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臉上紅斑
“說的就是你,你就是野女人,你從哪裏冒出來的都不知道,又不是慕大哥的媳婦,你賴在他的家裏做什麼。”
小的看着傅言這種沒有溫度的笑,感到有點害怕,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大的這個絲毫不懼。
“可是現在你從哪裏跑出來的我也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說你是野孩子呢?”
大男孩臉色變了變,浮起了憤怒:“我才不是野孩子,我有爹有娘。”
“我也有爹有娘啊。”
傅言說著,拍了拍他的臉,力道有些用力,這男孩被他這一句說懵了,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不對,你是——”大男孩突然想起來:“你不是野孩子,你是野女人,這不一樣,你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是不一樣。”傅言勾唇,月色下,她的笑意更是冰冷瘮人。
“不過,等到明天,你們和別的孩子也不一樣了。”
她若無其事起身來,進茅廁的時候,聽到附近人家喊着兩個孩子回去。
這些人不治一治,是絕不會收斂的,她也不過是圖一頂屋檐,一口飯吃,慕定安並未娶妻,她也不是什麼三兒,居然如此羞辱,實在是過分。
傅言不知道,慕定安就立在一片夜色中,將方才的那一幕看在眼裏。
明天,又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傅言和他平時的相處,從未流露出這樣的冷決,他這才發現,她還有另一面。
慕定安轉身,進入院子。
這是傅言第一個晚上,在稍微像點樣子的房間睡覺。
不得不說,比睡豬圈要舒服一些,至少安全感是無法相比的。
第二天,傅言起來,洗臉之後,她對着那張梳妝鏡子,第一次清清楚楚看到了原身的長相。
巴掌臉,五官精緻美麗,一雙眸子澄澈烏亮,彷彿兩顆黑寶石,額頭上還有個類似王祖賢的美人尖。
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怪不得傅家獲罪,發賣流放女眷的時候,原身被這裏的縣衙買走,後來又派人來尋。
傅言對着鏡子端詳了一陣,然後將那一副人皮面具戴上,這多了一層面具的模樣,比起來實在是太平庸,不過在荒野之地,又有官家的糾紛,這是好事。
傅言去淘米,就看到慕定安在後廚房的水井處洗衣服。
現在家裏不缺吃的,男人也用不着大早上打魚。
傅言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常,倒有點像夫妻。
慕定安將兩身衣服晾起來,又出了門去。
傅言:“——”
他還惦記着那些魚蝦呢?
“等一下。”
慕定安到了門口,聽到傅言在喚他,他停下腳步,回頭看着她,面無表情。
“吃過了早飯再去。”
傅言說,以前是食材不夠,現在算是有點條件了,早飯是要吃的,不然容易得胃病。
她只是交代了一聲,告訴他以後能吃早飯,就進廚房攤餅去了。
現在用具不夠,但烙幾個雞蛋餅,蔥花餅還是可以的,等買了蒸籠,就可以做饅頭包子蒸餃。
慕定安也餓,流放之後,他再也沒有吃過早飯,就算去鎮子上,也為了省幾文錢餓着肚子,每天都是空腹到中午,這種滋味屬實不好受。
他留了下來。
蔥油餅的香味從廚房飄到院子裏,又飄到院外,惹得人垂涎欲滴,慕定安坐在灶前,給灶里添火。
“不行,火太大了,減一點柴火。”傅言一邊給餅子翻身,一邊說。
慕定安有些手忙腳亂地退去兩根柴火:“這樣行不?”
“差不多了。”
傅言烙了五張盤子大的蔥花瘦肉餅,她吃兩張,慕定安吃三張。
咬一口,慕定安眉頭舒展,比鎮子上賣的好。
三張下肚,正好填飽,無比滿足。
吃完早飯,慕定安就出去了,傅言把她那些藥材搬出來放在地上曬,藥材要越干越好,這樣才不容易腐壞。
這樣找下去,怕是板車也不好拉載了,哪一天是不是要開個葯館子,或者找一點其他更輕輕鬆的門路,當然也是關於醫藥的,傅言腦子裏閃過這麼一個念頭。
不過,那是后話了,她現在最重要的,是積攢名聲。
“哎呀,大成,小成,你們的臉咋了?”不遠處,響起一聲驚呼,接着是那個院子裏的人手忙腳亂的動靜。
這一處院子的鄰居往東十步是汪家,往南二十步是劉家,更遠一點,是陸雲染和她娘租的那個院子。
現在,聲音正是從汪家傳出來的。
“這是造了什麼孽喲,好好的臉,咋成這樣了?”剛才說話的是汪家二房的媳婦陳氏,也就是大小成的娘,現在扯着破鑼嗓子的,是陳氏的婆婆馮氏。
傅言沒有管那邊的凌亂,繼續把葯擺好,
這個院子方位還算不錯,每天陽光總是陽光直射,曬藥材很方便,就是太破敗了,要是有一天蓋一個漂亮的琉璃紅牆四合院——
傅言搖頭,她不過是一個借住的客人,為什麼要考慮這個。
“小嫂子,小嫂子快開門。”
不一會兒,門口就有人拍門,是陳氏焦急的聲音,這家人真沒素質,這幾下子門都要給她震碎,不斷有塵土掉落。
傅言裝作沒有聽見,轉身進了廚房煮飯。
“小嫂子在不在,小嫂子快開門,出大事兒了。”陳氏越拍勁兒越大。
馮氏也在一邊焦急地嚷嚷。
傅言一直沒有開門,她們也折騰累了,陳氏的手拍得酸麻辣疼。
“總覺得裏面有動靜,但又不來開門。”馮氏支起耳朵聽了一下,困惑道。
陳氏想到了什麼,面色一亂,壓低聲音:“難道是前面說的那些,給她聽到了?”
“咋可能,又沒當著她的面說,再說她平時跟我們也沒啥交集啊。”馮氏說:“她又不是生了順風耳。”
“娘,臉上好癢啊。”大成又哭嚷了起來,拚命地想要掙脫手,去撓臉上。
馮氏拉着小成,大房的長子汪順拉着小成,這臉上生的東西可怕得很,紅瘢一樣,大大小小的數不清,越撓越嚴重。
所以都拉緊了這兩個孩子,不讓他們撓。
“汪順,你翻個院牆進去,看看人在不在。”陳氏從汪順手裏接過小成。
“好,二嬸。”汪順勒緊了褲腰帶,就往院牆上爬。
裏面傳出來誘人的肉香味,陳氏皺了一下眉頭,人明明就在啊,拍門也不開,故意裝聾作啞的,就別怪他們了。
“做什麼?”
汪順正要翻過這一堵院牆,身後突然傳來這麼一道冰冷壓抑的聲音。
冷不防打了一個哆嗦,就從院牆上跌下來,屁股撞到那一塊墊腳的石頭上,疼得他哎喲一聲,齜牙咧嘴,冷汗直冒。
慕定安扛着一棵大木頭,不知什麼時候來到,立在那兒,挺拔偉岸,氣勢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