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噩耗忽至
原來在幾人出宮的同時,裴延堯被皇帝傳召了去,狠狠斥責了他,說有大臣彈劾他結黨營私,將他軟禁在了東宮。
此事想必又是裴延紹做了什麼手筆,不然裴延堯平時向來極會籠絡人心,御下極嚴,同大臣們也不過是普通的來往,怎會被彈劾結黨營私。
而且皇帝可是最反感結黨營私的,這可算是戳中他的逆鱗了。
林知寒在椅上坐下了,沈言輕有些擔心,倒不是擔心裴延堯,只是擔心他是太子,與林家又來往甚是頻繁,怕林家會被他拖累,死他一個倒是無所謂。
而且就算林知寒不當太子妃,憑林家的那些鋪子莊子生意,也可富裕過完一生了。
若是讓裴延堯得知她心中所想,只怕是要被氣死。
方淮胥轉過身來看她,沈言輕只是低頭揉着自己的鼻子,嚷嚷着,“好痛啊。”
“你不應靠近他。”
他這分明是關心,沈言輕瞬間抬頭,滿臉笑意地看他,“謝謝你啦,阿胥。”
方淮胥卻沒有立時回話,只是微蹙着眉,似乎意圖將她看穿,“你究竟是何人?”
沈言輕無辜地歪了歪頭,“我是沈言輕啊,你怎麼了阿胥?”
“普通人為何能在面對那種事時如此淡定,並解決。”
“噗嗤。”
見她竟笑了,方淮胥不禁一愣,沈言輕走上前幾步,湊到他面前去,方淮胥不得不後退兩步,卻被一把抓住了衣領。
兩人的臉一瞬間靠得極近,四目相對。
沈言輕的眼大而圓,坦蕩澄澈,不含任何雜質,方淮胥不禁盯着出了神。
她卻又一把放開了他的衣領,後退了兩步,勾唇輕笑,“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你應該也了解了,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便是保護璟娘,既然……”
說到這裏,她轉頭去看方淮胥,見他果然眼神動搖,口中繼續道:“既然我們的目的一樣,何須在意什麼身份呢。”
說完,不待他回話,她便轉身大步離去,一路回了裏屋。
結果一進裏屋,情況看起來着實有些混亂。
也不知方淮胥是從何處買的酒,將一群人除了林知寒通通放倒了,春絮和寶珠正划著拳,而秋霜醉得最厲害,湊到林知寒面前去哭訴自己又長胖了。
琨玉雖也醉了,好歹還殘留一分理智,拉着秋霜嚷嚷,“你可別把鼻涕眼淚都蹭小姐身上去了。”
而林知寒,正單手托着臉靠在桌上,面上一抹酡紅,嘴角還浮現着若有若無,有些奇怪的微笑。
所以她去了那麼久,還一路想着回來該怎麼解釋,都是白想了,壓根沒人記得她。
沈言輕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走了過去。
秋霜一見她便笑,“言輕來了啊,來來來,我們繼續喝。”
“好。”
沈言輕當即自桌上拿起一個酒杯,對着她舉杯,“來,喝。”
秋霜為自己倒上了,便和她一起一飲而盡。
沈言輕卻又幫她倒了一杯,“來來來,繼續繼續。”
然後沒多久秋霜便被她放倒了,而沈言輕從始至終都在對着空杯子喝。
這邊解決一個,沈言輕便對琨玉道:“琨玉姐姐,你還好嗎?”
“自……自然。”
沈言輕瞧她那樣,說話都快要打結的樣子,只不禁失笑,便推她去和春絮寶珠划拳,自己則去看林知寒。
林知寒面上瞧着十分冷靜的模樣,見沈言輕過來了,卻是一言不發,沈言輕盯着她看了半天,又伸手戳了戳她,“璟娘?”
過了好一會兒,林知寒才轉頭看她,“言輕。”
沈言輕憋着笑,“在想什麼呢,璟娘。”
“明天該吃什麼鴨子。”
聽她這話便是醉到不行了,沈言輕笑個不停,又問她,“什麼鴨子?”
“吃鴨子。”
這樣的林知寒實在太新奇了,沈言輕又問她,“要不要回去歇息?”
沈言輕又是難以入眠翻來覆去的一夜,第二日用早飯的時候,秋霜一看見她的臉便驚呼,“哇,言輕,你的眼睛是被人打了嗎?”
“你才被人打。”她有氣無力地回瞪一眼。
秋霜湊到她眼前來,一副像是有什麼好消息的模樣,問她,“你猜我今天又聽到了什麼事兒?”
沈言輕吃了半口粥,嘆她不愧是包打聽,這麼大清早的也能知道些什麼。
見她完全不在意的模樣,秋霜卻很在意,輕聲告訴她,”還記得那個艷娘嗎,明明才入府,誰知被發現偷咱們小姐的東西,還膽敢以下犯上侮辱夫人,所以被打了五十杖賣到煙花巷去了。“
沈言輕心情愈發有些複雜,她自然知道是誰做的,但仍隱忍不發,只在院中幫忙,就是不去裏屋。
秋霜本想拉她進屋,被琨玉攔住了,只道此事旁人無法干預。
林知寒正在屋裏頭作畫,春絮捧了件妃色羽毛緞斗篷進來,“小姐,這斗篷是去年新做的,方才清理頂櫃時才發現,竟還未穿過,可要留下?”
她知林知寒衣裳為一年一換,這斗篷料子好,又保暖,只盼能賞給自己。
誰想林知寒向著外頭一望,便又低下頭去道:“讓言輕披上,去府外買些蓮子酥來。”
自上回罰過一次后,春絮性子不得不收斂了幾分,也不問這其中用意,只猜二人鬧了矛盾,於是應下轉身出去了。
她出去后,林知寒又輕聲道了句,“你跟她去。”
院中,沈言輕正假裝修剪花枝實則發獃中,畢竟每天哪有那麼多花枝修剪。
春絮過了來,將斗篷往她身上一丟,沈言輕極快地反應過來並接住了。
“小姐讓你穿上,去買蓮子酥。明日方立冬,也不知你身子是有多金貴。”
后兩句嘟囔雖然小聲,卻清清楚楚地進了沈言輕的耳,她將斗篷披上,故意笑道:“哎呀,多謝小姐體恤,我必定完成小姐吩咐。”
言罷,她也不看春絮幾欲發作的臉,轉身離去了。
說起來,雖然對着春絮那麼說,那也只是有意逗她。
出府的時候,她並沒有披上斗篷,一來確實還用不着,二來着實張揚了些,還有最重要的便是她和林知寒之間的心結尚未解開,所以不願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