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誰是野女人啊
然而,慕定安只是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隨即一仰頭,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然後將水壺往腰間一掛,推着板車繼續前行。
傅言鬆了一口氣,其實,慕定安也沒有多小氣嘛。
回到了村子,傅言洗洗手淘米,令她意外的是,慕定安居然也在灶前生起火來。
喲,這是太陽打西天出來了,傅言心想。
以為慕定安只是順手搭一把,沒想到他生火了以後,開口問:“今晚做什麼菜?”
“炒豇豆,芹菜炒瘦肉,再來一個豆腐豆芽湯。”傅言隨口說。
然後她又看到慕定安把豇豆洗了,折成小段——
這些平時都是傅言在做,今天慕定安未免也太勤快了,這讓傅言很納悶。
不過她很快明白過來了,她現在能掙錢了,吃用不全是男人的,男人沒有理由把這些內務都扔給她。
這慕定安倒還是個公平的。
她這久以來一直很累,翻山越嶺找藥材,回來又要做飯,洗菜切菜都要費不少時間,現在有人分擔了,是好事。
“肉切薄一點,均勻一點。”傅言一邊炒豇豆,一邊回頭看慕定安切菜。
慕定安悶聲不語,手上卻是按照她說的做,他本來就是個練家子的,只要用心,就容易把控好,後面切的肉,還算勉強達到傅言的標準。
雖然去街上回來晚了,但有人幫襯,飯菜很快就好。
三道熱騰騰,香噴噴的菜上桌,兩人痛快淋漓地開吃,傅言吃了兩大碗,慕定安吃了三大碗,湯也喝得乾乾淨淨。
洗碗的時候,傅言用皂角粉將碗洗一道,慕定安就在旁邊淘一道。
傅言不由得感慨,果然錢才能解決一切問題啊。
她將那個包裹打開,裏面是她的梳子,頭繩,梳妝鏡等女子用品,還有兩身衣服,慕定安的,有一身。
“試試,不合適的話,下個街天再拿去換。”傅言把衣服扔給男人。
她也只是估摸着他的尺寸買的,未必精準。
慕定安沒想到傅言也給他買了衣服,摸着料子還不錯,他的拇指摩挲着衣料,眼皮不經意動了動。
走進房間,換了衣服出來,以前他的衣服要麼是黑色,要麼是灰色,這一身則是深藍色,月色下,襯得男人的五官更是俊美異常。
傅言打量着他渾身上下:“看起來還挺合身的嘛,以後就按照這個尺寸買。”
以後——
男人看一眼少女,她眸光澄澈,似乎眼裏只有他穿衣服這件事,忘記了兩家人之間的那些仇怨和嫌隙。
慕定安心情微妙。
傅言進了另一個房間,換她的兩身衣服,大小合適,比起陸雲染給慕定安做的那一身寬大衣服,穿貼合自己的,感覺不要太好。
她穿着其中一身出來,手肘上搭着男人的:“可以還給你了,我也沒穿壞,把你換下來的,也一同泡上。”
慕定安視線卻落在她的身上,他這才發現,傅言穿上了合身的衣服,竟然顯出曲線有致的身段來,而且現在年紀還小,等再過了兩年——
男人只是想過這麼一個念頭,就移開了目光。
他拿着衣服泡去了。
在這種鄉下地區,衣服容易沾染臟穢,泡一個晚上,第二天洗了效果才好。
傅言這個時候,看着她的那些梳妝物,還有女子用品納悶。
“慕定安。”
慕定安從后廚房走出來,手上還沾着沒有擦乾的水。
“我的這些東西,要帶到豬圈裏去嗎?”傅言眨了眨眼睛,她現在能掙錢了,底氣足,不用仰人鼻息,整個人都硬氣了不少。
慕定安似乎沉吟了一下:“只有一張床——”
“我問的不是這個。”
傅言的視線,在另一個房間上掃了一下,男人頓時就瞭然。
“隨你的便。”
他原本也覺得,她住在那個豬圈裏面有些不妥,可是他不想主動對她發善心。
現在她提出來了,他反而覺得像是解決了一件事情。
沒有買床架子,好在有攤架子,傅言身形比較瘦,拿來將就當床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她把攤架子擺好,又在上面鋪了一層厚厚的乾草。
“方便?”慕定安在外面出聲。
“進來。”
掩着的門推開了,慕定安抱着他房間裏的那個桌子進來,擺在窗口處,然後又出去了。
傅言正愁她的那些用品沒處放呢,這桌子帶兩個抽屜,倒是方便了許多,現在她衣服也不多,可以用一邊抽屜就將就一下。
傅言將那些東西分門別類放好,打算去一趟茅廁回來睡覺。
手紙在古代是很貴的東西,不過她本來是個現代人,用別的根本就不習慣,前面不到無論如何也要慕定安買手紙,飯她寧願少吃點,然後自己省着點用,慕定安平時也不用這個。
今天總共掙了三兩多的銀子,買了好幾包手紙,她打算給慕定安的房間也送去兩包。
不過,她今天已經給他買了一身衣服,又去送手紙,他會不會認為她在討好他?
“呶,以後就用這個吧,免得我從你身上聞到一點別的異味。”
慕定安正在煤油燈下看書,傅言將兩包手紙從他的窗戶給扔到床上。
慕定安抬眼窗外,只見少女一臉的不屑。
他不由得滿頭黑線,他天天洗澡,身上會有什麼異味?
傅言沒有管他是什麼臉色,就去上廁所了。
茅廁距離屋子有三十幾步遠,有五個坑位,有隔間,附近的幾戶人家共用。
傅言才走到中途,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兩個毛小孩,對着她又跳又叫。
“哪來的野女人,賴在男人家裏不肯走,不要臉喲不要臉。”
“羞羞,小小年紀就不知羞恥,千人騎的貨。”
這兩個小男孩一個看起來八歲,一個看起來六歲,長得尖嘴猴腮,瘦巴巴的,一邊嚷着,一邊做出用手指刨臉的動作。
傅言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實際上她來這個屋檐下,耳邊就落了不少風言風語,大概就是這些內容,她是突然出現的,和慕定安之間也沒名沒份,古人的思想本來就不一樣,但這並不代表她會忍耐,任由她們說三道四地欺負。
她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俯身下來:“小兄弟,你說誰是野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