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迷戀她
她彷彿一片毫無生機的落葉,抽幹了生機般向後倒去,腦海里迴響的只有哥哥的那聲驚呼。
有人把她攔腰抱起,使她的膝蓋終於離開了那熱得如炭燒般的地面。
她在模糊中感受到熟悉的懷抱,給了她心安的力量,讓她放心地靠在他的懷裏。
“將軍!萬萬不可,大人還在受罰,您這是違抗聖旨!”
有人在喊着什麼。
“滾!”
她在他的懷裏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氣和緊張,她想伸手去拉他的衣襟,讓他不要緊張,卻連張口的力氣都沒了。
司徒墨白雙目微眯,看着那着急的身影,在守衛的攙扶下站起了身。
“你們退下,今日之事,但凡透露出絲毫,本相讓你們家破人亡。”
“遵命!”
守衛們面面相覷,滿是倉皇之色,連滾帶爬地跑了。
司徒一手撐在牆上喘息着休息,媽的,葉清雲下手太狠了。
“主子。”
若風走到他身後,想扶着他。
“不必。”他阻攔若風的動作,“以後不用再查魏安了。”
“為何?”若風微皺起眉。
“本相已經有答案了。”他用指腹抹去唇角上那點血滯,薄涼的嘴唇勾出偌大的笑容,燦爛得如同誘人的罌粟般令人着迷。
他現在腦子裏,甚至身體裏的每個細胞,都在瘋狂地回味着那個深入的吻。
她的氣息像是印記般烙印在他身上,讓他留戀不已。
“值!”
他笑着輕聲道,眸內閃爍着渴求的光。
“嗯?”若風摸不着頭腦,值?被打成這樣值什麼?
看到主子的眼神時,驚得不敢再出聲。
這樣的極帶目的性的神色,他上次見已是十年前。
那時的司徒墨白還是個孩子,為了能活下來,成為所有被培養的孩子中能倖存的那個,而放手一搏。
手段那般凌厲狠決,用旁人的悲慘結局換來他今天的一切。
而如今,已經手握重權的主子又在想什麼?
葉清安在哥哥的懷裏,感受着他急促的步子帶來的一陣陣顛簸。
眼前的風景在眼前急速地放映着,她感受到他因為疾行而跳躍地格外響亮的心臟。
似是過了很久,又像是只過了幾刻鐘,意識模糊的她被放置在了柔軟的床上。
有無數熟悉的面孔探頭望她,又很快把頭收了回去。
耳邊有無盡的喧囂聲。
“將軍,你太衝動了,你這是抗旨!你怎麼就不冷靜一點!”
似是李進的聲音,在嘈雜聲中顯得格外清晰。
“冷靜?如何冷靜?我為她戎馬十年,忍氣吞聲至今,只不過為她一個周全,若怪罪下來,我自能承擔,無需諸位多慮。”
哥哥的聲音響起,果決堅定且不容置疑。
四周都安靜了,她終於能沉沉地睡過去。
“今早在朝堂上還好好的,怎麼才個晌午的功夫把人折騰成這樣?”
李一直搓着手,在堂中央走來走去。
“嘶,將...將軍,您的手...”
有奉茶的婢女,眼尖地瞥到站立在屋門外的葉清雲的手,手背上尤其是手指關節處又紅又腫,格外顯眼。
“無礙。”葉清雲應聲看了那冒失的婢女一眼,淡淡地說道。
“吳老已經在裏面了,你的手上點葯。”李進耳朵尖,翻出了堂里的備用藥箱,拎在他面前晃了晃。
“多謝,不用。”他目光死死地鎖在那扇緊閉的門上,語氣卻緩和不少。
“上藥上藥,等清安醒了,見你的手腫得跟豬腳似的,還不哭你個水漫金山。”
李進皺着眉叨叨道,將那藥箱硬是塞在他手裏。
他拿過了那藥箱,將它隨手放在一旁的腳架上。
有婢女從房裏走了出來,向他們行禮。
“不必多禮,直接說。”他難得地着急,免了那婢女的禮節。
“吳老讓奴婢轉告諸位大人們,閣主並無大礙,還請汝等放心...”那婢女說著說著,稍顯遲疑,似是難以開口。
“說。”葉清雲失了耐性,催促道。
“吳老說,你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不要在門前吵,擾人清凈!”
那婢女有些窘迫地說道,說完趕緊行了個禮,走得很快。
葉清雲挺直着背脊,緩緩閡上了眼,臉上冷硬的線條微微鬆懈,稀罕地透出一絲疲憊,額角因劇烈運動而累積的汗珠,順着他的臉頰落下。
他沒有片刻的休息,轉身便邁着步子往外走。
李進剛湧上嘴的關心又給咽了回去,看着那腳架上紋絲不動的藥箱,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人...”
“抗旨不尊的罪名,豈是他能怠慢的。”
吳齊拍了拍李進的肩,搖着頭道。
養心殿,劉晟皓抬起頭來,將手中的奏章丟在桌上:“再說一次。”
“葉將軍將人帶走了。”
盧德壽小心地說道,聲音都放得輕了許多。
“前面那句。”劉晟皓搖了搖頭,道。
“司徒大人經過了西芙院門口,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魏大人暈倒了?”
盧德壽將話說完整了,謹慎地看着皇座上的人。
劉晟皓什麼都沒說,表情如若寒星,直挺的鼻樑,靜默冷峻如水。
難挨的沉默,養心殿內的每個人都分分秒秒地數着自己多活了多久。
在盧德壽提心弔膽地想往後退,給聖上一個清凈時,卻被劉晟皓的突然發聲嚇得微不可察的一個激靈。
“擬朕口諭,准鎮國大將軍葉清雲帶戶部侍郎魏安出宮休息,夜宴延後。”
劉晟皓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在梨花木桌上,發出令人窒息的悶響。
“得勒。”盧德壽賣着乖,有點調皮地說道,想緩衝下這沉鬱的氣氛。
“去查,到底發生了什麼。若魏安醒了,令他面聖。”
劉晟皓補充道,揮揮手讓渾身都是汗的盧德壽退下。
“葉將軍!”
盧德壽尖着嗓子喊住了剛入宮門的行色匆匆的葉清雲。
“公公。”
葉清雲駐足,道。
“若將軍此行進宮是為了面聖,便大可不必了。皇上早就下了口諭,讓您帶受罰的魏大人回去休息。葉將軍若無事,便回吧,曉得皇恩浩蕩便好。”
盧德壽向他帶着笑意道。
葉清雲挑眉,臉上是藏不住的震驚之色。
劉晟皓竟然幫忙掩蓋這件事...他已經發現魏安便是葉清安了,不可能呀,那又為何要幫他們?
“謝陛下恩寵,謝公公提醒。”
他一作揖,向那深深的皇宮望去。
西芙院屋頂的瓦磚上,有人還斜倚在那,腦海中還在回放着晌午時所見的一切。
他終究是對魏安不忍,想出來看看,卻沒想到聽到旁人的說話聲,便躲上了屋檐,將那司徒墨白和之後的葉清雲的舉動看得明明白白。
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衝下去,但理智都讓他站起複又坐下。
即使再過分,魏安又不是他什麼人,與他何干,何苦給自己惹事上身?
可為何他現在心這般痛,彷彿被人狠狠地挖掉了一塊,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