中有相當篇幅地細緻描寫,而賈寶玉便是這個時代一個極具典型性地“雙性戀”者。

在這種背景之下,張知秋此刻遇會到這種尷尬,便也就一點兒都不難理解了!

既然無法再睡,張知秋便也不願在這充滿了汗臭、腳臭味的帳篷內停留,乾脆起身來到了外邊,湊向了正在執勤地士卒身邊。

當然,張知秋之所以要去往哨兵那裏,並不是想着要替別人值班,而是純粹衝著哨位上的那堆篝火去的。

因為地處內地,輜重營的哨兵們所防範的目標,卻並非是那些遠在關外的韃子、或附近不成氣候的盜匪,而更多的卻是這些被征服徭役地役夫們。

換句話說,這些哨兵們不僅要留意着這些役夫們臆想中的逃亡,還要小心防備被他們與盜匪裏應外合地偷去了軍資。

這種事情過去不是沒有發生過,只不過是被軍地各方聯手壓了下來,最終也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有鑒於這些個目的,這堆篝火的存在就極其地有意義了:這一堆堆地篝火,將整個地輜重營完全地包圍起來,任何想要通過這條“光明地帶”出入營區的人,都絕對難逃周邊其他人的眼睛。

哨兵用陰鷙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從營地中漫步而來地張知秋……

必須要指出的是,如果單純是衡量讀書人的地位來說的話,明朝比現代卻是絕對要高上不止一個層次的。

在現代已然是滿街的大學生不如狗;而在明朝,一個僅僅只認識幾個大字的普通人就可以奠定自己在街坊鄰居中的非凡地位,如果是能有一個秀才,那絕對是整條街、整個村子的人都會與有榮焉的!

倘若是普通的役夫們在這晚上宿營宵禁之後還在營區內遊盪的話,只怕這些士卒們是二話不說先抽上十幾鞭子才會和他過話的,但張知秋卻是顯然受到了特殊地不同待遇。

雖然在現代也就是個普通人,但好歹是受過十幾年正規教育的人,那點兒“學生樣”已然是深深地刻印在了張知秋的身上,也還沒有來得及被現代社會的市場經濟洪流給洗滌乾淨。

不過,這個在現代被視之為是“不成熟”標誌的“學生樣兒”,在這個時代卻是無人敢不高看一眼地“文人氣質”——這也算是張知秋作為一個現代穿越者所附帶的一點兒福利了吧……

不用刻意地裝13,張知秋的言語氣質便很明顯與那些役夫們極其不同,因此準備出面來與他進行交涉的,卻也是一名小旗,但與張小滿所不同的是,這名小旗是負責軍中軍紀地虞候直屬的軍官。

“長夜漫漫,無心入眠……”

看着不言不動便自帶三分殺氣的黑衣小旗,張知秋卻是忽然間起了作弄之心,於是張口便是一句周星馳地經典台詞,順便也還擺出了一副找抽地經典造型。

張知秋也不是真的發瘋,但是遇到這種稀奇古怪的事情,雖然自己感覺非常地淡定,可實際上情緒也早已經是到了一個臨界值的,這時也算作是一種有意無意地“自我減壓”了!

明軍的軍衣極具特色,是軍裝中不怎麼多見的大紅色,而這隻承擔軍中巡營、執法等古代憲兵職能的虞候所屬官兵,身上的衣甲則為黑色。

事實上,張知秋也正是因為注意到了這一點不同,才突然間被刺激到了哪根敏感的神經而突然間這麼神經病大發作的。

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如果其所承受的精神壓力超過自身的極限,那麼他有可能做出任何匪夷所思地事情來。

明代軍士服飾其實一種胖襖,其制“長齊膝,窄袖,內實以棉花”,顏色所為紅,這種軍服,學名叫“鴛鴦戰襖”,俗稱“紅胖襖”。

明軍騎士多穿對襟,以便乘馬,作戰用兜鍪,多用銅鐵製造,很少用皮革。將官所穿鎧甲,也以銅鐵為之,甲片的形狀,多為“山”字紋,製作精密,穿着輕便,普通兵士則穿鎖子甲,在腰部以下,還配有鐵裙和褲,足穿鐵靴。

當然,這些配置是只有當年的京營部隊和一些精銳邊軍才能一應俱全的,象其他的普通軍戶們,在如今已是每年能夠有一件夾襖到手就該歡天喜地了。

人致賤則無敵——張知秋的這一發騷,卻是讓原本直線而來的黑衣小旗,驟然間地眉眼一陣亂抽,隨即竟是昂首挺胸地轉身而去了!

對於黑衣小旗的這種作為,其他的士卒們顯然並不是非常地意外,因此他們也全都極其默契地隨機調整了自己地巡邏路線,一路鏗鏘地洒然而走了。

張知秋所宿營的帳篷,距離營中轅門尚遠,只要他沒有做出黌夜出營的事情,這些士卒們看來是不會去找他的麻煩了!

對於這種極其狗血的“奇遇”,張知秋也是在後來才搞清楚其中地關節的:組成本只輜重營地這隻核心部隊,其軍中執掌軍紀的虞候大人,便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

見士卒們不來打擾自己,張知秋也就不為己甚的不去騷擾別人——因為他徑直地奔向最近地一個火堆處,原本在附近執勤的兩個士卒已經主動和這裏拉開了一些距離,擺明了是不願與張知秋有進一步的接觸。

默然地來到了火堆地上風頭,張知秋悄然獨立——但在造型擺了不到三十秒后,接下來便無以為繼地轟然崩潰了。

張知秋這時身上所“穿”的,還一直都是之前張小滿賞給他的那兩條麻袋,上面走光,下邊透氣——長這麼大,張知秋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這麼不穿內褲地裸奔是什麼時候的了!

至少,在三歲那年被送到幼兒園的時候,通風透氣、環保無害、具有君子之風的開襠褲便是已經與張知秋永別了的。

時隔多年,張知秋終於再次地體驗到了“君子坦蛋蛋”的久違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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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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