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砍竹
劉玉軒甩了甩雙手,怔怔看着眼前那根細細的赤雲竹,暗想這看着毫不起眼的竹子竟是如此堅硬,不僅把自己雙手震得生疼,而且自身還幾乎毫髮無損。想到這裏,他不由一氣,心想自己還拿這小小一根竹子沒辦法了不是。
於是他咬了咬牙,脫掉外衣,用衣服包裹住掉在地上的柴刀,隨後雙手持刀,用盡全身力氣,用力一砍。只聽一聲脆響,那可憐的柴刀再次被震落在地。而那竹子被這麼一砍,向後倒去,片刻后又向前彈回,劉玉軒想躲已晚,被那竹子生生打在頭上,頓時便打出一條血痕出來,而他的雙手也被震得直發抖。
劉玉軒摸了摸頭上被打之處,只覺得火辣辣的疼,再次看向那竹子被砍之處,卻發現那竹子竟只被砍了個米粒大小的口子,他張目結舌之際,內心也不由生出股無名之火來。咬了咬牙,他再次拿起柴刀,用力朝那竹子揮下。
憤怒似乎給了他無盡的力量,像是千萬年來便沉浸在血脈之中的力量,他一次又一次的用力揮刀,只為了發泄那心中的怒火。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根細細,卻又倔強無比的赤雲竹終於應聲倒地,劉玉軒手中柴刀也掉在了地上。他癱坐在地上,也不顧地上乾淨與否,便倒了下去,渾身大汗淋淋,四肢酸軟,沒有一絲力氣,右手更是累的直抽筋,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也沒有了。
陽光透過竹林,灑在他的臉上,給人異樣的火熱。汗水也順着他的臉頰不斷淌落。
微風吹過,撫過他的臉頰,竟是感覺無比的涼爽。
而竹林中竹影婆裟,微風吹過,竹葉不斷沙沙作響,一切是那麼的寧靜美好。
劉玉軒閉上了眼睛,在這風和竹林中,他整個人身心頓時完全放鬆了下來,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只覺得自己似乎融入了這天地間,與這天地共枕,與這天地共眠,心神寧和,無比自然。
他的眼眸微微抖了一抖,驀然之間,似乎有兒時與路凡,小丫在竹林中玩耍的畫面從腦海中浮現出去,他的嘴角不由微微翹起,隨後意識也悄悄淡薄,接着悄然睡去。
田小蘭哼着不知名的曲兒,蹦蹦跳跳地走了回來,看到躺在地上睡着的劉玉軒先是一氣,正欲叫醒他。只是她突然之間又看到那根被被砍斷的赤雲竹,不由呆了一呆。心中暗想:這小子還挺厲害的。要知道田小蘭雖叫劉玉軒每天砍一根赤雲竹,但以此竹之堅,常人一般要兩三個月後才能完整的砍斷這一根竹子。而劉玉軒初來乍到就砍斷了一根,這說明劉玉軒體質和力氣都要比常人好上許多。
只是她想不通的是劉玉軒看起來弱不禁風,瘦不拉幾,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力氣倒還挺大,難不成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走到劉玉軒身邊,但見劉玉軒睡得很香的樣子,竟是有些不忍叫醒他。
她蹲下身來,仔細打量着這個熟睡的少年。不濃也不淡的眉毛之下是緊閉的眼眸,長長的睫毛,略顯高挺的鼻子,不厚也不薄的嘴唇則是顯得有些乾燥,臉上的皮膚是和常人一樣的膚黃,隱隱還有些蒼白,在他眉尾還有顆黑色的小痣。聽大師兄說,眉尾長痣之人易犯桃花,難不成她這小師弟長大後會很招女孩子喜歡嗎?田小蘭在心中想到。
不知為何,她突然很想去摸摸這個少年的臉頰,這個念頭在她腦海里升起,就揮之不去。
她猶豫了一會兒,隨後伸出手去,用手指背碰了碰劉玉軒的臉頰。
入手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她沒想到這個少年的臉蛋摸着感覺竟還不錯,與此同時在她心中也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說不上來,卻在心頭,讓她忍不住還想要碰一下劉玉軒的臉頰。
只是她剛準備伸出手去,那個少年的眉頭卻突然皺了一皺,頭也開始搖晃起來,臉上瞬間大汗淋漓,佈滿了驚恐之色。
看他樣子竟是做起了噩夢,也不知是夢到了什麼讓他如此驚恐。
田小蘭見此心頭一慌,竟是有些不知所措,她剛想去叫醒他,劉玉軒卻突然“啊”了一聲,一下子坐立而起,長長地喘着粗氣,把蹲在她旁邊的田小蘭都嚇了一大跳。
“你,你沒事吧?”田小蘭怯怯問道。
劉玉軒驚魂不定地看了看田小蘭一眼,片刻后搖了搖頭,也不說話。
“做噩夢了嗎?”田小蘭問道。
劉玉軒點了點頭。
田小蘭沉默了一陣,這時劉玉軒擦了擦臉上大汗,隨後問道:“師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剛砍完竹子回來,就看見你開始做噩夢了,嗯,你還好吧,小師弟。”
“我沒事,師姐。”劉玉軒搖了搖頭道。
田小蘭看了他一會兒,但見他應該沒什麼事,便鬆了口氣道:“竟然你沒事,竹子也砍完了,也應該休息夠了吧,如果你休息夠了,那我們就下山吧,差不多也快吃午飯了。”
劉玉軒“嗯”了一聲,點了點頭,他這才發現此時太陽已經升到了半空。而田小蘭沒說吃飯之前還好,一說吃飯他便覺得肚中飢餓如雷,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
田小蘭見此哈哈一笑,道:“哈哈,你餓了吧。”便帶着劉玉軒一同往山下走去。
兩人走在下山的路上,而下山則比上山容易多了,期間田小蘭問劉玉軒砍竹累不累,劉玉軒直搖頭道不累。
誰知田小蘭卻努了努嘴道:“凈說瞎話,我第一次砍竹子的時候都累個半死呢,你還不累,看你一身臭汗的,等會到廚房打點熱水洗洗吧。看不出來,你瘦是瘦,力氣倒是挺大的,普通人剛開始一般都很難砍斷一根竹子的,不過你也別驕傲,我看明天給你定砍兩根竹子怎麼樣?”
“什麼,兩根?”劉玉軒大聲道。
“怎麼,不服氣?連師姐的話都不聽了嗎?”田小蘭白了他一眼道。
劉玉軒連連搖頭,驚恐道:“沒有,師姐,兩根就兩根。”
“嗯,這還差不多。”田小蘭說完,強忍住笑意,也不去看劉玉軒的表情,便先行走在了前頭,只留下一臉苦澀的劉玉軒,想着明天的功課,不斷搖頭嘆息。
兩人走了不一會兒,便回到了赤雲峰的起居之所,兩人在此分開,田小蘭回了靜心堂堂后,劉玉軒則往自己屋子所在的院子走去。當他走到迴廊門口,卻見大師兄趙致遠正站在那兒。
趙致遠見到劉玉軒后,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道:“怎麼樣,小師弟,累了吧?”
劉玉軒強笑一聲,搖了搖頭。
趙致遠見他小小年紀,性子卻是頗倔,不由失笑,陪着他先往房間走去,道:“小師弟,廚房裏一般都有熱水,你以後回來可以自己先去打水洗洗,很快就要吃飯了,你先休息一下,我會過來叫你,等飯吃完了我們還要做功課呢。”
劉玉軒聞言嚇了一跳,驚道:“下午還有功課?”
趙致遠見他這麼大反應,怔了一下,隨即醒悟,笑道:“抱歉,小師弟,是我說錯了,下午我便要傳你一些入門道法,教你修行的方式方法。”
劉玉軒這才鬆了口氣,心中又驚又喜,不由問道:“大師兄,那些道法很厲害,很難學么?”
趙致遠微笑道:“修行到了深處,自然是厲害無比。飛天入海,劈山斷流,自是不在話下,至於難不難學,便看各人的根骨,資質和悟性了。不過便是資質差些也並不打緊,道海無涯,勤勵為舟。只要你堅持不懈,刻苦修行,便是再難,也會有所成的。”
劉玉軒用力點頭。
到了午飯時候,眾人再次聚到用膳廳,吃飯期間,田守義問了幾句劉玉軒功課情況,田小蘭神色平淡地說劉玉軒砍斷了一根赤雲竹,並讓劉玉軒從明天開始,砍兩根竹子。
眾人聞言,皆是吃了一驚,就連田守義也皺了皺眉,多看了劉玉軒一眼,暗想這個少年莫非身上真有什麼秘密不成,要知道以赤雲竹之堅,這世間大多數人都沒法在第一天就砍斷一根,哪怕這根赤雲竹還十分細小。而劉玉軒的來歷身世都有些奇異。只是,他卻不太相信這個少年會是魔教安插在他們門中的卧底,因為這個少年眼神清澈,模樣憨厚,不像是姦邪之人,倒是和普通的鄉村少年一般無二。
或許是他力氣比常人大些,又或許有什麼奇遇吧,聽他話語,這個少年似乎連傳說中的天地神獸火麒麟都見過,還經歷了一些匪夷所思之事,有些獨特倒也說得過去。只是,他是不是魔教之人,此刻尚也還言之過早,畢竟,這些年魔教賊心不死,無時無刻不想消滅正道,一統天下。只是卻屢次被正道打敗,不過正道也也也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就連他那幾位師兄弟都…
想到這裏,他嘆了口氣,看了看劉玉軒一眼,但見那個少年此刻也正看着自己,見自己在看他后,連忙低下頭來,面色通紅,怎麼也看不出和他魔教會有一絲聯繫。只是在田守義心中還是有一絲戒備,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些年魔教沉靜太久了,誰知道這個詭計多端的教派又會以什麼樣的方式來消弱正派實力。
想到這他皺了皺眉道:“老九啊,竟然你有些力氣,那明日起,便砍兩根竹子吧。”
劉玉軒點頭稱是,內心也有一絲喜悅,至少在田守義心中,自己要比普通人強上一點,也更受他關注不是嗎?
眾弟子聞言也皆是面面相覷,不由一同看向劉玉軒,離劉玉軒最近的老八王孝悌還對劉玉軒伸了伸大拇指。面上表情似乎再說:小師弟,你厲害。
飯後,田守義照例邁着他的八字步,回他的靜心堂去了。田小蘭跟劉玉軒打了個招呼,也跟着往靜心堂走去。其他弟子則紛紛向專門修行的悟道洞走去。只有趙致遠與劉玉軒一起來到房間,關上門道:“小師弟,本派道法極重根基,你初入門,我先傳你基礎道術,你記牢之後,自行修鍊,若有不明之處即來問我,知道了么?”
劉玉軒連連點頭,心中一陣激動。
趙致遠聞言點了點頭,接着臉色一肅,正色道:“另有一事,我不得不正告於你:本門奇術,精深神妙,邪魔妖人,多有窺探。你需立下重誓,學成之後,若非本門弟子,決不傳於外人。”
劉玉軒心中一動,忽有些恍惚,腦海中忽然浮現出玄悲老僧的身影來,在那一日,他傳自己那篇佛門法訣時,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語,他怔了一怔,但隨即清醒,小小臉龐上佈滿了堅決之色,道:“是。蒼天在上,弟子劉玉軒日後若泄露天雲門道法秘密,必遭五雷轟頂,死無葬身之地。”
趙致遠聞言微笑點頭,隨後讓劉玉軒在桌前坐下,先教他如何打坐、冥思,再粗略說了一下人體經脈和精氣運行,最後便將寫有“陰陽乾清訣”第一層的修行法門的紙張給了他。
而“陰陽乾清訣”,便是天雲門諸般奇術妙法的根本,乃是四千年前天雲真人於那無名仙卷上領悟而出,經過歷代天雲門歷代祖師精研,時至今日,已是奪天地造化、玄妙無匹的無上道法。
陰陽乾清訣共有清微天玉清境、禹余天上清境、大赤天太清境三個境界,簡稱玉清、上清、太清三境。天雲門門下弟子,包括了許多聰明才智之士,終其一生,也突破不了玉清境,不過饒是如此,只是玉清境頂層的修行,亦已是世間罕有。
如今天雲門門中,人數過兩千人,但能突破玉清境進習上清境界的,以掌門紫陽真人為首,也不過十數人而已。但只因十數人,天雲門便是當今修真中實力最強最深的門派之一。至於傳說中無上境的太清境界,相傳除了開派祖師天雲子之外,便在無人修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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