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捉蟲)
今天的場次相比昨天要繁重得多,不知道為什麼,謝識調整了狀態之後,杜哲又開始不對勁起來。每每到他和謝識搭戲的時候就頻頻忘詞,謝識穿了一身單薄的校服外套和他搭戲,鼻頭都有些被風吹紅了。
現在快到晚上,正是最冷的時候。謝識說台詞的時候都有了些鼻音,他努力控制着自己聲音不發抖。可是杜哲還是回不來狀態,要麼是忘詞要麼是說錯詞。
剛剛才心情轉好的導演此時又黑了臉,拿着喇叭坐在取景器後面,冷着聲說:“今天就到這裏。”
周圍的工作人員應聲起身將道具收好,杜哲在人群中間鄭重地鞠躬,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啊導演,給您添麻煩了。”
他一向在劇組裏人緣好,所以也沒什麼人對他真的有意見,再說這麼多次NG,除了導演,最遭罪的還是和他演對手戲的謝識。
此時的謝識已經被凍了將近一個多小時,一張小臉蒼白,連套上外套的時候手都在哆嗦。
徐初檐給他穿上外套,問道:“沒事吧?”
聞言謝識搖了搖頭,冰冷的雙手錯開徐初檐的攙扶,“我沒事。”
杜哲此時走了過來,雙手合在一起做道歉狀,“不好意思的謝老師,我這腦子就是不好,什麼都記不住。”
說完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不好意思的看着謝識。
說來也奇怪,他在和徐初檐對戲的時候能夠從容的應對,甚至有時候還能像以前一樣臨場發揮。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到了和謝識演對手戲就一直忘詞。
對此謝識也不願意細想,搖手說道:“沒關係,今天晚上好好準備。”
“嗯,”杜哲笑了笑,指着不遠處的高級房車,說:“我今天專門請了國外一個頂尖的糕點師傅過來做茶點,有時間的話二位可以去試試。”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有意無意的往徐初檐方向瞟,可徐初檐從頭到尾視線從來沒有在謝識身上離開過。
見徐初檐沒回答,謝識勉強的笑道:“好的,謝謝。”
離開了片場,謝識終於到酒店裏洗了一個熱水澡。熱水恍惚之間,他好像回到了當初和徐初檐重逢的時候,他也是現在這般狼狽的模樣。
洗完了澡之後徐初檐不知道去了哪裏,桌上有準備好的膠囊和沖劑,謝識看了一眼用量,吃了葯后坐在沙發上看劇本。
在劇組裏呆久了之後狀態也慢慢地漸入佳境,但是還是不能疏忽,這是他第一次參加這種大製作電影,不能夠浪費掉這麼寶貴的學習機會。
可是藥效上來得也很快,沒過半個小時他就有些昏昏欲睡。就當他馬上就躺在沙發上快睡着的時候,酒店的門鈴響了。
他和徐初檐住的是一間酒店,謝識以為是有人來找徐初檐,可沒想到門外站了一個陌生人。
男人穿着一身井井有條的西裝,每一處都熨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頭髮也全部翻在腦後,一雙鋒利的眉眼十分搶眼。一身的行頭和徐初檐平時很像,但是徐初檐比他多了幾分溫柔的氣質。
謝識愣了愣,說:“徐初檐不在。”
男人笑了笑,搖頭說:“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謝識在這個影視城認識的也就那麼幾個人,除了白煜之外沒再交到什麼朋友。聞言好奇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男人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裝精妙的小盒子,舉在謝識面前。
謝識後知後覺的看着眼前像是裝糕點的盒子,想起之前杜哲說的糕點房車。但是怎麼看眼前這個男人也不會是專門過來送外賣的,於是好奇地問道:“你是糕點師傅?”
不對,杜哲說是外國的師傅,面前的男人顯然是中國人。
像是沒想到謝識會猜自己是個糕點師傅,男人愣住后失笑道:“這是送給你的點心,希望你會喜歡。”
聞言謝識接過他手裏的盒子,然後恭敬地微微彎身,說:“謝謝。”
男人點點頭,走之前還若有所思地回看了謝識幾眼,最後消失在了走廊鏡頭。
謝識目送男人離開,拿着盒子進了房間。
盒子裏是一個做工十分精緻的小蛋糕,謝識慶幸自己平時手比較穩,要是把這麼個精緻的小東西弄壞就罪過了。
這個小蛋糕上點綴了幾顆嬌艷欲滴的小櫻桃,每一處刻的花紋都十分精細,謝識看了一會兒后竟然不知道從哪裏下嘴。
他將蛋糕放在桌上,原有的瞌睡這個時候全沒了。
這時門外又傳來開門的聲音,徐初檐將鑰匙放在玄關處,見謝識還坐在沙發上,問道:“還沒睡嗎?”
“嗯。”謝識點點頭,想了一會兒說:“剛剛有一個人送過來一個小蛋糕。”
徐初檐放鑰匙的手頓了頓,視線轉向桌上的盒子,說:“是杜哲的金主。”
聞言謝識半天沒反應過來,他看着桌上的蛋糕,後知後覺的說:“他的金主?為什麼要給我......”
話還沒說完,謝識就已經懂了那個男人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有些驚訝的說:“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為什麼還這樣?”
徐初檐像是已經習慣了一樣,坐在對面沙發上扯了扯領帶:“這種事情在娛樂圈裏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謝識頓了頓,裝作不刻意地問道:“那你也有遇到過?”
徐初檐嘴角噙着笑,沒回答,看了一眼桌上的蛋糕:“你打算吃嗎?”
見他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岔開了話題,謝識心裏莫名其妙的一陣不舒服。他瞟了一眼桌上包裝精緻的蛋糕,說:“吃啊,這麼好看的一個蛋糕,為什麼不吃?”
說完就拿起蛋糕往嘴裏塞,誰知他還沒有動作,就被徐初檐奪了過去。
徐初檐將蛋糕丟進沙發旁邊的垃圾桶,說話的時候眉頭都不皺一下:“你感冒了,別吃這些。”
說完也不等謝識說話,徑直走進了浴室里。
第二天杜哲狀態終於調整過來,把昨天沒有過的那條重新來了一遍就過了,算是給今天的拍攝開了個好頭。
謝識今天一整天都縮在角落裏,生怕昨天那個男人又找上他。他並不是做事對人喜歡縮頭縮尾的人,但是他不想給自己惹來沒必要的麻煩。
但是麻煩並不是你不理它,它就乖乖的站在原地的。
見他今天一直躲着自己,那位金主在棚內午休的時候直接找了過來,還是挑在徐初檐不在的時候。
謝識本來在房車裏小憩,見他直接進了車被嚇了一跳,禮貌性的笑了笑:“有什麼事嗎?”
金主側過臉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看着睡眼惺忪的謝識,問道:“昨天的蛋糕好吃嗎?”
謝識當然不能直接告訴他蛋糕被扔進了垃圾桶,於是點點頭:“挺好吃的,不過我不太喜歡吃這種甜食,以後還是不用送過來了。”
他拒絕地意思很明顯,明眼人都能夠知道他的意思。金主也像是料到了一般,若有所思地說:“那謝先生喜歡吃什麼,我讓我們家的師傅試試看合不合你口味?”
老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雖然無視了自己的拒絕,但是全程都禮貌的沒有逾距,謝識也只好提醒一句:“我已經結婚了。”
誰知他話音剛落,男人卻笑了起來。這位金主本來長得就比一般商場裏的老大亨多幾分清俊,笑起來也是有幾分儒雅的味道。
他看了一眼謝識,然後噙着笑說:“結了婚又怎麼樣呢?大家都是這個圈子裏的人,沒有必要這麼認真吧?”
“而且,”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謝識,話音一轉說:“你和徐影帝,是不是真的還兩說呢。”
徐初檐走到自家房車門口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一句似有似無的嘲諷,他抬手拉門的動作停止。
他想聽謝識會怎麼回這位金主。
車裏陷入了沉默,謝識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麼明顯。之前在羅馬被姚柯聿撞破,今天又被這位金主一陣見血的點明。
回想起昨天徐初檐那不明所以的笑,原本謝識故作鎮定地語氣也瞬時沒了。
徐初檐也和他一樣,遇到過這樣有意無意的邀請。而且以他的資歷和在娛樂圈裏的地位,可能比自己遇見的多得多。
這些人會是誰呢?徐初檐會怎樣回應這些人?
謝識突然想起杜哲在徐初檐身上刻意加的那麼多的吻戲,一下子也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但是現在,他不能在別人面前露出破綻。
他下意識地坐直了些,說話時刻意加了些底氣。他直視着這位笑得如沐春風的金主,篤定地說:“我和徐初檐是受法律保護的夫夫,是領過證辦過婚禮的,希望您自重。”
聞言金主笑得更深,搖了搖頭,低聲喃喃道:“沒想到還真有你這樣的,行吧。”
他微微彎身準備起身,然後想了一會兒說:“不過你也別想的太簡單,我欣賞你,所以和你提醒一句。徐初檐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自己......”
“我是什麼樣用不着你的提醒。”門外傳來聲音,徐初檐一把將車門打開,聲音變冷:“他比你清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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