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逃無可逃
原來是讓他來指認人的,鄭大夫鬆了一口氣。
他還以為,他的葯吃出了問題,主人家要找他算賬呢。
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搜索着,一個個地辨認着,那個女娃子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美麗,買葯之前也在街上見過幾次,他還是有印象的。
里正劉應大聲道:“全部村裡人都出來,不準在家裏,不配合的,別怪人闖進去揪出來,都是村子裏的,自覺點。”
“還有哪個沒出來,大家相互清點一下。”
村裡人相互環顧着。
這個時候,陸雲染已經爬上了自家的院牆,正準備跳下去,從側邊逃跑,聽到外頭劉應的聲音,心頭一個慌亂,腳下不穩,就從院牆上跌落下去。
一聲慘叫,將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人們紛紛去看情況。
就見陸雲染家,一個人跌在院牆外頭,好不狼狽,頭還撞到了一塊石頭,一縷鮮血,順着額角流下來。
傅言早就尋了一個視覺好的位置,能夠看到一點陸家的動靜,陸雲染就算不跌落,也是逃不掉的。
想出這樣的法子,看來陸雲染是真的沒辦法了。
“這不是陸家丫頭?”有人吃驚地說。
“自家有門不走,咋從院牆上跌落下來?”有人疑惑問道。
“不會是想逃跑吧。”這一句讓所有人都回過味來,是啊,在這樣的關頭,從院牆上掉下來,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有人看向鄭大夫。
鄭大夫瞅着陸雲染,雖然臉上沾了血,頭髮散亂,可他還是認出來了。
“對,就是她,是這個女娃兒,是她跟我買的葯,說是用來毒老鼠。”
頓時一陣嘩然。
所有人臉上都是驚訝不敢相信的神色。
“是陸家丫頭,不可能吧,模樣這麼好看的人,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不可思議啊,咋看都不像,再說她和張大傑啥仇啥怨?”
“是不是這其中有啥子誤會?再說是她買的,也不一定是她下的葯吧,可能還有別個從別處買的。”
人就是這樣,對長相美麗的人有濾鏡,這濾鏡隨着美貌的程度加厚,陸雲染是真的很美,千里挑一的那種,所以就算事實幾乎擺在眼前了,除非她親口說是自己做的,不然大家都不會就這樣認定。
“對啊,是我買的,就是我下的葯嗎?誣陷人也不是這樣來的,我和張大傑平時都沒有接觸過,我怎麼對他下毒。”陸雲染緩過神來,她抓到了反擊的機會。
她不能認,認了在這個村子裏身敗名裂,還怎麼待得下去?
“就說陸丫頭不是這種人,她看起來這樣柔弱善良,咋會下毒害人呢。”
“是啊,有的人是不是覺得她看着好欺負,想把髒水往她的頭上潑?這樣也太過分了吧。”
兩個後生站出來維護陸雲染。
村裏頭也越來越多的人覺得,或許陸雲染真的是買來毒老鼠的呢,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會做出這種事的樣子。
這個時候,傅言看向張大傑:“在中毒之前,有和陸姑娘接觸過嗎?”
張大傑服下藥后,喉嚨的腫脹消了不少,現在已經能說話了,只是,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畢竟,有人想要下毒毒死自己,那個人有可能就是陸雲染,當然,張大傑也只是懷疑。
他希望不是,因為陸雲染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實在是太美好了,仙女一樣的存在。
聽到傅言這樣問,張大傑想了想,他說:“就在昨天,我從慕家嫂子這裏買葯出來,在路上碰見陸姑娘。”
“嗯,就打了招呼?”
張大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問這個,他不解地看着傅言。
“為了還陸姑娘一個清白,我需要把所有的細節都弄清楚。”傅言說。
陸雲染聽着來氣,還她清白,傅言哪裏有這樣好心?
她本以為自己就要挽回一局了,現在卻又開始緊張起來。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不認就是了,不認傅言總不能按着她的頭來吧。
張大傑想了想:“我走路不小心撞到陸姑娘,手裏的葯掉了,陸姑娘幫我撿了起來。”
他還是為陸雲染着想,反過來說是他撞的她。
“嗯,幫你撿葯,是被對你還是面對你?”
不得不說,傅言真的問得很准,每問一個問題,陸雲染的心就顫抖一下。
“是背對。”張大傑還記得,陸雲染背對他抱歉地給他撿那包葯,他的心疼了一下。
多好的女娃子。
想到這裏,他更覺得不是陸雲染。
“這麼說來,如果是陸姑娘的話,就是陸姑娘背對着張大傑的時候,把那一包葯給換了?”邵羽接過話茬說。
有些話,他這個局外人說,比傅言開口要好得多,傅言負責引導,他進一步增加確定事實的畫面感,一唱一和,效果更好。
“我看從嫂子家出來的路,可是寬敞得很,怎麼無緣無故就撞上,難道是走路不長眼睛?還是說,另有其他的緣由。”
一聽這話,村裡人的臉色又起了不同的變化,看陸雲染的眼神,又多了三分懷疑。
這些事單獨拎出來,都不會覺得和陸雲染有什麼關係,可是組合在一起,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
傅言對里正低聲說了一句話。
劉應反應過來:“去陸丫頭家裏搜一下,看看那包用來葯老鼠的葯還在不在,或者是有沒有用在老鼠出沒的位置。”
陸雲染的臉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你們不能亂搜我的家,有官府的搜查公文嗎?不然就是違法。”
“陸姑娘,現在這樣的情況,你是最大的嫌疑人,就算是官府的人來了,也還是要到你的家裏去搜一下,得罪了。”劉應冷着臉說。
如果一個十幾歲的丫頭做出這種喪心病了的事情出來,那就太可怕了,這個村子裏,不能留着這樣的禍害。
幾個男人闖進了陸雲染的家,段氏沒有阻攔,她看着陸雲染,恨鐵不成鋼,心中當然是氣極,到現在為止,她幾乎已經確定了,她也知道,自己女兒這樣做的原因。
本來她們只需要安分守己,等着慕定安哪一天有機會了,看在昔日兩家共伺一主的份上,把她們也帶回京城。
可是她這個不成器的女兒,卻鬧出這麼大的事情出來。
陸雲染不敢看段氏質問的眼神,她也攔不住那些男人,就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
她知道,她逃不掉了,可是她只是想趕走傅言而已啊,要不是她出現,定安哥哥就算一開始不怎麼喜歡她,最後也會娶她,在這種地方,他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可是因為她的出現,她的這個心愿,都化成了泡影,她怎麼能不恨?
走就走,就算不得不離開這裏,也並不代表,她會放過傅言,會放棄慕定安。
是她的,最後還是她的,誰也不要想搶走。
那些男人進去裏面一頓搜,很快就出來了,其中一個人,手裏拿着一包葯。
“開的葯在這裏,還沒有用來葯老鼠,說明陸家姑娘是無辜的。”一個後生大聲說。
“說不定葯是換過來的呢。”有人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傅言接過那包葯,打開:“這是我開給張大傑的葯,專門用來治療風寒,這樣的配藥成分,在方圓幾十里之內,相信我是獨一份。”
到此為止,真相是什麼,已經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