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抱妹殺

懷中抱妹殺

其實在太宰治跳下來的前十幾秒,竹取澈就知道有個大活人即將砸在自己臉上。

好歹是個半吊子的神明大人,雖然是新上崗不滿三年的那種,但是感知力到底是大大地增強了。

因此當看見黑髮年輕人跳樓的一瞬間,女孩子滿是吐槽話語的心裏只剩下一個念頭。

——日你啊屑老闆!我的一個億美元工資你是不是就想用這種方式拖欠賴賬?!別人是農民工討薪無門所以才威脅着跳樓要薪,你倒好,身為老闆寧可自己跳樓也不想給錢!

你這人怎麼就那麼屑?

啊?有沒有人啊,這事情有沒有人來管一下啊!

這兩年沒錢的日子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我有多苦你知道嗎!不,你根本不知道!我那是厚着臉皮刷中也的卡和騙間諜卧底們的組織經費才辛辛苦苦撐到了今天!!

太宰治你欠我的拿什麼還!!

電光火石之間,這個屑東西就直直地砸在竹取澈身上,這突如其來的重量把泡芙老師壓得夠嗆,差點一個腳滑摔下去。竹取澈下意識地一把抱住這個混蛋的腰,一手死死抓住馬鞍的邊緣好讓自己不會跟着一起摔下去,同時大喊:“泡芙老師穩住!穩住平衡!我來幫助你!”

於是道道馳騁的金色雷電就這樣成為了泡芙老師鐵蹄下新的台階,這匹起飛的地獄戰馬才勉強在高空中保持住了新的平衡。

顧不上跟欲言又止的太宰治寒暄,竹取澈第一時間把人扔回安全地帶,這才有心情跳進天台里對着這個拖欠工資的屑首領怒目而視。至於中島敦和另一個面生的黑髮少年已經被竹取澈徹底無視了。

“你是不是想拖欠我工資?嗯?”竹取澈氣呼呼地問,表情寫滿了【敢說是的話就把你扔出去】的意味。

趴在地上,支起半個身子的黑髮首領柔弱中帶着些許梨花帶雨般的委屈:“我沒有……我給財務部留言了……”

“等你死了!港黑有了新首領!誰他媽的還會認上一任首領遺留的賬單啊!”

竹取澈的怒火幾乎化作實質,險些從頭頂冒出來了。太宰治被她吼得腦袋都往後不自覺地仰了仰,另外兩個孩子也被嚇懵逼了,一個比一個乖巧莫名。

此時泡芙老師默默地咬了一下她的衣袖,意思是叫她差不多就得了。

竹取澈回頭瞪了這個拖後腿的雪糕愛好者一眼,依舊怒氣難消:“你,給我滾回地獄!這裏沒你的事兒了!”

“咴咴。”

【行行行,我滾我滾。】

泡芙老師見狀,只好偷偷地給了太宰治一個【兄弟你自求多福吧】的小眼神,渾身藍色鬼焰一冒,消失在天台的風中。

見到這一幕,見到這記憶中的藍色火焰,芥川龍之介忽然福至心靈,大聲喊道:“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帶着企鵝的女人!”

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某天晚上在家裏睡覺,突然有個素不相識的神經病衝進來打暈了他。然後那個不速之客又把地面刨開了一個深坑尋找某個物品,最後什麼也沒找到只能把泥土填回去的奇葩經歷!最過分的是,對方的寵物企鵝最後還叫人過來把自己又打暈了一次!

這份恥辱……他芥川龍之介不會忘記的!記仇的小本子都要寫滿名字了!!

站在他旁邊的中島敦突然渾身發冷:危!

果不其然,竹取澈迅速抬起了頭,淡藍色的眼眸中透着某種兇惡無比的視線,那因為長年戰鬥和殺戮所生成的煞氣足以毆打十個芥川。

精神小伙兒芥川龍之介頓時感覺自己如墜冰淵,通體發寒,手腳難以動彈,彷彿被某種太古的凶獸給死死地盯上了。

他本就因為與中島敦鏖戰數場而體力衰竭渾身是傷,現在更是難以抵扣那似乎蘊藏着精神攻擊的殺意眼神。

還好,最後竹取澈只是說:“天台這裏,不需要無關人員。”

“是!澈姐!”中島敦下意識地大聲回答,完全忘了自己已經不再是港黑一員的事實了。

他一把抓起虛弱的芥川走向天台邊,探頭出去,發現武裝偵探社那群人果然跟記憶中的一樣,還在對面那棟樓天台處等着接應……於是中島敦就簡單粗暴地把芥川扔出去了。

被扔出去的芥川:???

——人虎!你今日施加給在下的這份恥辱!在下也記住了!!

“礙事的傢伙已經解決了,澈姐!”

“……那你呢?”

誒?

中島敦後知後覺,原來我也是“無關人員”嗎?

他猶豫了一下,正好對上太宰治看似毫無波動實則暗藏着【敦君別走啊!】的求救眼神,終於下定決心地勸說道:“請……請您不要打壞太宰先生的臉。”

說罷,他也翻身跳下天台去,並在半空中化作巨大的白虎,踩着大樓的玻璃外殼一路跑開了。

太宰陷入沉默。

果然開除你這隻傻貓貓是正確的選擇。

然後他慢吞吞地回過頭,本以為會看見一張怒火滿盈的面孔,然而出乎太宰的預料——如今四下無人了,竹取澈反而僅僅只是十分頭疼地捂了捂腦袋,把手裏提着的白骨之槍收了起來,然後徑直坐在他身旁的天台瓷磚上。

“太宰治你搞什麼啊……”女孩子很惱怒但也很疲憊地問道,“把我派去紐約,把中也派去歐洲,其他幹部和能打的也不剩幾個……你這傢伙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呢?”

太宰治特別安靜地眨巴着眼睛,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看着遠處新生的黑夜,想像着自己的靈魂已經出竅了。

竹取澈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回答任何一個字,頓時心中無名火起,“你要是想死也可以,把錢付了先!我就不攔着你!”

其實也只是隨口一說,誰知道太宰治下一秒從黑色大衣里摸出了一本空白的支票簿,開始在上面寫阿拉伯數字並簽名。

竹取澈氣得都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一把奪過對方沒寫完的支票簿撕個粉碎,然後抓住滿臉無辜的太宰治怒吼起來:“你腦子有病吧!我給你台階,你為什麼不下!為什麼非要自尋死路不可啊!”

“阿澈。”太宰並沒有生氣。相反,他露出了宛若聖人一般姿態平和的笑容,那雙鳶色的深沉眼眸倒映着氣得眼眶發紅的混血女孩子的模樣,“……謝謝你。”

“迄今為止,已經足夠了。”

竹取澈如遭雷劈,整張臉唰地一下變得蒼白無比。她踉蹌着鬆開手,彷彿遭受了什麼重大打擊那樣地跌跌撞撞地走到一邊。

“你這個人……我怎麼會……”她絕望地哽咽起來,想着從紐約回來的一路上艱難險阻,只感覺喉間的血氣在不詳地翻滾,邊咳嗽邊喘息起來,“明明只是個人渣而已!我為什麼……為什麼會喜歡你這種蠢貨啊!!”

站在她身後的太宰治並沒有露出任何吃驚的神態,因為他早已知曉此事。

但越是這樣,他越不能表明自己的心意。

“很抱歉,阿澈。我真的……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但是請你……不要再對我伸手了。”

不要再伸手了。

不要再救我了。

不要再對我抱有任何的期望與情感。

因為一個人永遠不可能真正拯救另外一個人的。

我已經——無法再回應這個世界了。

“……”

竹取澈抬起了頭,平日裏那副總是堅強又冷酷的表情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悄無聲息地掉着眼淚,淡藍色的眼睛紅得幾乎看不出原本的瞳色,那滿含淚光的視線簡直讓人心碎。

太宰低下頭,不與她對視,不再去看她的神情。

“……我明白了。”竹取澈咳嗽了幾聲,以至於聲音變得特別沙啞低沉地,“我不會阻攔你了,老闆。”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聽見這句話時,太宰治的心依舊如同沉入大海的石塊那樣,一點點地跌入再無光亮的海底。

“最後,讓我們擁抱一下吧。”竹取澈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努力擠出一個正常的微笑——結果失敗了,她看起來更加傷心了——“像我們這種人,就算與世界告別,也得有個儀式感吧?”

太宰治僅僅思考了不到一秒鐘,腳步就往前挪動了。

他張開手臂,而竹取澈也像是約定好了那樣地撲進他的懷中。他們擁抱了許久,在十二月的寒風中感受着彼此的體溫和心跳,誰也沒有率先說話。

終於,女孩子悶悶的聲音從年輕人的懷裏傳來。

“我已經想好了一件事,老闆。”

想好什麼?

這個答案在下一秒得到了揭曉。

剎那間,劇烈的撕痛感從胸口處傳來,太宰治整個人都愣住了,他顫抖地低下頭——【人生苦痛之槍】的白骨槍尖正貫穿了自己的胸膛,槍桿的另一頭,被昔日的下屬掌握住手心裏。

或者說,他心臟的所在處被刺穿了。

然而神奇的是,並無絲毫的鮮血灑落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人間失格】會失效?明明之前都不會……

來不及思考這個疑問的答案,身體乃至靈魂上傳來的痛苦就像是無數小溪迅速地匯聚成汪洋大海,那狂亂的痛苦越來越巨大,最終宛若海潮般瘋狂席捲着港口黑手黨首領的意識。一時間,他忍耐到整個人都痙攣抽搐起來,雙腿一軟地跪倒在地上,雙手死死地抓住胸前的槍桿——然而竹取澈面無表情地握緊了槍桿,將它用力一抽!

旋即,有什麼光亮耀眼的東西被一同抽了出來!

儘管身體表面毫無損傷,但是心臟依舊在抽搐地疼痛,太宰卻在理智上忽然明白她要做什麼了。

“——等等!”他的視線範圍內被巨大的白光所籠罩,滾燙的生理性淚水奪眶而出,“不要!阿澈!就算你是神明也無法承受——”

“你在害怕?”竹取澈低下頭笑着打斷他,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怎麼陌生。

太宰治愣住了,晶瑩剔透的眼淚直撲撲地往下掉落——大概是那強光過於刺眼的緣故吧。

“你在害怕。”她篤定地補充道。

……事到如今,你也還會害怕我因為這種事而受傷嗎?

因為在那白光之中,隱約可以見到一本書籍模樣的影子。

渾身上下都透着翠綠色神光的竹取澈終於不再理會太宰治,她一臉肅然地向著光團的核心伸出了手,那雪白的光芒一寸寸的侵染上她的瞳孔深處。

然後,世界彷彿被摁下了“暫停”鍵,無論是任何人、空氣、光線、灰塵還是其他萬千事物,全部都靜止了。

因為無數個平行世界的記憶,在一瞬間降臨於她的腦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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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失格】無效是因為槍上有“根源”的氣息(來自鐵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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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港黑建設蟹堡王分店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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